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何秘书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他听出了陆庭宴话中的威胁,但自己也忍不住因为这个设想而感到了恐慌,用力紧咬着牙,两腮的肌肉绷得很紧,眼色也渐渐阴沉。
官场的争斗像是在过一条布满了漩涡的暗河,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一头栽下去。
何秘书好不容易掌握到了手中的权力,自然不愿意拱手让人。
陆庭宴正是抓住了这一点。
他重新斟了一杯酒,推到何秘书面前,“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永远解决掉他,让你这个秘书的位置,坐得稳稳当当。”
最后四个字,犹如一记记重锤,狠狠砸在了何秘书心中。
他终于松软了态度,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陆庭宴微微一笑,他并没有直说让何秘书用什么交换,而是将一张卡塞到了他的手里。
何秘书的手像是帕金森一样抖了几下,但并没有推拒,而是将此牢牢握在了掌心。
很少有人不贪恋钱权。
像他这种手中有权的,就难免会动歪心思,面对送上来的财富,早就被迷昏了头脑。
“那我就不留您了 。”陆庭宴态度有些微微的强硬,伸出一只手,比划了一个送客的姿势。
何秘书也坐不住。
他正需要秘密的空间好好理清思路,板着一张发寒的脸,步履匆匆,背影叫来之前更添了几分心慌意乱。
等到他的身影一消失,陆庭宴就掏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
“适可而止啊。”季沐川隐晦提醒,然后就被陆庭宴似笑非笑看了一眼。
他一勾唇,“没什么大事,就是吓吓他。”
何秘书在家门口出了车祸。
他横穿马路回家,但一辆黑色小轿车却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直冲冲撞过来。
然后紧急停在离他仅有几十厘米的位置。
司机脸上没戴口罩,脸上的笑容不断扩大,阴森瘆人。他挑衅似地给何秘书来了个飞吻,然后才慢悠悠重新启动车辆。
车绕着早就下瘫在地上的何秘书来回绕了几圈,甩了他一嘴的车尾气,随后扬长而去。
何秘书被吓破了胆子。
他早在骑车撞来的那一刻双膝跪地,用一个难看的姿势趴在地上,冷汗顺着额角不停往下滚落。
劫后余生,他猛地抬起袖口,却仍抵不住冷汗连连,背上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
整个人就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的落汤鸡。
何秘书咽了口唾沫,感到一阵心悸。他觉得腰间似乎有什么东西硌得慌,拿出来一看,就是方才在席间收下的那张卡。
他脑海中一下子闪现出陆庭宴的脸,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面色苍白,差点呕出一口血。
项目的交接变得异常顺利。
不管发过去什么,对方都说好,不仅不挑刺,还主动提供了许多便利。
“他们这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突然转性了?”侯旭掐了一把脸上的肉,目光仍存哀怨。
他啧啧几声,“我发现我这人就是贱得慌,看见他们态度变好了,还觉得浑身上下不得劲。”
“非得让他们骂几句,你才有成就感?”王青眠忍不住敲了一下他的头,同时目光紧盯着电脑上正在调试的新程序。
公司上下一片欢腾。
陆庭宴斜倚在办公室门口,见到员工脸上出现久违的笑意,也真心实意地往上一勾唇角。
他肩上的责任越重,就越不想让相信他的人失望。
好在一切顺利。
侯旭用余光瞥见他笑而不语,瞬间醍醐灌顶,隐隐约约猜测到了陆庭宴在其中的作用。
他正想说些什么,但陆庭宴已经转身把自己关在了办公室,便只好偃旗息鼓,在座位上抓耳挠腮。
员工还在猜测是不是这些天的求神拜佛起了作用,那群华而不实的甲方遭到报应,这才转变了态度。
侯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觉得他们太过天马行空,一下子体会到了什么叫作众人皆醉我独醒。
项目好不容易顺利推动,陆庭宴也被公务所缠,一直忙活到了深夜,才披星戴月赶回家。
从楼下能看到沈棠卧室还开着灯,她应该失眠没睡。
陆庭宴用钥匙拧动家门,径直路过自己的房间,像往常一样溜了进去。
此刻灯已经关掉了。
沈棠紧闭着眼睛,呼吸很有节奏。但等了半天,她也没听到脚步离开的声音,额头正中心反而被人用嘴唇蹭了蹭。
“我在楼下都看到你卧室的灯了,没睡吧?”
身侧的床往下塌陷了一块。
沈棠清晰感知到陆庭宴躺在了她的右侧,还伸出一只胳膊,把她圈在了自己的怀里。
“听到我进门,然后才起来关灯装睡,是不想看到我?”
陆庭宴刻意压低了声音,将嘴唇贴紧沈棠耳廓,一边说一边亲吻,存了心要把人惹恼。
沈棠装不下去了。
她恼羞成怒,从床上坐起来,扭开了床头柜上的小台灯。
昏黄的灯光照出了两个人暧昧的影子。
“你似乎忘了,我们两个还在冷战。”
“可是你也说过,以后绝对不能冷战,有问题就解决问题。”
“那问题解决了吗?”沈棠不想吵醒父亲,低声质问。
她自认为态度已经足够冷硬,但陆庭宴却毫不在意,反而尝试着用手去碰她的脸颊。
碰不到,就锲而不舍再次尝试。
两人在床上无声地较量,打在墙上的影子也交缠在了一起。
陆庭宴终于捧到了沈棠的脸,“对不起,是我错了。”
沈棠忍不住讽刺,“你道歉的速度和你道歉的态度,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我就是有些着急。”
沈棠:“你急什么?”
话音落地,她才意识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陆庭宴垂下眼眸,眼睛湿漉漉的,将额头贴到了她的手背,似乎在无声祈求着安慰。
沈棠解释道:“我就是过去谈了个生意,别的什么都没做。”
而且……
她知道这话说出来肯定会让陆庭宴得寸进尺,但还是狠了狠心,略有些难堪地继续开口。
“我知道那样做不对,以后就算是逢场做戏,也绝对不会有了。”
“你……你别着急,我只有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