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三个字说出来,李墨脸上出现了久违的笑容。
大洋彼岸,沈棠平复心绪。
她汲取着陆庭宴身体的温度,“我知道为什么李墨会找这个人当男朋友了。”
李墨在年少时被老师强迫。
那个混账谋划已久,没在她身上留下可以作为证据的毛发体液。
缺少可以将他立即送进牢狱的证据,李墨不敢报警。
她家在农村,封闭落后的环境会滋生蒙昧的思想。一旦打持久战,漫天的闲言碎语都会袭来,她会被指责为自我放纵,甚至可能会失去通过高考离开大山的机会。
所以李墨选择了蛰伏。
但没料到,周天手里居然有一台能够录像的山寨机,无意间偷拍了事发过程,以此要挟。
“他让我看过照片,但截取得非常刻意,不能证明我是被强迫的。”李墨声音出现细微的颤抖。
但她很快又挤出一丝笑,“后来我无意之间得知了视频的存在,这是最完整和有力的证据。”
李墨看着张欣雅和刘萱言。
这两个小姑娘想哭却又不敢哭,生怕刺激到她。
李墨打心眼里感到温暖,“我还要谢谢你们,你们把事情发到论坛,让我见识到了互联网的力量,所以我才鼓足勇气做了这个局,就是想让他把证据拿出来。”
“但是……”刘萱言终于忍不住,抱着李墨失声痛哭,“你怎么受了那么多苦啊。”
这段记述了罪行的视频给网友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原本就想吃个瓜,看看渣男贱女,结果却碰上了一桩刑事案件。
【这视频够清楚了,我都不敢细看,女孩是被强迫的!她当时就是个未成年!】
【也不一定,未成年的心眼也多,万一是之前故意勾引,然后又假装强迫勒索的呢?】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人家好好一个老师,就不怕葬送自己的职业生涯?】
……
网上的舆论又划分成了两派。
一部分理智的网友支持李墨维护权益,而另一部分却以最大的恶意进行揣测。
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后才报警?
如果是真的受害者,怎么可能会被要挟?
一个巴掌拍不响,李墨是完全无辜的人吗?
与这些怀疑相伴而来的,还有无数的羞辱。有些人肆无忌惮攻击李墨,甚至发出无耻的追问。
——怎么这个老师就看上了你?他怎么没强迫别的女同学?
由于之前事态已经闹大,李墨和周天的高中学校也被扒了出来。学校唯一一部公开电话被人打爆,太多人想要知道这其中的内幕,甚至不惜剖开受害者的伤口。
大学这边,情况也不容乐观,很多人把电话打到了宿管阿姨那里。
其中就包括李墨的高中班主任。
“你脑子是浆糊吗?为什么非要把这种丑事抖搂出来?对你有什么好处?”
刚接通电话,对面就破口大骂。
“咱们这小地方本来就闭塞,每天都有人打电话来问情况,还有人直接找到学校,让我们交出强迫犯!”
李墨眼底出现一阵悲凉,她淡淡反问,“这难道不对吗?”
“高中学生是学习的关键时刻,可现在全被你搞得无心学习,整天叽叽喳喳谈论的就是这点破事。至于咱们学校的老师,更是一点脸都没有了,全国都知道咱们学校出了个罪犯,你何必抹黑母校?”
班主任好像才是那个受害者。
“你都忍了这么多年,再忍下去又怎么样?”
李墨猛地闭上了,将电话挂断,面色苍白,在宿管阿姨担忧的视线下,就如同上了发条的机器人,礼貌道谢,转身离去。
她告诉自己不能认输。
纵容犯罪,让那个混账依旧在讲台上好好做受人尊敬的老师,这才是错的!
回到宿舍,张欣雅和刘萱言立刻一左一右拉住李墨。
“怎么了?”
才关上的抽屉露出了一条缝,里面放着许多信件,收信人都是她。
“不用刻意安慰我。”李墨绕过张欣雅阻拦的手,把信拿出来,一封一封看完。
刘萱言道:“我们不是故意看你的隐私,但很多坏蛋故意写信来骚扰你。”
她们只是想把外界的那些恶意挡住。
李墨理解她们的好意,摇头示意自己并不在意,甚至把熟人写的信单独放在一边。
“这些是我高中同学写的,他们知道发生在我身上的事了。”
提到这个,刘萱言再一次没憋住泪,一边哭着,一边抛下形象对她们破口大骂。
“做错事的人又不是你,这些人凭什么指指点点!他们有什么脸!”
张欣雅用袖子挡着通红的眼眶。
这些人本应是李墨亲密的朋友,在一条战线上的战友,可现在却选择蒙上眼睛,反过来指责她小题大做,抹黑了学校,也抹黑了他们。
理由竟然是,他们不想做强迫犯的学生。
“他们太没良心了。”张欣雅抱住李墨,“你听我的,以后别跟他们联系,让他们继续发烂发臭吧!”
“我已经跟宿管阿姨说过了,以后找我的电话都直接挂断。”
至于这些信件,李墨全都丢进了垃圾桶。
她不想再为这些不值得的事情耗费心神,甚至在浏览网上的辱骂时,同样不为所动。
“骂得再难听,我的日子还是好好过,我现在就只等着法律的判决。”
沈棠私下给张欣雅打电话,得知李墨的状态,结结实实松了口气。
“她能做到策划这场反击,真的很不容易。”
没有坚强的心智,做不到这么忍辱负重。虽然是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段,但李墨等来了属于自己的公平。
沈棠扪心自问,假设事情发生在她身上,她或许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但也占了重来一世的先机。
可李墨,却是个实打实的刚成年,不过十九岁的小姑娘啊。
张欣雅不知道沈棠的心理活动,把手机直接塞给李墨。
“怎么了?”听到那道略显沙哑的清冷女声,沈棠赶紧拉回心神。
她不需要再给出多余的安慰,只是郑重承诺道。
“如果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