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光线已经很暗了,芙蓉跟上个世界一样,估计也有一百度近视,看得不是很真切,但是直觉这画面非常熟悉,象弯弓射日的后羿充满力量感,让她想起,上世界在城墙下看城墙上的骨尔泰,那种感觉是一样的,象极了褚英,……那时,她也有认错。
她本能的跨前几步,在高地下站定,怔怔的向上望。许久,直到露西亚折回。
“怎么了?”
“那是谁?”
露西亚向上望,冷哼。
“纳尼亚,别理他。”
说完拉着芙蓉往里走,芙蓉几次回头,那人影始终站着,仿佛也在一路目送她们。露西亚的家在西边,两人在路口分手。
天黑了,营地里变得格外警戒,狼是夜习生物,白天窝在洞里休息,晚上都出来了,三三两两的成群,有的趴在草丛间,有的在巡逻,也有列成队出去打猎的。
芙蓉感觉100度近视在这个世界变成了致命伤,只靠月光生存的环境,今晚又是下弦月,走个路也会跌倒啊。群狼们目瞪口呆的看她一路无视水坑,跌跌撞撞的东转西转,最终摸到洞穴入口,犹犹豫豫的走了进去,狼群全体起立,十分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进疾风的窝。
芙蓉更是头痛,洞穴里一抹黑啊,叫了几声母母也没反应,算了,睡吧。摸到屋角的木板床,躺上去时,又觉软草辅得不够,硬得很。
睡得迷迷糊糊间,感觉外面很吵,风声雨声夹杂着嚎叫,乱腾腾的,有悲鸣,也有惨叫。地动山摇,仿佛在战斗,也仿佛只是地震了。
她猛然坐起,茫茫然的瞪大眼,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里,什么也看不见,但是直觉这个营地是出事了。来了半个月,见识过那些雄狼的厉害,她以为营地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以为没有什么可以撼动。
那些乱腾腾的声音让她感觉非常的害怕,这个世界,她是完全脆弱的,没有一丝的自保能力,穿越这个异世界,没有得到老天眷顾,至今为止,她还没有发现任何特长,连引以为傲的医术都无一丝用武之地。
而且,她的视力----真真是严重影响了生活啊。幸好,门口有人守着,在她摸索出来时,一双温热的手抓住了她。
“你的眼睛怎么了?”
虽然是个陌生的声音,但是满满的带着关怀,让她多少有些心安。她本能的抓紧那只手,仿佛抓到的救命稻草。
“月光好暗,我看不清,出什么事了吗?你是谁?”
“川域那边的部族偷袭,已经赶走了,族长受了伤,我是绍甫,疾风的手下,这几天由我负责你的安全。”
又是疾风,穿越来半个月,对这个名字真是如雷贯耳,究竟是谁啊,自从上次疾风说了句守着她后,确实一直有雄狼明里暗里的守着,这种派手下名义上是保护实则是软禁的方式跟上个世界的褚英还真象,感觉也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啊。
“他---在哪里?”
“在高地那边,现在乱得很,你眼睛不便,睡一觉,明天再去吧。”
乱腾腾的夜怎么可能睡得着,但是眼睛不便倒是真的,而且,他的声音很平缓,分析一下,局势明显是倾向疾风这一边的,疾风对她无恶意,这让她心定。
折回洞里时,身后声息全无,但是感觉他是跟进来的,果然没一会,屋角传来声音。
“你今晚怎么睡在这里?跟母母吵架了?害我回营地找了半天,还以为你出事了,你要出事,疾风一定会撕了我们。”
她一愣,完全不明白,糟懵的表情让他立马吃笑。
“你不会走错地方了吧,眼睛一点也看不见吗?怎么会这样。”
“我……”实在无语加尴尬,难堪了一会,接受现实:“这是哪里啊。”
“疾风的窝啊,---幸好疾风最近都不在营地,不然你这样误闯---呵呵……”
笑得可真别有深意,芙蓉顿时冒汗,心惊了会,又有疑问。
“疾风不是去蛮荒之地了嘛,怎么回来了?”
“得了吧,就是因为疾风不在,川域那帮人才敢动手,营地里的雄狼,没有疾风压着,便是一堆散沙,族长还真以为自个是老大了,呸。”
果然了不得,芙蓉试着分析政权。
“那你们不是营地的人?”
