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薇冷不丁打了个喷嚏，估计是一冷一热造成。
陆峰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来给她披上。
“不用，我这有。”叶薇把在炕里捂的热乎的棉衣披在身上。
陆峰尴尬的收回手，默默的把自己的衣服又穿回去。
“要不明儿我跟这边请个假，跟你去老人家里看看吧？”
“也行。”
陆峰搬个凳子在她身边坐下，说：“那明儿咱们早点过去，沿街买点儿吃的看望一下，再怎么说也是小九的救命恩人。”
叶薇点点头。
陆峰非常想见到自己闺女，到目前为止，自己还没有见过女儿一面。
“叶薇，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咱们拿出一点钱给老人家，作为这些年的抚养费，然后再把小九接过来……”
陆峰没有说的很直白，但叶薇已经听懂了。
叶薇也不是没想过使钱，老人家嘴上说是舍不得孩子，可没准就是觉得钱没到位。
可是，现下她一穷二白，只有口袋里有点零钱，勉强够日常开销，要想把孩子再赎回来，就这点零钱还远远不够。
陆峰想了又想，反正找到小九之后，自己也要和叶薇好好过日子的，两个人的钱应该不分彼此。
“叶薇，我出去打工那几年，攒了点钱，应该能够把小九给赎回来。”
“你给人打工能挣几个钱？”
叶薇白了他一眼。
心想着，就算不吃不喝，能有个一千就顶天了，上辈子陆峰“死后”就给了一千的抚恤金，赔人命远远不够，可要是工钱那就不是小数目了，“再说万一那老大爷狮子大开口，你给得起？”
没想到陆峰却好像很有信心。
“放心，就算是狮子大开口，也不会高的太离谱，应该没啥问题。”
这些年自己出生入死完成任务，每一次组织上都会给不少奖励。
但当时的陆峰只觉得麻木，拿一沓厚厚的人人都梦寐以求的钞票，在他看来，不过是一张张废纸。
如果能用这些钱换回小九，能弥补对叶薇的亏欠，给自己一个完整的家，陆峰一点都不介意，反而觉得十分划算。
叶薇将信将疑地看着陆峰。
第二天一早，大宇被留在屋里，两个人去集市上买了点东西，然后去了小胡同。
这次老头吹胡子瞪眼，气的眉毛都要烧起来。
“你这咋回事？非得我拿着扫帚把你们赶出去才行是吧？”
陆峰先上前走了一步：“大爷，我们没有别的意思，您也看见了，媛媛就是我们的闺女。”
叶薇也上前一步。
“大爷，今天我跟娃他爹过来，一来是想看看媛媛，二来是想跟您商量个事，您要是不让我们进去，我可就在这儿说了。”
街坊四邻已经有不少开门探出脑袋看热闹的，老头脸上挂不住，只黑着脸能让俩人进来。
陆峰把点心放在桌上，叶薇说：“大爷，对不住，昨天是我没礼数了，冲撞了你，跟您道个歉。”
老头也不知道俩人进来想干啥，一脸的防备。
陆峰温和地笑笑：“大爷，您不用那么防着我们，我们今天过来也不是来硬抢娃的，我俩昨天晚上商量过了，这些年您钱和力哪一样也没少出，为了感谢您对媛媛的照顾，我们俩打算表示一下心意。”
随后掏出了一个厚厚的信封。
老头瞥了一眼，不用猜，那里面指定是钱。
“你这啥意思？你以为我是人贩子，让你进来是做买卖来了？”
“大爷，您这话难听了，我们不是那个意思……如果您愿意让娃跟着我们走，价钱好说，您尽管开口。”
叶薇看上去一脸淡然，实际上内心也是紧张。
她在赌。
赌老头吃不吃这一套。
赌赢了，一手交钱，一手换人，要是赌输了，那以后想再见小九一面，可能比登天还难了。
看着老人家的表情，显然是后一种结果。
老人家抄起桌上的信封，不由分说就砸到陆峰的怀里，然后抄起扫帚，把俩人轰了出去，顺带着点心也一并扔出去。
“媛媛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多少钱都不换！你们给我滚！”
包点心的纸破了，点心碎了一地，风一吹，整个小胡同都弥漫着诱人的香气。
一个小男孩领着媛媛，躲在门后面看着发怒的爷爷。
老人家感受到了投过来的目光，连忙把扫帚放下，笑呵呵地说：“刚才有老鼠，现在没事了，爷爷已经把它们打跑了。”
“奶奶腿又疼上了，刚才疼得哎哎叫。”小男孩儿说。
老大爷一看表，“哎呦，该吃药了，我得赶紧伺候老太婆去。”
外面的风顺着门缝卷进了屋。
屋里头，媛媛望着离开的两人，懵懂的大眼睛眨了又眨。
“走吧。”
男孩拉了拉妹妹的手，无声地把她拉进了屋内。
……
夜晚，煤油灯下照亮两张面无表情的脸。
“叶薇对不起，怪我这馊主意……”
“不怪你，不用自责，虽然我不知道你哪来那么多钱，算了。”
“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很明显，现在就是老人舍不得孩子了，老两口虽然过的清贫，但肯定也没苦了孩子。
叶薇想起来那天第一次见到小九时，她手里还拿着一串糖葫芦。
看来是很疼孩子，真当成亲的来养了。
虽然这次没能把小九接过来，但是能看到女儿现在还健康的活着，这已经是对他们莫大的安慰了。
“总之，不管怎么说，小九现在还活着，看上去身体没啥毛病，这已经是一种最好的结果。”
火苗摇曳，灯芯劈啪响着，两人沉默了一阵，叶薇突然开口。
“老两口已经七十多岁，活到这个岁数，已经看淡钱财了，现在就想享受天伦之乐。”
是啊，这种情况是最难办的。
“总会有办法的，总能有办法的。”叶薇不知道是在和陆峰说，还是在安慰自己。
大宇还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地说梦话：“娘别担心，妹妹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的。”
隔天上午，叶薇再次厚脸皮敲开小胡同的门。
透过门缝，老大爷知道这是叶薇，于是干脆都不开门了。
“你这女娃娃，咋还厚着脸皮敲我家的门？还想再挨几扫帚才肯罢休？”
叶薇也不是脸皮多厚的人。
可是再找女儿这件事情上，无论别人骂的怎么难听，叶薇都不会在意，都不会往心里去。
“大爷，昨天那包点心掉地上摔碎了，没法吃了，我今天又买了点新的来，想给俩孩子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