一把牢牢抓住其中一人的手腕,怒目而视,大声质问道。
“物资是大伙凑钱买的,你竟敢私自独吞?”
那年轻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吓得脸色惨白如纸。
嘴唇哆哆嗦嗦,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老周见势不妙,急忙跑过来,满脸赔笑地解释道。
“哎呀,小孩子不懂事,一时犯浑,我回去肯定狠狠教训他们!”
李二阳紧盯着老周的眼睛,目光仿佛能洞察其内心的想法。
沉默了许久之后,他缓缓松开手,冷冷地说道。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谁要是再敢偷拿物资,休怪我不客气,立马给我滚出队伍!”
说罢,他转身面向众人,扯着嗓子喊道。
“不想渴死饿死在这沙漠里的,就都给我听指挥!”
沙暴如同一头发狂的猛兽,整整肆虐了两个小时才渐渐平息。
当风沙终于停歇,众人灰头土脸地从藏身之处钻了出来。
李二阳组织大家清点物资,这才发现,损失远比想象中严重得多。
水和食物所剩无几。
他抬头望向依旧阴沉的天空,心中清楚,接下来的路途,恐怕比之前预想的还要艰难数倍。
队伍中那些暗潮涌动的矛盾,就像一颗颗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
稍有不慎,便会将众人来之不易的团结炸得粉碎。
他们不仅要直面沙漠恶劣的自然环境,还要时刻警惕,防范有人因一己私利,破坏这脆弱的平衡。
时间再次慢慢过去。
沙暴后的第三天清晨,沙漠还浸在青灰色的晨霭里。
李二阳蹲在卡车油箱旁,金属扳手抵着掌心的老茧。
拧开油箱盖的瞬间,刺鼻的柴油味裹挟着腐臭的泥水气息扑面而来。
混着沙粒的棕黑色液体正顺着油箱边缘缓缓滴落。
他抬头望向百米外的营地,老周那帮人正在收拾行囊。
其中一个年轻人与他对视后,慌忙将帆布兜藏到身后。
帆布上还在往下滴着浑浊的水珠。
这早已不是初犯。
自沙暴中偷拿物资被抓现行后,老周带来的人愈发肆无忌惮。
前日深夜,陈二胖裹着军大衣守夜,月光下,三道黑影正用帆布兜接收集水器的露水。
帆布上凝结的水珠坠落在沙地,转眼就被吸干。
昨天正午分干粮时,薛明攥着空麻袋破口大骂。
最后在一个年轻人睡袋夹层里,翻出半块沾着沙粒的压缩饼干,齿痕还清晰可见。
每当质问,老周总是咧嘴露出黄牙,用烟嗓打哈哈:“都是误会,年轻人不懂事!”
“吱呀——”急救包的拉链声划破死寂。
李二阳循声望去,老周正扯着狗剩的胳膊。
后者死死护住怀里的红色急救包,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我兄弟脚烂得见骨,借点绷带有错?”老周的声音里掺着不耐烦。
急救包布料被扯得发出撕裂般的声响。
李二阳将扳手狠狠砸向车盖,金属碰撞声惊起沙丘上一群沙雀。
扑棱棱的振翅声里,他踩着枯枝大步走来,每一步都碾出细碎的沙砾声。
“老周,你当我瞎?”
李二阳扯开老周的手,狗剩踉跄着退到薛明身后。
老周带来的四人瞬间抄起撬棍、铁铲,金属器械在朝阳下泛着冷光。
折射的光斑晃得人睁不开眼。
薛明反手抽出腰间短刀,刀刃与空气摩擦出森冷的弧光:“想动手?试试!”
陈二胖庞大的身躯堵住唯一的出口,他攥紧拳头,骨节发出爆竹般的脆响。
脸上的横肉随着喘息剧烈抖动。
“把偷的东西全交出来,立刻滚。”
李二阳扯开一个年轻人的背包,三包压缩饼干滚落在地。
包装袋上还沾着新鲜的齿印。
他拾起一包,指腹摩挲着被风沙磨出毛边的包装纸:“这是全队三天的口粮,你们倒好,藏着掖着,存心想让大伙渴死饿死?”
老周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伸手想搭李二阳肩膀:“二阳,都是一个村的……”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彻营地。
李二阳的手掌还在发麻:“一个村的?为了拉你们这群累赘,我们多耗了半箱油!现在水只剩两桶,食物见底,全拜你们所赐!”
人群炸开锅般骚动起来。
老周的手下有的踢着沙子不敢抬头,有的握紧器械的手微微发抖。
狗剩突然从人缝里钻出来,举起半瓶水,瓶身上还凝结着昨夜的水珠:“二阳哥!他们昨天半夜拿匕首逼我交水!”
话音未落,薛明的撬棍狠狠砸在石头上,迸溅的火星落在老周脚边。
烧焦的布料味混着沙尘弥漫开来。
“立刻滚。”
李二阳解下腰间钱袋,将一叠钞票甩在老周脸上。
百元大钞如枯叶般散落在沙地上,“油费、物资钱,就当我喂了狗。再让我在沙漠里见到你们,见一次打一次!”
老周攥着钞票的手青筋暴起,怨毒的目光几乎要将李二阳灼穿:“李二阳,你别后悔!”
他踹了一脚身旁呆立的年轻人,带着人骂骂咧咧地爬上三轮车。
引擎轰鸣声中,扬起的沙尘裹着咒骂声扑面而来。
李二阳却纹丝不动,直到那几辆破旧的车影彻底消失在猩红的沙丘尽头。
陈二胖挠着后脑勺凑过来:“二阳哥,现在人少物资缺,还去新矿点?”
李二阳弯腰拾起被风沙卷走的地图,边角已被磨得毛糙。
铅笔标记的矿点在阳光下泛着微弱的光。
远处的云层翻涌着铅灰色,闷雷从地平线尽头传来,像是巨兽低沉的嘶吼。
“去。”
他将地图塞进怀里,拍了拍陈二胖的肩膀,“少了蛀虫,路反而好走。”
李二阳也仔细想过,他并不是小气,而是自己的情况,必定会和淘晶这一行一直有关联,而自己要想做大,那肯定要扫清楚这些垃圾,不然一颗老鼠屎就会坏了一锅汤。
薛明已经开始重新分配物资,狗剩默默将半瓶水放回铁皮箱。
瓶口滴落的水珠在沙地上洇出深色的痕。
夕阳将四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起伏的沙丘上勾勒出新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