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事情按计划发展,但不知为何,她却突然有了一股不妙的预感。
而就在心头的惊悸感升起的刹那,大哥大突然响起。
07年的李清徐歇斯底里发来质问。
【你做了什么,事情非但没有变好,反而更加糟糕!】
【那天不光孩子丢了,家里还发生了煤气泄漏,我半身瘫痪在床,什么都没了!】
这怎么可能?
沈棠看完信息,不由得手脚冰凉,想也没想就直接冲了进去。
门口,李清徐正在送客。
她气质极为高雅,穿了一身素色的旗袍,姣好的面容上带着一阵冷意,微蹙着眉。
“我是老师,职责就是教书育人,不会收取学生的礼物。这些东西你怎么拿来的,还请怎么拿回去。”
在刘萱言的脚边,放着两个精致的礼盒。
这大小姐估计生平头一次遭遇冷眼,脸一下子通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尴尬地像是要从地上找条缝钻进去,还气狠狠的瞪了一眼章文婧。
要不是她出这种馊主意,今天也不会丢人丢到这个份上!
章文婧讪讪笑笑,“都是一些小东西,老师您拿着——”
李清徐眼睛一挑,声音比方才更加冷硬,“不收就是不收,别消磨未来的师生情谊。”
言下之意,要是这两人再多纠缠,她就半点情分也不讲了。
刘萱言和章文婧对视一眼,都羞愤难当。
而此时,沈棠也正好闯入进这尴尬的情境中。
两人被沈棠当众看了笑话,都有几分恼羞成怒的意思。
“您不要,我也不要。”刘萱言愤愤丢下这句话,扭头就跑。章文婧自然跟在她的身后,两人一溜烟似地消失了。
只留下沈棠和李清徐面面相觑。
到这时,沈棠才把眼前这个人同APP上那个绝望的母亲联系在一起。
一想到这位出众的女性后面会因为意外颓废消极半生,沈棠心中就升起强烈的责任感。
李清徐对着礼物叹了口气,放在家门口的玄关处,转头问沈棠,“你也是来送礼的?”
这位教授铁面无私,看来并不喜欢别人走后门拍马屁。
沈棠还没想好用什么理由进门,眨了几下眼睛,灵光一闪,“马上要开学,我想找您借一下教材,提前预习。”
她笑起来的模样很是乖巧,言辞也谦逊有礼。
李清徐见了,脸色缓和了些,但依旧将沈棠拒之门外,“我这里没教材,你可以去图书馆看看。”
沈棠的计划中道崩卒,心里都快急得冒烟了。
她必须排除煤气泄漏的隐患!
眼看着李清徐就要关门,沈棠连忙捂住肚子,哎哟哎哟叫了几声,扶着墙半跪在了地上。
“你怎么了?”李清徐愣了愣,明显语速加快。
沈棠继续自己精湛的演技,眼里眨出泪花来,“我来例假,肚子有点痛,您能不能给我一杯热水?”
“痛成这样?”李清徐走进,声音中带着些怀疑,“那你是怎么过来的?”
沈棠的手悄没声息地伸向自己的大腿,狠狠掐了一下。
尖锐的痛感令她眉头紧皱,倒吸一口凉气,脸色都苍白了几分,“断断续续地疼,我也没想到。”
李清徐看沈棠都快把嘴唇咬破皮了,叹了口气,便赶紧上前将她扶进家门,安排在沙发上坐下。
虽然两人还不是正式的师生,但身为老师的责任感让她无法做到对沈棠视而不管。
“我去给你倒热水,你先坐在这里休息一下。”
沈棠松了口气。
要是煤气泄漏,李清徐应该能闻到味道。
她一手按压着肚子,转着头观察家中的情况。
突然,一根小指头轻轻戳了戳她的手。
沈棠猝不及防地低头,和一个漂亮的小女娃对视。
这小姑娘约摸七八岁左右,梳着两个羊角辫,脸蛋跟苹果似地圆润可爱,眼睛黑亮亮的,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怯懦和羞涩。
“姐姐,你是谁呀?”
沈棠顿时间心都要被萌化了,露出抹明亮的笑来,“你先告诉姐姐,你是谁呀?”
“我是妈妈的女儿,我叫李欣阳。”小姑娘的声音文静清澈,性格和妈妈所表露出来的强势迥然不同。
看着安然无恙的孩子,沈棠眼底不由自主闪过柔和,“这样呀,我是你妈妈的学生。”
只是,李家的情况远比她想象中复杂。
这个年代,能让孩子随母姓的家庭并不常见。结合屋里基本没有男人生活的痕迹,沈棠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她看了一眼紧闭的厨房门,低下声音,同李欣阳打探情况。
“你爸爸去哪儿了?”
李欣阳的小脸瘪了下,似乎有些不太开心。
但她接着昂起头,细弱的声音无比坚定说道,“家里只有我和妈妈。”
沈棠瞬间明白了。
她摸了摸李欣阳的头,帮她绑了下快松掉的羊角辫。
看来李清徐和丈夫的关系不和,两人估摸着分居已久,而这丈夫为人应该不咋地,不然李欣阳一个小姑娘为何会对父亲有所抵触?
家里不常来陌生人,李欣阳对沈棠很是好奇,很喜欢贴在她的身边。
她大胆地坐在沈棠身边,灵动的大眼睛充满了欢喜。
这时,李清徐端着热水从厨房出来。
“阳阳,快过来。”
她对女儿的保护显然有些过当,似乎家里出现的任何一个陌生人都会令她戒备难安。
李欣阳恋恋不舍地看向沈棠,身体却听话地朝母亲那边跑去,躲在了李清徐的身后。
“喝了之后赶紧走,我这里不欢迎客人。”
李清徐别扭地往沈棠手里塞着杯子,似乎不习惯与陌生人有亲密的接触。
只有在面对女儿时,这人的眼里才会泛起柔和的涟漪。
沈棠能进门,本身就已经是意料不到的惊喜了。
她低头看向热水,闻到了一股清甜的香气,不免有几分惊讶。
这糖里融了珍贵的红糖。
这年头,红糖还是寻常人家里的稀罕东西,只会逢年过节拿出来招待客人。就算李清徐是个大学教授,红糖的余量想必也不太富裕。
“其实,我喝普通的白开水就行。”沈棠挥手叫李欣阳,“要不让阳阳喝吧?”
“你喝就行,好了就赶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