“当然不是,我们是疾风从蛮荒之地带出来的,只听命于疾风。”
“哦。”果然是两拨人:“你们一共多少人。”
“十八个。”
十八个,燕云十八骑,好巧。是太思念褚英了吗?怎么总感觉这个世界跟上个世界很象。
外面的吵声停了,雨声风声都停了,没有一丝声音。
“好安静啊,你去看看吧。”
“可是,疾风让我守着你。”
“我有什么好守的,你去看看吧,也不知道事情怎么样了。”
“不行。”
固执的跟付左一样啊,她叹气,伏在木板上,感觉内心很脆弱,这个时候真的非常思念褚英。
迷迷糊糊小睡了会,天亮了,木板是搁在地上的,她贴着木板,又感觉地动山摇,仿佛有大部队在行军。屋角高大的男人站起,震奋的说了句。
“疾风来了。”
她猛然跳起,吃惊的瞪大眼,东方才刚鱼肚,屋里的光线虽然不亮,男人往外走时一伏身,瞬间变形。但是,变身前,她真真切切看到了付左的脸。
确实是付左,付左是十八亲卫里最长寿,也是最亲近的,跟了褚英一辈子,褚英死时,他还在身边,不可能认错。
狼群回来了,黑压压的一大群,大多数是青灰色的,芙蓉虽然也能变身成狼,但是嗅觉显然还没到达狼的程度,即使见过疾风多次,也认不出来。
她呆呆的坐在木板上,这会也完全认不出哪头是方才的绍甫,狼群只有五头进屋,其余的留在洞外,可以看到,有的伏在门口,有的在巡逻。
然后,她认出了疾风,因为看到她,他的脸上永远一付腼腆加害羞的笑意,与他高大强悍的气势十分的不搭调。
“嗨,你醒啦,现在还早,你可以再睡一会,等会走时,我叫醒你。”
“去哪?”
她本能的问,感觉脑子转不动,听这语气,好像很亲近似的,自以为是的家伙,她在心里怒骂一句,怔怔的看着那颗巨大的脑袋凑了过来,在她颈间蹭了一下,她侧头,并没躲,一方面心里盘算着在这个世界生存极不容易,应该有个保护伞,另一方面,这钟触感毛茸茸的,很象上世界褚英穿过的大氅,柔软顺滑,连上面的味道都很象。
“去趟川域,宝贝,知道我今晚有多担心吗?以后呆在我身边,不许离开。”
她真要无语了,如若不是亲手合上褚英的眼,她肯定会以为褚英跟她一起穿越了。
刷!
巨大的石桌上,有人摊上了兽皮,洞里的光线随着日头上升,越来越足。她吃惊的简直要窒息了,围着巨石的男人们,分明就是胡葛多,术青,阿木卓,马腾。
然后,她看到了褚英,真的是褚英,
虽然跟上个世界的褚英不太一样,乱腾腾的发,毛茸茸的身体与脸,但是,真真切切是褚英。
她无法呼吸,也无法动弹,呆呆的望着石桌边的男人,他们在开大会,那张兽皮是简易的地图,画着一个个圈。此情此景,分明是上世界再现啊。
褚英的世界,永远离不开领地的扩张。
不,这是疾风的世界。
她想起了上世界与褚英的约定,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离开他。想起了褚英临终前,她的誓言。
“下辈子我去找你,等我。”
果然神明能听到,誓言不是谎言,是不能乱说的。这是褚英的前世啊,怪不得她总觉得褚英是头恶狼,不管是玩政治,还是为人处事,或是对她那莫明其妙的深情。果然啊,---
她真真要晕了,既然是生生世世的誓言,那她的21世纪在哪里?神明啊,这只是菟丝花对橡树的感情,您无所不在,总该谅解菟丝花的无奈吧,不带这么玩人的。
等等,等等,---戒指还在手上,至少不会象上世界这么被动。
地图收起,会议结束,男人们现出原形,脚步沉缓的往外走,即使在同伴堆里,它们的眼睛也是警觉而谨慎的,甚至有些防备的注视着芙蓉,虽然芙蓉自认别说杀伤力,连自保能力也没有。
只有疾风,对她有着生生世世莫明其妙的一网情深。
“宝贝,我们走吧。”
“去---哪?”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望着那颗狼头,无法接受21世纪永远离她远去。虽然这是褚英的前世,但是估计比褚英的世界还要凶险啊,跟在它身边,生命铁定没有任何保障,更何况听到他接下来的话。
“去川域啊,那是大河的下游,很美,如今是我的地盘,我们去那里繁殖下一代。”
听听,听听,繁殖?
