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瞧着少年阴冷的模样,沉默了几秒,扶着床沿坐起来,把那袋子海鲜面拿了过来。
“筷子。”陆庭宴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双一次性竹筷,随手扔给她。
沈棠拿起来,再低头看了眼海鲜面,突然有点好奇,陆庭宴做出来的东西是什么味道。
前世,她还真的没有尝试过他的厨艺。
她用筷子夹起一坨面条,咬了下去,眉眼不由得微微舒展开来。
这海鲜面虽然颜色不怎么样,黑乎乎的,因为受凉还有点坨,但味道居然还不错诶。
沈棠一连吃了好几口,而陆庭宴也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吃,这让她一时间有些好笑,那股酸楚也消散了一些。
“怎么,你也要吃吗?”
陆庭宴讽刺地挑起唇角:“不用了。”
她就这么习惯地邀请别人?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意和苦涩直冲心口,他十指骨节攥得泛白。
然而,看到他面无表情的样子,沈棠吃着吃着,心里面反而没有之前那么酸胀难受了,心思也开始活络起来。
陆庭宴看上去,和之前刚认识的时候也没什么两样嘛,除了那个吻之外……但那之后似乎对他也没多大影响。
可能自己太自恋了?
那是不是,以后还是能和陆庭宴当个朋友?
那也挺好的……不管怎样,只要他可以平安无事就行了呀。
不知不觉中,沈棠已经把一袋子海鲜面都吃完了,胃里有了东西垫底,她的精神也好了不少,没有刚才那么迷糊了。
沈棠把装着海鲜面的袋子丢在垃圾桶里,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捧在手里慢慢的喝了几口。
接着才慢吞吞转过眸子,朝陆庭宴轻声道:“我没什么事了,也吃完了,你快回去吧。”
陆庭宴正拿着桌上的报纸,在手里随意翻看着。
闻言,他顿了顿,黑色帽沿遮住了他的脸,随即只听到他淡漠的声音,“报纸上可说,这附近不太平。几例凶杀案,专挑十七八岁的年轻小姑娘下手。”
“我可不像某人一样没良心,说好了要照顾病号还食言。”
“等你沈大小姐找到人来接班,我自然就走了。”
陆庭宴神情似笑非笑,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拳头攥得生疼。
报纸上得,是财经新闻。
他居然到现在,对沈棠这种女人还放不下心。
而沈棠听得是一脸黑线,陆庭宴敢情是在说自己呢,还挺记仇的。
她忍不住心里叹口气,论心理年纪,她早就不是什么小姑娘了,更没有他认为的那么好吓唬。
病房里一时又安静了下来,只有陆庭宴时不时翻看报纸的声音。
没一会儿,沈棠倦意上涌,侧着头又睡着了。
听到她均匀的呼吸,陆庭宴才把报纸放下。
看着她恬静的睡颜,眸底的冰冷和挣扎,也不自觉中复杂了几分。
正好瞥到一边挂着的输液瓶,马上就要打完了,他站起身,推门走出病房。
没几分钟,一个穿着白色大褂的护士跟着他进来,动作利索地给沈棠换了一瓶药。
接着护士看了陆庭宴一眼,调侃着说道:“今天晚上的点滴还有一瓶,你和你女朋友还真是三天两头就往医院跑呀,这回轮到小姑娘生病了,是不是照顾你累坏了?”
陆庭宴一下子沉默了,眼底翻涌,片刻后才扯了扯唇:“我们不是情侣。大小姐不过是换个口味玩玩而已。”
护士的神情微微尴尬,拿起药离开病房,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不应该啊,上次他晕倒住院,我看小姑娘特别紧张,哭成那样……哎,可能是小情侣闹别扭吧。”
陆庭宴冷着脸,重新在椅子上坐下,一直在沈棠的床边守着,最后支撑不住,才趴在她的床头睡着了。
半夜,沈棠感觉口渴醒了一次。
一睁眼便看到陆庭宴疲惫的面孔,他的俊眉紧紧皱在一处,即便睡着也能感受到他的累意。
她忍不住伸出手,试图抚平陆庭宴眉间的褶皱,眼底浮现出一抹心疼。
“你是不是很累?难道是因为我说过,让你打工抵债,以后我们就再也没关系了,所以你才这么卖力干活,想要快点偿还完吗。”
想到这里,沈棠的心头再一次涌起酸涩的感觉,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抓住,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舍不得陆庭宴,但为了他好,没有办法。
湿.润的眼眸在少年英俊的五官上细细描绘着,他睡着的时候遮住了凌厉不羁的眉眼,显得整个人都温和了许多,但紧抿的薄唇依旧透着一股冷漠。
这让沈棠不禁想起07年的陆庭宴,对她始终那般温润细致,眉眼含笑。
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诶,还是07年的他比较讨喜。
她想得出神,却没有注意到在她的视线注视下,本就睡眠清浅的陆庭宴已经动了动手指,掀开眼皮。
二人一下子对视上,陆庭宴冰冷的眸子逐渐带上了几分戏谑,而沈棠则是赶紧转头,脸上写满了尴尬。
叩叩。
忽然,门外有人敲了敲门:“沈棠,我是季沐川,灯还亮着,是没睡着吗?”
大半夜的,季沐川居然毫不避讳,直接来找沈棠。
陆庭宴眼底愈发晦涩,他嗖地站起身,打开门,冷淡地瞥向季沐川。
没等季沐川说话,他毫不犹疑地迈开步子离开。
“陆庭宴,等一下……”
沈棠急急地喊了一声,下意识想要留下陆庭宴,跟他解释。
但是陆庭宴头也没回,完全是一副根本不想和她纠缠过多的模样。
季沐川站在门口,推了推脸上的眼镜,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进来,但他想到了什么,还是大步迈入病房。
“沈棠,你身体怎么样,好一点了吗?”
他的声线还是那么温和,带着浓浓的关心,但沈棠听得出来,他只是把她当作志同道合的朋友,对她的关心完全是出自于朋友之间的那种。
难道在陆庭宴眼里,她真的就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吗?
沈棠鼻尖一阵发酸,想到陆庭宴好像是在亲过她的那晚之后,就越发开始地厌恶自己,更忍不住咬紧了唇。
算了,不想了,反正已经做了决定,也放了狠话,开弓没有回头箭。
她半垂下眼眸,带着鼻音回答季沐川:“我发烧已经好多了,你怎么这个时间来看我。”
季沐川微微一笑,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沈棠:“我不是答应你熬夜把针孔摄像头做出来吗,你看看,这是我刚刚研究出来的成品。”
沈棠听到这里,不由心头一阵惊喜,赶紧抛去自己的情绪,把小盒子接过来。
迫不及待的打开它,一个圆形黑色的针孔摄像头,正静静地躺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