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南溪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疲惫。
她苦笑道:“别人只看得见秦家是个大家族,忽视了里面的那些弯弯绕绕。现在,我连亲人都无法信任了。”
沈棠虽说与她相识不久,却是她目前最敢以真心相托的人。
秦南溪并没向那个保姆问责,而是想放长线钓大鱼。
当晚,秦老爷子就突发脑梗,紧急住院。
抢救室的灯还亮着。
冰冷的长椅上,秦南溪坐在那里,目光却紧盯着前方,默默在心中数数。
耳边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
“来了。”她喃喃自语,眼露冷意。
冯宽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赶到。
她这回倒没表现出冷漠的样子,反而十分焦急,责问秦南溪,“你父亲出事的消息,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
“告诉你?”秦南溪像是听见了个笑话。
她闭上眼,不想理会眼前的人。
冯宽眼露恨色,哼了一声,转头对自己的两个儿子使了眼色,让他们也寸步不离地守在病房前。
过了片刻,抢救室的灯光熄灭,医生从里面走出来。
众人全都涌了上去。
但医生却只认准了秦南溪,和她说:“目前病人正在昏迷,但还没有彻底度过危险期,还需要留院观察。”
“天哪!”冯宽惊讶地用手捂住了嘴,“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她的一举一动都令人作呕。
秦南溪对她冷眼旁观,内心最后一丝亲人间的情谊也因此消磨殆尽。
等到医生离开,冯宽还在用手抹着眼角的泪。她拦住秦南溪,把自己的两个儿子拉过来。
“跟你介绍一下,这是你的两个兄弟。”
“所以呢?”秦南溪面无表情。
冯宽:“你父亲一倒下,现在公司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他们都是你的骨肉至亲,比外人懂你,也更能帮你守住这个江山。”
秦南溪看向这两张陌生的面孔。
“你大哥叫秦朗,年纪还比你大一岁,小弟叫秦宇,现在也成年了,正好可以到公司工作。”
这么荒唐?
秦南溪感觉自己的怒气正在逐渐填满,想也不想就问:“两个私生子,凭什么能冠上秦家的姓名?”
“你在说什么!”冯宽脸上闪现出刺痛的神色。
她自己行事浪,但却从来不许别人骑到她脖子上。
“他们身上和你流着一样的血!”
“我身上只留着我爸的血!”秦南溪反驳。
气氛陷入到了僵局。
冯宽的手垂在身侧,正在微微发着抖。她看着眼前已经比她高的女儿,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你现在真是长本事了,居然敢对着我撒野。”
“缺少母亲教养,实在对不起了。”
秦南溪心里觉得痛快。
她不是没有期盼过来自母亲的温情,但事实却残忍击破了她的幻想。
有些人,不配她的宽容!
冯宽气结,脸比锅盖还要黑。但秦老爷子已经放言让秦南溪接手公司,她现在还有求于这个不孝女。
忍了又忍,她勉强换上平和的语气,握住了秦南溪的手。
皮肤接触的那一刹那,秦南溪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忍着恶心,硬着头皮去看眼前这人惺惺作态的嘴脸。
“孩子,你一个人能守住秦家吗?秦家上下这么多人,哪一个不对你的位置虎视眈眈?”
“现在,我让你两个兄弟来帮你,正好可以稳定股价,也让别人死了那份觊觎之心,你不愿意?”
“我不愿意。”秦南溪冷漠反驳。
不用她甩开,冯宽自己就收回了手。
“你非要与我作对?”她没想到秦南溪嘴咬的这么死,当下就有些口不择言。
“别忘了,你爸一死,我才是名正言顺的财产继承人,而我的两个儿子,也想有跟我一样的权利!”
秦宇在一边帮腔,“姐姐,虽说我们跟爸爸没见过几面,但怎么说也随了他的姓氏,你自己吃肉,一杯羹也不分给我们吗?”
秦南溪觉得自己似乎成了一块让饿狼垂涎欲滴的肉,谁都能上来咬一口。
她昂着头,斩钉截铁道:“你们不配。”
话音落地,就连秦朗的脸色也变了。
冯宽怒道:“你别给脸不要脸!”
“看来姐姐是想独占家产,早这么说不就完了,亏我们还想为你分担重担。”秦宇也在一边阴阳怪气,但他眼中却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
秦家这块肥肉,一定得有他的这一份。
秦南溪冷漠地朝一旁瞥了一眼,立刻就有几个穿着黑衣的保镖鱼贯而入,隔开了她和这群垃圾。
她手中有权,话语自然有分量。
“公司现在在我的手里,你老享用的信托基金也由我打理。”
听到这句话,冯宽的脸色变了。
她在外面花天酒地,花的都是秦家的钱。如果失去了这份支撑,日子可不一定有现如今这么潇洒。
秦南溪道:“如果母亲执意要让这两个私生子进入秦家的公司,那我一定会追究到底,您花了多少钱,我就要收回多少钱。”
她躲在一群保镖的身后,眼神冰冷,话语中带了几分肃杀之气。
冯宽恼羞成怒,想要冲上去打她,“我十月怀胎,就生了个仇家?”
“教而不养,你也担不起母亲这个名义。”秦南溪闭上眼,吩咐保镖,“把他们都丢出去,从今往后,绝对不能再让他们进秦家任何一处家产。”
冯宽还从没经过这么丢人的时候。
她被两个保镖架着,直接扔在了医院门外。而那两个儿子也灰溜溜地跟着走了出来。
三人的脸色都不算好看。
“你这个小贱人,别以为自己得道升天,你爸死了,秦家的家产也有我的一半,我儿子也有份!”
冯宽在外面叉腰喊道,丢掉了一切风度,完全就像个泼妇。
但其实并没有多少人看见她这丢脸的一幕。
医院是秦家的私产,没什么病人。
空荡荡的医院门前回响着她的话。
两个儿子脸上倍感无光,急忙哄着她离开。
打开的窗户前,秦南溪像一尊沉默的雕塑。她低头看着开走的车,心脏像是狠狠被车轮碾过。
冯宽骂人的话,她都听见了。
哪有一个母亲会用贱人这样的字眼去羞辱自己的女儿?
秦南溪心寒彻底,紧紧攥起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