OMG---神明啊,让她死吧,她宁愿死。这哪是褚英,有时候说褚英是野兽,那只是说说的,褚英毕竟是个人,这是真正的野兽。
警觉性高得哪怕一根毛发落地,也会竖背毛立耳朵,逃跑真真是一丝机会也没有啊。幸好路过高地时,遇到了阻碍。
受伤的族长,领着一大群的族人,还有立于高地顶端的纳尼亚。狼群里,她还看到了露西亚和母母。老实说,即使是知道了疾风是褚英,她的内心还是希望能留在营地,就象上世界,她是希望能留在建州,但是褚英总喜欢把她带在身边。
所以,当她遵从内心,有点小激动的迈动前肢,打算过去时,疾风瞬间就有了行动,象巨型坦克一样发出轰的一声低吼,下一秒就把她扑到在地,象小山似的压在她身上,呲着牙,从牙缝里发出丝丝的怒吼声。
她被惊到,那双恼怒的狼眼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柔情,野兽的世界,估计是不允许有背叛的,虽然他们之间什么还不是,但是他应该已经认定了,所以也要求她是绝对的顺从。
视线里,高地上纳尼亚冲了下来,她看清了那张脸,确实是骨尔泰。变身后,他的体型非常的大,甚至比疾风还要大上一圈。
疾风瞬间跃起,从她头顶飞了过去,那爆发力简直惊人。她翻了个身,颤巍巍站起时,那两头巨狼已经开战了,象重型机甲一样撞击,嘶咬。那场面,简直不能已血腥来论了,不管谁扑谁,都有山崩地裂的气势。
幸好,族长还有表面上的威严。
“都停手,月圆之夜才能决斗,这是规矩,是我们狼族的法则。”
战斗缓了下来,却并未停,族长气得直咳。
“都反了不成,我狼族祖祖辈辈的规矩谁敢破坏?停手。”
终于停了,疾风回来时,满脸不屑。
“别跟我提法则,谈判已经结束,我不再是你古尔漫的子民,你没权命令我。”
“你也没权带走她。”
纳尼亚插话,它的体型很大,但是气势明显没有疾风足,疾风一声巨吼,他便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警觉的背毛根根竖起。
疾风冷哼,鼻孔朝天,野性十足,根本就是无赖。
“我今天非要带走她,谁能奈我。”
没人能奈何他,四周静悄悄的,族长的头低了下去,思索着反对的可能性,即使营地的狼,人数上占明显优势,但是疾风的力量绝不可小估,而且,营地里的雄狼十之八九都是疾风的哥们,保不定会临阵倒戈。
最终还是母母站出来说话。
“即使要带走,没有决斗前必须征求母狼的意见,这是我们狼族的规矩。”
说了规矩在无赖眼里根本是放屁,疾风一扬眉,又扑来了。就象逮小兔子一样,轻而易举的把她压在爪下,后肢甚至还踩在她的肚子上,虽未用力,但是那力量真真是不容小觑。巨大的狼嘴凑到她颈间,嗷的一声咬住了她的脖子,那吼声震得她耳膜嗡嗡。
她被吓到,闷哼一声,本能的向后仰起,无比真切的感觉到了那尖锐的牙齿。母母惊叫。
“你干嘛?”
尖牙稍稍离开,热热的呼吸喷到了她脸上,嗓音低沉而严肃。
“他们需要你的意见,那么你的意思是……”
“我---跟你走。”
她颤声答,觉得前路一片黑暗,此时此刻也别无选择。他满意了,从她身上退开,狼群僵持了一会,终于后退,向两侧让开。
她深深认命,知道这将又是惊心动魄的人生,是属于疾风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