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看到警察制服的瞬间,沈棠就做出了动作。
她立马毫不犹豫地关上了堂屋的大门,保护好严老和文物,自己则和陆庭宴迎了上去。
粟俞正还从未见过这个架势,仓皇无助的眼神看向两人。
来的还是个熟人。
严刑同样一愣,之前就从沈棠身上察觉到的怪异感愈发重了,警戒又往上升了一级。
他眉心拧成了个小疙瘩,皮靴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声响,“你们两个,怎么在这?”
对方话中的质问之意犹如一根细针,扎入了沈棠的脑海。
她面上岿然不动,心中实则掀起了滔天巨浪。
陆庭宴冷静开口:“那严队长为何也在这里?”
他不动声色地站到了粟俞正的身边,把众多警察的视线隔离开。
陆庭宴和严刑个头差不多,对视时空气都弥漫着硝烟的味道,双方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
严刑深吸一口气,“有人举报,粟俞正盗窃藏匿文物,我们是来抓人的。”
“不可能!”沈棠脱口而出,这一定是李子聪搞的鬼!
她话语如此笃定,让严刑生出了些许不喜。
“事实真相如何,警察自然会找证据判断,和无关人员没有关系。”
说着,他朝部下使了个眼色,似乎是想带粟俞正走。
沈棠心一横,直接张开胳膊挡到了门前,“这是诬陷!”
严刑抱着胳膊,用指甲盖挠了挠额头,下巴往外一抬,示意沈棠看向躲在暗处的李子聪和周局长。
“报案人就在那,要不你们对质?”
这两人原本想置身事外看一出好戏,突然被叫到人前,脸上都有些尴尬,但紧接着又强横起来。
留着一个小丫头片子,他们还没放在眼里。
沈棠眼中喷着怒火,冷冷盯着他们:“你们凭什么说粟俞正偷文物?”
周局长摆着强调,“如果真是民国祖上传下来的传家宝,怎么最近这两年才有这批甲骨文的消息?”
“那是我祖父害怕有人蓄意毁坏!”粟俞正激动得脖子都红了,恐惧也被放到了一边。
他敢怒不敢言,硬生生咽下去了被人诬陷的屈辱和心酸,尽量平静地说。
“我们被抄过家,很多文物都被人砸了,祖父害怕这些甲骨文出问题,多次告诫过家里人不许往外说一个字!”
李子聪穿着一身笔挺整洁的西装,装出一副关心的模样。他无视了几人眼中的怒火与嫌恶,叹了口气。
“虽然我情感上也很相信粟老先生,但是你说的这些话,有人能够作证吗?”
“你就是个狗东西!”
粟俞正被他激怒,拎着拳头就往他的脸上砸。
李子聪连忙往后退,一脸的小人得志,“当着警察的面殴打公民,你这是在故意伤害!”
陆庭宴脸色黑沉,用两条胳膊死死卡住他,“冷静点!”
对方来势汹汹,早有准备,警察这边恐怕早就对事情的性质有所偏向。如果他们轻易被对方拿捏,事态只会越变越坏。
严刑如鹰一般锐利的双眼时刻关注着众人脸上的情绪变化。
他故意挑起争斗,就是为了从中找出端倪。
周局长走到他的面前,“一切都以文物为先,咱们先把东西搜出来带到博物馆。”
接着嫌弃地看了一眼粟家破旧的院落,“文物流落到这种地方,真是遭罪。”
沈棠狠狠掐紧指尖,真想一脚踹到周局长这张大饼脸上。
“文物我们已经上交给国家博物馆,还轮不到你来说话!”
“捐献了?”周局长故作惊讶,像是拿捏到了什么证据一般,在严刑的耳边连拍了几下手。
“看到了吗,他们这是做贼心虚,提前消化赃物,咱们可不能被他们的卑鄙手段蒙蔽!”
黑白颠倒,倒打一耙!
周局长脸上挂着得意洋洋的笑,“国家博物馆的人还在路上,不如就先由我们省博物馆的专业人员鉴定。”
沈棠深吸口气,将视线转到严刑。
而周局长仿佛已经占据了胜利了一般,叉着腰大咧咧道:“严队长,进去搜查,出了事情我担着。”
严刑对他也甚是不满,虽然对方的级别比他高,但并不是他随意插手其他部门工作的理由。
更何况,他已经看出了些许端倪。
李子聪和周局长越是咄咄逼人,真实目的就越发难以掩盖。
但这个讨人嫌的周局长有一句话没有说错,文物必须得到妥善保管,而他不觉得粟家有保存文物的条件。
严刑两条眉毛中间的那块肉已经快被挤变形了,他刚想说话,屋内却有人重重咳嗽一声。
紧接着,门就被人大力向外推开。
“想进来搜,有搜查令吗?”
严刑背对着门,只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不由得回头看去,然后便傻了眼,嘴巴张了半天没能合上。
严老看了一下沈棠,“我知道你这小姑娘是想保护我,但没这个必要,我老头子今天必须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然以后有什么颜面存活于世?”
老人家被气到了极点,眉毛一抖,视线是两道利刃射到了周局长的身上。
“就你这个混账,还是省博物馆的副局?你就是个蛀虫,拿着级别压人,放在旧社会,老子一磕枪子就能崩了你!”
他痛骂一阵,还觉得不过瘾,伸出手指指着严刑的鼻子,几乎要戳到对方脸上。
说来也奇怪,严刑在这老人家生前大气都不敢出,甚至还有几分惧怕的意味,明明个子高出那么多,却硬像矮了半头。
“你越活越倒回去了,连证据都没有就敢上门抓人,把法律视为何物?把公平视为何物?”
“我要是你,现在就出门找墙一头撞死,免得让人笑掉大牙!抓人抓人,你是不是连老子也想抓?”
严老嘴皮子就跟机关枪一样,把周局长和严刑两人训得无地自容。
周局长不认识他,被对方身上的气势所迫,竟傻站在原地听了半天的训。
李子聪朝他挤眉弄眼,周局长才回过神来,他脸色铁青着,“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是不是同伙?”
“我是同伙?”严老气极反笑。
他背手站在院子正中央,眼睛仿佛带着深不见底的威严,“国博带队来的那个主任叫什么名字?给他打个电话,赶紧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