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得少,但是脸红扑扑的,眼睛很亮,整个人精神而充满自信,扭头望了褚英一眼,格格的笑道。
“我知道大阿哥不喝女人斟的酒,我不讨这个嫌。”她目光一转,看到芙蓉,脚步就过来了:“我给大福晋斟酒吧。”
酒斟满,她的笑象天上的星星一样闪亮。
“大福晋不会不赏脸吧。”
此情此景,让她想起了第一次参加宴会时,东哥给她敬酒。容福晋阴恻恻的笑了声。
“我们大福晋滴酒不沾的。”
小玉忙端来了水。
“要不喝白水吧,我们格格怀孕了,不适饮酒。”
上首的东哥格格一笑,婉转的说。
“饮一点点无防,那是我妹妹,大福晋是不给我面子吗?”
叶赫格格听到,便把酒杯往前一推。又是马奶酒,满人喝酒,都喜欢用大杯,装着满满一杯,酒量就是这样练出来的。
砰!得一声巨响,褚英的酒杯重重的搁在桌上,脸色已经很不好了。芙蓉被吓到,慌忙端起酒碗,闭着眼一饮而尽。
很多人听到了那声响,各有各的诠释,叶赫格格也有,笑得很欢。仿佛胜利凯旋般,下巴一仰,扭着俏丽的身段走回叶赫大汗身边。
叶赫汗宠溺的轻抚她的脸,开口说话时,换了话题。
“前阵子在东海林丹部遇到郭络罗明贺,果然跟以前不一样了,托了贝勒爷的福,半个东海啊,听这语气,连我乌拉都要吃掉啊,汗王难道真有这打算?”
“哪里,都是我建州的子民,叶赫汗多虑了。”
“我叶赫是汗王麾下的人,自然听命汗王,只是这明贺实在可恶,言谈间半分情面也无,对我建州也未必真心投诚,汗王要早作打算才行。”
“这事不急,我大阿哥自有打算。叶赫汗,喝酒。”
东哥斟酒,巧笑兮兮。
“只怕大阿哥顾念福晋身子,难免缚手缚脚,实际上这事好办,不用建州兵力,交给我汗父就好了。”
叶赫汗马上抱拳。
“娘娘说的没错,只要汗王令下,我叶赫族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明日我就带兵十万,提那明贺首级来见汗王。”
付左立马跳起。
“放你娘的屁,你敢动一下郭络罗明贺,我就敢抄你老家。”
“付将军何出此言,西北对立,两个部族合并可是汗王的意思。”
“谁并谁,可不是你乌拉叶赫说了算的。”
那是当然,叶赫立马抽筋。
“自然是汗王说了算。”
汗王举杯哈哈笑。
“叶赫汗急什么,扈伦刚刚拿下,等我大阿哥喘口气,再作打算。”
“是。”
争吵结束,芙蓉听了半天,也没明白他们在吵些什么,看褚英脸色,非常的不好,黑眸暗沉沉的隐忍着极大的怒火。
叶赫小格格看来玲珑得很,闻到了火药味了,腰肢一转,又上戏台跳舞了。美目流转,巧笑兮兮,连芙蓉看了都要心动。可惜舞到一半,褚英突然起身,领着那帮子亲卫一转身,说走就走。临行前,只对汗王说了句还有事。
搞得芙蓉莫明其妙,不知道他还有什么事,要不要跟着,这会离席也不知道妥不妥,幸好没一会,付左折了回来喊她。
“贝勒爷要回府了。”
她慌忙爬起,四处打招呼说先走一步,又到上首跟汗王行礼,最后不忘给衮代大妃打招呼,临行前被东哥娘娘叫住,温婉低眉的喊来叶赫小格格。
“我这妹妹不懂事,还望大福晋多担旦一点。”
对哦,是送给褚英的,她点头,生硬的说了些客套话,没几句,付左已经不耐烦了。
“福晋走不走,贝勒爷在外头等着呢。”
禇英脾气,宫里宫外都知道,没人再敢留她。她也不敢再逗留,慌忙跟着付左往外走。褚英果然在外头,脸黑得成炭了。看到他们出来,闷声不响的转身就走。
芙蓉心惊肉跳的跟着,几度观察他,十分肯定他大爷心情不好啊。问题是,究竟谁惹他发火了,胡葛多大胜而归,照道理该高兴啊,席间也只有付左跟那叶赫汗吵了几句,没人惹他啊,这火气也不能莫明其妙就来啊。
一路上,谁也不敢说话。一行人转弯上桥时,芙蓉刻意的放慢脚步,落在后面,随意抓了个亲卫,低声问。
“你贝勒爷怎么了?生什么气。”
没想到亲卫也是一脸怒意。
“乌拉叶赫有意挑衅,简直放肆,福晋不生气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到底什么事啊。”
芙蓉更是莫明其妙,亲卫冷哼。
“当着贝勒爷的面居然说要提明贺脑袋,我看他是不想活了。”
“明贺是谁?……”
她话音未落,已经被小玉一把纠住,再看小玉,对着那亲卫猛陪笑。
“我家格格开玩笑的,将军不必介意。”
小玉把她拖到最后,下桥时,小声说。
“格格你疯了吗?郭络罗明贺,是你汗父啊。”
原来如此,芙蓉恍然大悟,搞了半天,全是为了她啊。这样不行啊,照着褚英的脾气,绝对不会服软的。一旦跟努尔哈赤起了冲突,那枕边美人的挑唆就变得无比有力了。
她还以为没有什么可以憾动褚英的,居然忘了褚英是有弱点的,褚英的弱点就是她啊。褚英越在意她,这个弱点就越醒目,东哥肯定会纠着科尔沁大做文章的,到时候鱼死网破都有可能。
晚上的大阿哥府非常的亮堂,因为很多人都知道她眼睛不好,晚上看不清,所以绿翠在府里点了很多灯笼。亲卫们送到门口,只有今晚守门的付左跟了进去。走过一条长长的小径,后头的内院是很大的,分东院西院南院北院,东院是正屋,不管哪个宫都是嫡福晋住的,褚英进去后,便头也不回的笔直往里走。
芙蓉看到绿翠,便说。
“不知道要不要洗澡,有没有热水。”
“有啊,嬷嬷烧了一大锅呢,福晋要不要洗。”
“我没关系啦,嬷嬷睡了吗?褚英没怎么吃东西,厨房有吃的吗?”
