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茫然了片刻,然后反应过来——陆庭宴这是给她找理由开溜呢!
正好她也担心景奕继续纠缠贝娅钦,就飞速点点头,提着礼服的裙摆逃之夭夭。
阮竟的脸都快绿了。
他是个人精,最会察言观色,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两人的嫌弃?
但想到自己的计划,他还是硬生生把这口气咽下去,继续热络地凑近乎。
阮竟别的本事没有,在富二代的圈子里混得很开,没一会就拉来了浩浩荡荡的一群人。
只不过这些人无一例外,身上都透着一股眼高于顶的浮躁劲儿。
海市的上层圈子就这么大,陆庭宴是个生面孔。而这些富二代又不接触家族业务,自然也不知道他就是最近名声鹊起的商界新贵。
“喂,小子,你是怎么搞到邀请函进来的?”
他们以为陆庭宴是个混进酒会攀关系的无名小卒,言语举动中处处透着鄙夷。
陆庭宴不至于和他们计较,毕竟这伙人个个背后都有强大的背景支持,现在的他还不足以一人与之相抗。
但他是个实打实一路拼出来的实干家,和这群仗着家里胡作非为的富二代话不投机,没说几句话就找了个借口离开,反应相当冷淡。
富二代们面面相觑,都相当诧异。
不管到哪儿,他们这些人都会被捧到天上去,哪里受过这种冷遇?
阮竟在一边看着,此刻精神一振,总算找到了能发挥自己长处的地方。他叹了口气,带着几分自责,“估摸着刚才是我惹恼了他,但我也只是想认识他而已,可能太热情了就是会招人烦吧。”
演技精湛到都能到奥斯卡拿个影帝了。
他故意装出这副委委屈屈的样子,句句没有指责的意思,但字字都在责怪陆庭宴脾气差,不合群。
这伙富二代的脑筋也简单,轻易就被引起了火,甚至生出了几分义薄云天的豪情,想给阮竟找回场子。
“他算什么东西?你和他说话已经够给他面子了,他不感激也就罢了,怎么还敢给你撂脸子?”
阮竟又叹了口气,“但刚才他和南溪聊得很欢,似乎想入伙秦家的生意。”
挑拨这项技能被他运用得如火纯青。
“攀上秦家,可不就跟一步登天差不多嘛?他因为这个看不起我,也情有所原。”
在他意料之中,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开始为他抱不平。
最后一人提议,“要不直接把他和秦家的生意弄黄了算了,就这种人,一百个咱们也不放在眼里。”
耳边传来阵阵附和声。
阮竟一脸为难,反而被他们指责太过心软。
他低着头,眼里闪过奸计得逞的狡黠,嘴角却无法控制地偷偷上扬。
——陆庭宴,看你怎么跟我斗!
酒会临近尾声时,贝娅钦给陆庭宴送来了一只已经喝醉了酒,神志不清的沈棠。
她说道:“我劝了好久,但怎么都拦不住,棠棠像是心里藏着事。”
沈棠确实很久没有这么失态的时候了。
她已经人事不省,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双颊通红。
一开始,沈棠趴在贝娅钦的怀里,但当目光触及到陆庭宴时,便主动张开胳膊,嘴里呢喃着,“抱抱。”
陆庭宴稳稳当当的把她接过来,护在了自己怀里,满眼疼惜的神色。
“谢谢。”他跟贝娅钦打了个招呼,然后便半搂半抱地将人带到车上,让司机将车速降到最慢,一路平稳地来到家楼下。
沈棠在车上没怎么闹腾,闭着眼浅眠了一会儿。
但她的大脑还在被醉意控制着。
陆庭宴想带她回家,她死活不愿意,非要在月亮底下散步。
没法子,只能依着。
沈棠像个孩童似的,踩着自己的影子在楼底下转圈。陆庭宴怕她摔倒,便张开胳膊小心翼翼在后面护着,跟个侍卫似的。
这个模样的沈棠并不多见,他起了几分逗趣的心思,问道:“去夏威夷办婚礼的事,在心里想了多久了?”
结果这话一出,沈棠就停住了脚步,像是傻了一样,眼泪从眼眶里滴滴滚下。
她哭得悄无声息。
等陆庭宴意识到不对,沈棠已经哭成了泪人,身体细微发抖,像是遇到了恐惧的事。
“怎么了,棠棠?”他吻着心上人眼角的泪,声音中带着几分惶急。
沈棠泪眼朦胧,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
她的哭声从紧咬的牙缝中挤出来,心脏像是一根紧绷的弦,终于承受不住高压,一下子断了。
“你别死,你别做傻事。”
沈棠被卷进了愧疚的潮汐中,情绪剧烈起伏。她死死抓着陆庭宴的手,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为了我,不值得。”
不值得为了她坐牢。
不值得为了她放弃拼搏来的一切。
沈棠把两辈子混淆了,她眼前浮现出,前世陆庭宴帮他复仇后孤单寂寥的身影。
“我求你,你不要管我了,你要自己幸福,我不值得你为我付出这么多。”
“傻瓜,你在说什么?”
陆庭宴将沈棠抱在怀中,双臂渐渐收紧,一遍遍重复。
“你值得。”
这天底下,不会有人比沈棠还值得他放弃一切了。
但同时,他的心里又疑窦丛生。
陆庭宴想不通沈棠为何失常,又为何会哭着说这些话?
他眼底渐渐浮起一层浓郁的情绪。
月光下,两人的影子被无限拉长,紧密交织在一起。
次日,沈棠头昏脑胀地从床上醒来。
她酒量不怎么好,喝醉酒后直接断片,无论怎么回忆,也想不起昨日发生的一切。
陆庭宴掐着点,拿了一瓶按摩精油进来,“我给你按按头,云吞已经下到锅里了,按完头之后你能接着去吃。”
沈棠莫名有几分心虚,问:“夜里我没闹腾吧?”
“没。”陆庭宴坐在床沿,把她的头放在自己腿上,眼神温柔,“你喝醉酒后很安静。”
论起“撒谎面不改色心不跳”这项本事,沈棠向来不是陆庭宴的对手。
她轻易被糊弄了过去,安心地享受陆庭宴的按摩服务,心稳稳落进了肚子里。
一切如他所说,按完头后,云吞也正好出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