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云,很多事情非人力可为”,当所有的秘密都被掀开以后,死或许是他最好的解脱。
直到这一刻,齐溪才从她的脸上看到一丝未亡人该有的悲戚……
不过齐澜模棱两可的回答,也算是验证了齐云盏心中的疑惑——“所以说,三叔真的是自己甘愿赴死?”
他临死之前的忏悔,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
闵三叔究竟做错了什么?以至于他付出生命的忏悔也不能被齐澜原谅!
齐云盏已经屏住呼吸,准备迎接这个关于长辈的惊天大瓜,却见齐澜面上的哀戚和眼里的自嘲一闪而逝。
她不但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反而将目光对准了齐云盏,一脸不怀好意的笑让齐云盏心惊肉跳——这个姑姑心里指定没憋什么好……废气!
果不其然——
齐澜:“阿云,你真和那个姓沈的小子好上了?”
“——阿西巴!”,齐云盏吓的直接从床沿上跳起来,“——现在的长辈聊天都这么开放吗?”
齐溪也被齐澜的惊天之语吓得不轻,半晌才回过神来,愣愣的问道:“什么叫‘好上了’?”
“你小子别在这儿给我演白莲花,装出一副纯情少男的样子给谁看?”,齐澜半嗔半怒接着说道:“姑姑只问你一句话,你对他究竟了解多少?”
齐云盏:“………”
齐澜将侄儿故作镇定的样子看在眼中,截了齐溪的话头,追问道:“他出身何门?师承何派?有着怎样的过去?接近你又有什么样的目的?”
“我——”,齐澜这些话,齐云盏一句也答不上来,他又不想被齐澜看扁,只能梗着脖子,硬着头皮嘴硬道:“我这不也在慢慢探查吗?”
“探查?”,齐溪倏然插嘴,讽刺道:“谁探查谁?从你们认识到现在,他的事情你一无所知,我们齐家的秘密,倒是被他探查的一清二楚!”
“你们不懂——”,一直以来他刻意回避的心事,被齐溪一刀戳破,齐云盏没来由的烦躁,强自辩驳道:“——知道什么叫不战而屈人之兵吗?这都是我的计谋。他已经是被我攥在手心里的人了,翻不出浪花!”
“这么自信!”齐澜神秘一笑,精明的目光仿佛早已看透一切,齐云盏竟不敢和她对视,心虚的别过头,不经意间,视线扫过门口——
儒雅深沉的男人正安静的站在那儿,虽面沉如水,周身却散发着汹涌澎湃的气势——
“——沈执!!!”,齐云盏呼吸一顿,呆呆望着眼前人,“——你什么时候来的?”
“在你‘阿西巴’的时候就来了………”,齐澜兴致勃勃的抢答道。
齐云盏心下一沉,不免暗自悔恨,适才怎么就被齐澜牵着鼻子说出那些话来?
他不会真的误会了吧!
兀自站在门口的男人,安静的似乎连呼吸的起伏都没有,齐云盏自责不已,也顾不得自己处境尴尬,恨不得立刻能将受伤的人揽进怀里,细细安慰……
“沈执——”
“沈教授——”
齐溪的节奏把握的相当到位,齐云盏行至沈执面前,才刚叫出一声名字就被齐溪打断,“——沈教授,有事吗?”
“无事……”,沈执仍旧站在门口,不着痕迹的侧身躲开齐云盏,嘴角牵起得体的笑容,语气平和却没有一丝温度,“我就是来看看齐老师,既然已经醒了,我这就去告诉闽青和屠爷,也好让大家放心。”
齐溪点头致意,客气道:“有劳沈教授挂心,阿云还要留下照顾我,青哥那边就辛苦沈教授跑一趟了!”
沈执同样绅士的浅笑点头致意,也不再多说,转身就走,丝毫不理会身边欲言又止的男人已经急的跳脚。
眼睁睁看着男人的背影迅速消失在院外,齐云盏怒火中烧,对屋里幸灾乐祸的齐澜吼道:“你是故意的吧?”
“臭小子,你冲我嚷什么?”,齐澜佯怒,又是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那些话不是从你自己嘴里蹦出来的?姑姑摁着你的头逼你了?”
“你要是不激我,我能说出那些话吗?”,齐云盏不光恼火,更加害怕——那个笨蛋,这会儿心里不定怎么编排我呢?
“姑姑,我知道三叔做错什么了……”,齐云盏长吁一声,贼溜溜的眼珠子紧紧盯着齐澜。
“说说看——”,齐澜很意外,刚才还因为沈执恨不得吃掉自己,这会儿怎么又把话题转到闵三叔身上了?
“哼——”,齐云盏冷笑一声,慢慢挪到齐澜身边,耳语道:“三叔是不是背着你找女人了?”
“……”,齐澜莫名其妙。
“阿云——闭嘴!”,齐溪抬手揪上弟弟的耳朵,教训道:“我最近太惯着你了么?让你说话这么没有分寸!”
“哪儿是你惯着我呀?明明是我太惯着你们俩了!”,齐云盏忍着痛从齐溪手里挣脱出来,揉着耳朵在屋里蹦跶,对齐溪叫嚣道:
“你一直就针对沈执,怀疑他,防备他。在古里寨,他陪我出生入死的时候,我最亲爱的姐姐你逼他吃毒药……”
齐溪没想到他竟然还在介怀这件事,无力的解释道:“我……我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你都这么闹了,沈执他仍然愿意单枪匹马闯子归林拼了命帮我们救老头儿,难道就只有你是为了我好?”,齐云盏脸上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质问齐溪:“你为什么就是不能相信他也是为我好!”
齐溪无言以对,姐弟俩之间,因为沈执而暗藏的分歧彻底被掀开……
齐云盏越说越激动,径自上前抓着齐溪的手腕,双眼被痛苦与无奈淹没——
“自我们相识以来,他明明为了我的事穷尽心力,为什么不但感动不了你,反而让你对他更加疑心,更加戒备?”
只要一想到,他那么个清高傲娇的人,因为自己承受着齐溪无休止的猜忌,齐云盏的心仿佛憋屈的要爆炸!
“姑姑以过来人的经历提醒你,不要轻易相信一个全身上下都是秘密的人。”,齐澜将情绪激动的男人从齐溪床边拉开,厉声斥责道:“不到最后一刻你永远不会想到,那些你抛家舍业信任的人,他们潜藏在你身边做下了多龌龊的事情!”
“呵呵——”,齐云盏敛去面上痛苦神色,故作轻松讽笑道:“看来我猜对了,三叔果真把您伤的不轻啊!”
齐澜气结,齐溪半靠在床头,两个女人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大男孩,只听他幽幽的声音响起,满是苦涩——
“姑姑的爱情没了,所以,要把我的爱情也毁了!”
——爱情!!!
齐溪震惊,齐澜释然,这是齐云盏第一次正面回应——他对沈执,是爱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