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棠看到网上铺天盖地的黑料时，气到手指都在颤抖。
她想替陆庭宴辩解，但一时组织不好语言，靠着沙发缓了半天的劲。然而等她情绪恢复正常，再次刷新，却发现刚才看到的那些黑帖全都消失了。
沈棠一愣。
她又输入关键词，还是空白一片。
愣了片刻，沈棠回过神，嘴角翘了翘，眼中难掩自豪。
她差点忘了自己的男朋友是干什么的了。
公司里那么多技术骨干，难道就会坐着等别人朝他们身上泼脏水？他们只需要动一动手指，就能立即反击。
在陆庭宴黑料消失的同时，另一些帖子被悄无声息顶了上来。
这次帖子上的内容可不是空穴来风，都有实打实的证据。
——牛力远涉险贿赂被机关拘留。
——南极科技公司股票持续下跌，多位员工离职。
——南极科技老板牛力远案件即将开庭，细数他的罪恶发家史。
……
帖子用词劲爆，而且有理有据，很快就吸引了网民的视线。
牛力远在办公室看到形势逆转，肺差点气炸。他再一次砸烂了桌上的东西，捧着胸口气喘吁吁，脸色黑如锅底。
“废物！都是废物！”
嘶吼的咆哮声响彻了整个办公楼层。
秘书在他面前战战兢兢，根本就不敢抬头，“刚才公司的防火墙被攻击了，员工们的电脑都开不了机，没办法……没办法进行删帖。”
而且和他们做交易的那些水军公司似乎被人警告过，也停止了业务往来。
不管南极科技给出的条件有多诱人，他们都不干了，拒绝继续发布和陆庭宴有关的黑料。
“公司养了这么多人，我每年花这么多钱，一个能解决的都没有？”
牛力远听不进去任何辩解。
他把桌子拍得啪啪作响，眼睛瞪如铜铃，差点吐出一口血。
秘书都快哭了，“可关键是自从您被拘留调查后，咱们……咱们公司的技术骨干都跑了，留下来的都是些不顶用的，根本就解决不了这个病毒啊。”
牛力远眼前一黑。
他浑身气血上涌，大脑急剧充血，血压又开始飙升。
秘书见状不好，急忙从抽屉里掏出降压药。但此刻牛力远的状态差到了极点，牙缝紧咬，牙龈咬出血了都没办法做出吞咽的反应。
秘书一边哭丧着脸喊得罪了，一边硬生生给他灌下去了大半瓶凉水。
牛力远眼白往上翻，身体忽冷忽热，就像被放在火炉上烘烤之后紧接着被丢进雪地里，好好体会了一番什么才叫做冰火两重天。
他呛了口水，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咳嗽，慢慢回过劲儿来。
南极科技现在相当于一个空壳。
有能力的员工离职之后，留下来的都是一些混日子的无赖。他们才不关心公司怎么样，能拿工资一天是一天。
牛力远站在门前望外望，发现有的员工还在办公桌上趴着呼呼大睡。
“完了，真的完了……”
牛力远喃喃自语，终于感到大势已去。看着瘫痪的电脑，他瞬间苍老了数十岁。呆滞了半天过后，牛力远佝偻着脊背，关掉了所有和外界联络的设备，垂头丧气地回了家。
但家里的日子也不好过。
一进门，他就看到妻子坐在沙发上抹着眼泪。
别人的家都是避风的港湾，而他的家里却冷冰冰的，一点人味都没有。
妻子听见牛力远进门的声响，没什么反应，甚至还露出了厌烦的情绪。
牛力远感觉自己像是个外人，手里拿着的钥匙抖了抖，终于忍不住喊出声，“哭哭哭，你哭有什么用？”
话音落地，妻子像个炮仗一样从沙发上弹起。
她眼皮红肿着，眼底爬满了红血丝，大声反驳道：“那你又有什么用？那些八卦记者都快追到家里来了，敲门敲的我害怕，你这么有本事，怎么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牛力远瞪大了眼，不敢置信。
家里一向以他为尊，他还从来没见过柔顺的妻子反抗的模样。让对方指着鼻子指责，牛力远就像迎头被泼上了一盆冷水，心里又气又急。
所有事情都超出了他的控制，全都脱轨了。
“这么多年，我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一点活也不让你干，现在我不过是临时遭了难，你就这么对待我？”
“什么临时遭难！你公司的人都跑完了，现在网上也在骂你，我看你那个宝贝公司的破产也差不多了！”
妻子不甘示弱。
她现在一点也不害怕牛力远，只哀叹自己命苦，甚至生出了想要离婚的心思。
趁着现在还有财产，早离早拉倒，也免得后面遭他连累。
牛力远终于体会了一次无能为力的滋味。
他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连说了几声“算你狠”，把钥匙往地上重重一摔，转头就去家附近的酒店开了间房间。
他就想要片刻的清静。
外面的一切喧嚣都被紧关的门隔离。牛力远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脑海中浮现的全都是他当初意气风发的样子。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谁能料到他现在成了丧家之犬？
牛力远悲从心中来，忍不住开始细思——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发生变化的？
是从他跟陆庭宴打擂台开始！
牛力远咧开了嘴唇，像个神经病一样咯咯咯笑出声，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也嘲笑自己的自视甚高。
他之前还觉得陆庭宴是个什么事都不懂的毛头小子，但结果，他就输在了对方的手上，而且一败涂地。
牛力远的心气儿全都没了。
他心灰意冷，连抬抬手指也不想动，索性把自己闷在被子里，呜呜呜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另一边，陆庭宴始终在密切关注着舆论上的变化。
但等了一整天，也没等到牛力远的反击。
他紧皱着的眉心舒展，知道这一局胜负已分，结果在意料之中。
他稳赢，牛力远稳输，而且再也没有还手之力。
陆庭宴不再将精力花在一个已经废了的人身上。他让侯旭他们负责收尾工作，开始全神贯注思考另一件事。
——日岛有消息了吗？
手下的回答和此前如出一辙。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