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休息一会儿缓了过来，“大哥，我好多了，能自己走了。”
陆峰抽完最后一口烟，闻言把烟头捻灭，“那我也回去了。”
两人分道扬镳，老大往家的方向走，老大媳妇站在门前，焦急的张望着，看见手电筒的光线，她定了定目光，看见了老大的身影。
“你咋回来这么晚？不是说八点钟吗？这都快九点了。”老大媳妇还以为是出了事情，但又放心不下孩子，于是只能干着急。
老大声音闷闷的，“晚了一会儿。”
“进屋吧，你饿不饿？我给你热饭吧。”
“嗯。”
进了屋，光线亮了一点，老大媳妇这才发现，老大的脸色很不好。
“你咋啦这是？脸色这么差劲！”
“没事，你别大惊小怪的。”老大坐在椅子上，后背有点佝偻。
“不对，你绝对有事情瞒着我。”老大媳妇明显不信，俩人在一起生活这么长时间，这样子一看就是有事。
“是不是……”老大媳妇咽了一下口水，紧张道：“是不是那些追债的又找你了？”
“没有。”
“没有？那你脸色……”
“我刚刚在工地晕倒了。”眼见着瞒不过去，老大只能从实说。
老大媳妇的表情好像比追债的来了还严重，“啥？晕倒了！好端端的，咋会晕倒？”
“低血糖。”
这还是陆峰告诉他的词儿。
老大媳妇：“啥？”
“哎呀，就是饿晕了。”
“饿晕了？那现在感觉咋样？”
“村卫生室的大夫过来，给我喝了一碗糖水，现在缓过来了。”
老大媳妇赶紧把锅里的菜端出来，“干体力活不吃饱哪行呢，快吃吧，已经热了。”
老大又埋头吃起来。
“你说说你，要是不去赌，现在咱家日子过得该多好，去年收成也不错，都让你拿去打牌了，咱们家就是靠天吃饭，这日子也能过得下去，岁末还有余粮，我已经很知足了，偏偏你有这么个毛病。”
老大本来就不怎么好的心情，现在更是雪上加霜。
“我知道，我现在也没去赌啊！”
“唉……希望你以后也别犯赌瘾。对了，你晕倒的时候大哥去看你了吗？”
“看了，看着我没事之后他才走的。”
“那就行……我那天听见大喇叭里面广播说咱们村要通电了。”
“我也听见了。”
老大媳妇拍了一下他的胳膊，“哎，你说咱们家要不要安电线呢？”
“别了吧？咱们家也用不着电灯，再说了接电线不花钱呐，接完了电线，你还得买电灯，每月还得交电费。一笔不小的开销呢。”
老大媳妇想了想，“咱这娃过两年也要上学了，学习的时候没有电灯对眼睛不好。”
“到时候再说呗。”
“可是村长说今年有补助，通电也便宜，等过两年，家家户户都安上了电灯，咱们家那个时候再安可就没有这补助了。”
老大吃完了，把筷子撂下，“那就安。”
“你说的倒轻巧，钱呢？咱俩哪来的钱？现在吃饭都困难，别说买别的了。”
“去老二家借点？”
“老二家跟咱家也差不了多少，要我说，管娘借点吧！”
牛玉红最心疼的两个宝贝孙子，主要是为了宝贝孙子，一切都不是事，钱算个啥？
老大摇了摇头，砸巴嘴，“我觉得这事儿够呛，娘的钱也不多。”
老大媳妇知道这是他心里向着自己的娘，于是白眼一翻，“我说，我都给你们家生个儿子了，当年嫁过来的时候，你也一穷二白，现在安个电线是啥过分要求吗？”
老大被误会，有点委屈，“我不是那意思，咱们家安电线的话，老二家肯定也得张罗着安，娘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钱来。”
“那能咋办？总不能还管大哥借吧？”
老大媳妇想到那个平时冷面的陆峰，就禁不住打哆嗦，她是不想再跟这个人有任何瓜葛了。
可偏偏老大的工作还是他帮着找的。
这样一来，就更不能再麻烦他了，三番两次安排工作，现在又去借钱，这实在说不过去。
老大的工作全是老大媳妇给求来的，他本人并没有为此付出努力，所以就不怎么珍惜，进而也就认为让大哥借给他钱，不过娘一句话的事。
“那有啥，我去求我娘的话，我娘肯定能想办法让大哥借给咱。”
“哼，你大哥又不是傻子，万一老二家看见了咋办？”
“那又有啥关系？到时候咱的电线都已经接上了，给不给老二花钱是大哥自己的事情。”
“你总有理。”
再要钱这件事情上，尤其是和陆峰要钱这件事上，老大总有自己的一套歪理。
老大摊开手，“不然你能咋办？你又想安电线又拿不出来钱，只能去麻烦我大哥了。”
“这行吗……我觉得大哥不会再给咱钱了。”
毕竟上次修房子的事儿就落空了，而且那小贱人还倒打一耙，让老大在村里很长一段时间都抬不起头来。
“行，怎么不行啊，等过两天我和娘说说。”
陆峰回到家里，叶薇问他咋了。
“没啥大事，老大就是低血糖，在工地晕倒了，现在已经回家了。”
叶薇放下心，“那就好，可别出啥意外。”
“能出啥意外，老大从小到大就这样，照顾自己都不会，更别说照顾别人，反正我是拿他没辙了。”
“算了，别提他了，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
陆峰点点头。
他那个时候跟老大说要去盯着他干活，其实是假话，这几天他忙起来了，根本就请不下来假，刚才那么一说，也就是想督促督促他。
“你也早点休息吧，今晚就别看书了，咱村里马上就能通电了，那个时候看也不迟。”
叶薇放下了书，随后钻进被窝里。
陆峰也脱了衣服，一只脚刚上炕，“孩子们呢？不是今天要把他们抱过来吗？”
叶薇：“……你猜怎么着？刚才我去奶奶那屋，想让他们几个都回来，但是奶奶说他们睡着了，可是我明明在去之前还听见他们唠嗑的声音……你说奇怪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