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委曲的简直要哭。
“我是提醒格格你啊，大阿哥什么身份，你总跟他抖嘴，万一他发火怎么办？”
“我又不是傻瓜，有分寸的。哦对了，你去找一下雷越，我有话问他。”
“格格。”小玉惊叫，紧张的四处一望：“你不要再找他了，上次在西亭的时候，我到现在心里还发毛呢，这宫里人多眼杂的，指不定就有人看到了，万一让大阿哥知道-他睡着了吗？”
“嗯。……”
细细的指又开始来回抚他的颈，耳边的声音变得遥远，他挣扎，拼命的努力的想捉住那渐行渐远的声音，最终他掉进了深渊。
下雪了，气温虽低，屋里却温暖如春。小玉在屋中央烧了火炉，里头的火日夜不息，比现代的地暖还要恒温。芙蓉不知道别的宫里是否这样，感觉现在的生活真是太奢华了。小玉进进出出，一大早不知道从哪里搞来大棒红梅枝，开得非常艳丽，插在窗边，看着喜庆而让人愉悦。
“哪里来的，真漂亮。”
“怡梅园的啊，昨晚开的，就知道格格喜欢。大阿哥还没起吗？格格要不要先用膳。”
“没关系，我不饿，等他一起吃，昨晚回来的很晚，让他多睡会，反正去军营，晚点没关系。”
“也不能太晚啊，格格你要看好时辰，务了军务可是大事。”
“知道啦，你以为他真睡着啦，比狼还警觉着呢，一根针掉地都能醒。……”
外头热闹了起来，芙蓉推窗一看，大雪纷飞的院子里来了好几个丫头嬷嬷。外边的丫头立在门边轻喊。
“小玉姑姑，是五阿哥府里容福晋送来了吃食。”
“一大早的送什么吃食。”小玉走了出去。
芙蓉拨弄了会红梅，走进内室，褚英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看折子。看她进来，胳膊一伸。她很识趣的爬上床，窝在他臂弯里，感觉自己有点象傍大款的小秘，需要每时每刻察颜观色的献媚。
“怎么那么早起？天冷了，睡晚点。”褚英说，手臂绕过她的身体，翻折子。
“你以为我愿意啊，龙虎将军要换药，一大早就来了。”
“哦，换好了？昨天看着，好像已经好了，还以为不用换了。”
“嗯，明天线拆了就不用换了，褚英，你在看什么。”
她凑过去，折子上弯弯曲曲的成片蝌蚪文，暗暗心惊，自己居然能一字不漏的念下去。真没学过啊，怎么就能看懂呢。
“言官们进的折子，都是些吃饱没事干的，大事小事都要上表。”
芙蓉对政事没兴趣，只是纳闷言官们进的折子，为什么会先到褚英手上，那努尔哈赤难道没有想法？或者会有别的想法，毕竟禇英手上握着大金军权，这是大家都知道的。褚英英年早逝，会不会跟这个有关系。对了，褚英是怎么死的。她咬牙，使劲回忆，可惜没有度娘帮助，小学历史也没学好，算了，改天问雷越吧。
屋子里很安静，可以听到火炉里烧灼的噼啪声，夹杂着外头谈话，嬷嬷的声音传了进来。
“这是南方的团子，容福晋亲手做的，天气冷了，容福晋家乡有吃团子的习俗。这不，一大早的命奴婢送了好几个宫呢，大福晋是贵人主子，本不该送这粗鄙的吃食，但是容福晋听说大福晋仁慈心善，一定要让奴婢送来给大福晋尝尝。”
仁慈心善？听谁说的啊，芙蓉好笑，觉得这个时代的人都是能言善道的。小玉的声音，带着不屑。
“知道了，我替我家格格谢谢容福晋了，绿翠，拿去膳房吧。”
绿翠应了一声，然后，又有丫头说话。
“姑姑，圆的是黑芝麻的，是甜的，长的是菜肉的，是咸的，分开煮，可别弄错了。”
“知道了。”
等等，等等，芙蓉蹭的一下就坐了起来，虽然是纯正不过的满语，但是怎么就听着这么耳熟又亲切。
“怎么啦？”
褚英皱眉，莫明其妙。她已下床，头也不回径直走了出去，厚重的门帘掀开，是扑面的冷风。小玉吓一跳。
“格格，外头冷，你怎么出来了。”
“绿翠，拿进来拿进来，我看看。”
绿翠提着食篮正往厨房去，听到便折了回来，盒盖掀开，果然是一个个白花花的汤圆绿翠看她喜欢，便说。
“福晋要吃吗？奴婢这就去煮，一会就好了。这是汉人的吃食，咱们府里也有汉人厨子，格格喜欢的话，吩咐一声就行了。”
“汉人？”她都忘了她是汉人这回事了，有点小激动啊：“容福晋是汉人？哪里人？”