“嬷嬷睡了,我去给大阿哥弄吃的吧,福晋你进屋吧,外头冷。付将军一定也没吃什么吧,一起来吧。”
付左笑笑,跟了去。小玉已经进院子了,立在那里指挥那些粗使奴婢打洗澡水。门外还站着叶赫格格要按排啊,好歹也是人家东哥娘娘的妹妹,不能太怠慢啊。
“小玉,褚英不急的,先等等吧,外头冷,你先给侧福晋打理一下,别冻了。”
小玉冷哼一声,拉长着脸,理也不理她,一扭头进屋了。她一阵尴尬,只得喊。
“绿翠,要不你去给侧福晋打理一下。”
绿翠也不出来,只在厨房大声回话。
“等我弄完吃的,侧福晋到偏厅等着吧。小兰,把侧福晋带到北院偏厅去。”
总算有丫头来接手了,芙蓉松口气,正想说些客气话,小玉掀开门帘,气呼呼的喊她。
“格格你在干嘛呢,水都要冷了,要大阿哥等到什么时候。”
对啊,老大还在生气呢,她忙转身往里走。那叶赫格格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带了好几个嬷嬷奴婢,芙蓉进院时听到嬷嬷稀奇的说。
“这大阿哥府怎么回事啊,奴婢不象奴婢,主子不象主子。”
“得好好整顿一下。……”
芙蓉听是听到了,但是心里记挂着褚英,也没放心上。完全没想到,当天晚上那嬷嬷就整顿了,居然打了绿翠。
大阿哥府一向都安安静静的,褚英澡还没洗完呢,外头就骂骂咧咧的闹腾了起来。从来都是绿翠和小玉在训人,还第一次听到有人敢训绿翠。
“大胆奴婢,瞎了你的狗眼,敢对我们格格无礼,你算什么东西,不知道我们格格身份吗?……”
小玉就在屋里,本来就心情不好,这会听到,蹭蹭蹭的直冲了出去。
“你家格格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自持身份就滚回乌拉去,来我们大阿哥府干嘛?绿翠,你是死人啊,人家打你,你就把脸伸过去,来人啊,哪个人打的,给我拖出去打二十板子。”
“大胆。”尖细的声音厉喝,是那个叶赫小格格:“你一奴婢也敢责罚人,这大阿哥府难不成你在做主。”
“你还真说对了,这府里就是我在做主。”
小玉那盛气凌人的声音,真是越来越嚣张了,怎么说也是东哥娘娘的妹妹,不能太撕破脸啊。芙蓉起身,想出去看看,被褚英一把纠住,呵呵笑说。
“小玉比你厉害多了,你别去。”
“都是你惯的,这两个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了。”
“怕什么?”
“好歹是东哥娘娘的妹妹,娘娘万一怪罪。”
“她不敢怪罪,乌拉叶赫,还不够份量。……”
他说得凶悍而沉缓,她望着,又开始心慌。
“你别乱来,要以大局为重,科尔沁真的跟我没关系,别为了我跟汗王起冲突,你再厉害,汗王毕竟是汗王,既是父子,也别忘了是君臣。”
“嗯。”
“嗯什么嗯,听进去没有。”
“知道了。”
虎目闭起,他靠着浴涌边缘闭目养神,她用手给他做舒缓按摩,很喜欢这样亲腻的接触。
外头吵了半天,估计小玉骂累了,最后发话。
“我们格格爱清静,你一侧福晋带这么多奴婢干嘛,孙嬷嬷,全都轰出去打发了。”
“你,你,……”
那叶赫小格格估计是气得撅过去了,嘶声喊;“大阿哥呢,我要见大阿哥。”
“大阿哥睡下了,你有几个胆子惊忧。”
“你胡说,我要见大阿哥,让我见大阿哥……”
要见褚英,并不容易,为了防止她逃跑,东院的守卫一层接一层,一旦冲破守卫,进到主屋门口遇上亲卫,估计会直接杀了。
“你要不要见?”
芙蓉轻声问,褚英冷哼。
“干嘛要见?”
“她很美。”
“哪有你美。”
说瞎话眼睛都不睁,她格格笑,低头给了他一个深深的热吻,他喘息着,满目柔情。
“宝贝,不要离开我,你发誓。”
可见那次逃跑给他造成多大的心理阴影了。
“嗯,我发誓。”
深吻继续,看来洗澡水又要第二天早上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