嬷嬷马上回话。
“是山东，我们福晋出阁前是山东巡抚李舒元大人府的小姐。”
“山东？济----南？”山东她只去过一次济南，学术交流去的，她侧头听着自己的发音，有些奇怪，明明是汉语，这会的发音居然完全不准，就象她刚穿过来时说满语跟蒙古语一样，需要勤加练习。
嬷嬷惊讶。
“福晋知道济南？我们福晋是烟台人，离济南有段距离，难道大福晋去过山东？”
“没？只是书上看到过，听说山东水果长得很好，圆圆的果子又甜又脆。”
“那是平果，又称平安果，咱们五阿哥府里有一棵，是福晋来建州时带来的，这会正在季节上，虽然长得没有家乡好，但是也脆甜的很，大福晋喜欢，我这会回去摘了给您送来。”
嬷嬷行了礼，转身欲走，小玉发话。
“嬷嬷别急啊，我听说过那棵树，高大茂盛壮观的很，这阵子果子熟了，挂得满树都是，一会你带路，我领着我们格格去瞧瞧。”
“那太好了，我们福晋一定欢喜。”
芙蓉听着高兴，也感觉那嬷嬷很亲切，便招手。
“嬷嬷进来坐会，等我吃了那团子，再随你去。”
粗使的奴才一般很少进主子寝宫，更别说其他宫里奴才，嬷嬷连连摇手。
“使不得使不得，奴婢在外头回话便是。”
“嬷嬷你一大早跑了大半个宫，一定又累又冷，再说-我猜你家福晋千金贵体，哪里会做什么团子，一定是嬷嬷你忙活大半夜了。大冬天的，一碗热热的团子下肚，我自然感激嬷嬷辛苦。”
“不辛苦不辛苦……”嬷嬷感动的顿时声音哽咽。小玉已搬来凳子放在门口，笑嘻嘻的招呼。
“我家格格随和，嬷嬷你不用拘束，进来坐会吧。绿翠，给嬷嬷彻杯热茶。”
那嬷嬷给人当了大半辈子奴婢，哪里受过这种待遇，在凳上坐下，接过热水时，感觉心里波涛汹涌的激动，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看芙蓉津津有味的吃团子，便忍不住提醒。
“福晋，吃两个就好了，糯米这东西吃多了会难受。”
团子做的比上世界的汤圆要大很多，吃两个已经饱了，但是芙蓉不想拂了送礼者好意，便笑说：“吃三个吧，很好吃。”
又挑了一个菜肉的吃了，嬷嬷呵呵的笑，边笑边不住的说。
“大福晋真是好脾气。我们家乡有句话，脾气好福气也好，大福晋有喜在身，来年替大阿哥添个大胖小子，真是大喜大福大富大贵啊。”
“这话说得好，吉利。”内室门帘掀开，禇英大步走了出来。
小玉见了立马跳起，奔到门边吩咐外头的丫头打热水。那嬷嬷没料到褚英还在屋里，吓得从凳上滚了下来。
“奴婢该死，惊扰了大阿哥。……”
“恕你无罪，起来。”
小玉打来了热水，芙蓉便起身，替他绞帕子，侍候他洗漱。两人靠得近时，禇英便用手轻抚她的小腹。
“下个月会大起来吗？”
“大什么？下个月才三个多月，等五个月才会大。”
“真的？那下个月我可能要去一次明朝应天府，到时你随我一起去。”
“怎么没听你说过。”
芙蓉一愣，想起前阵子跟着他呆在外头的遭遇真是说有多凶险就有多凶险。心里自然一百个不愿意去。
禇英自然不知她在想什么，洗完，开始用膳，随口说。
“方才有大明使节的折子，下月紫郡王过寿辰，来了邀请函，你最近不是嫌闷着无聊吗？正好带你去玩。”
玩？得了呗，上次也说是去玩的，最后差点命都没了。
“虽说肚子还没大，但是舟车劳顿，我怕身体吃不消，我还是不去了，好好在家养胎等你回来。”
“送个礼贺个寿而已，不会劳顿，我会照顾你。”
“得了吧你，自己都照顾不好，我不去。”
建州皇宫多好，有吃有喝有人侍候，关键还身份尊贵，干嘛还要跟他去玩大冒险。褚英怔住。
“你不去谁去，这种场合都要带福晋的。”
“我又不是你唯一的福晋，东院西院少说也有四五个，带哪个去不一样。”
“你这个女人，……”他咬牙，很不习惯被忤逆：“早上还好好的，干嘛这会又闹脾气。”
“怎么闹脾气，说了不想去了，干嘛非要找我去。”屋里很安静，她喊得又急又大声，连自己都觉得声音大了，再说屋里还有外人，那嬷嬷目登口呆的从椅上滑下，又跪在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