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凭什么告诉你?”李雪乔撇撇嘴,忽然,她想到什么,接口问道,“对了,吕崖呢?他活着还是死了?”
何三姑沉默不语。李雪乔见何三姑不说话,顿时急了,逼问道:“我问你呢,你倒是说话啊。”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佟春秋和吕崖的关系的?”何三姑重复地问道。
“好,既然你非要问,那我告诉你吧,上次你跟佟春秋求我救吕崖,她自己告诉我的。现在你能告诉我吕崖的消息了吗?”
何三姑仍是不语。李雪乔柳眉倒竖,忿忿说道:“我把你想知道的告诉了你,你也得把我想知道的告诉我。喂,你哑巴了吗?怎么不回答我?”
何三姑叹了口气,颓然地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吕崖现在怎么样了?”
“不知道你不会问吗?唉,真是气人,我爹怎么会娶你这么笨的女人!来人!”李雪乔仿佛一下子恢复了生机。守门狱卒闻声进来,战战兢兢地问道:“大小姐有何吩咐?”
李雪乔瞟了一眼狱卒,语气生硬地说道:“吕崖呢?我要见吕崖。”
“大小姐,这可不妥。您有所不知,吕崖擅自出海追越狱的张疯子,被大人罚关地牢十日。”狱卒有些为难,继续说道:“卑职恳请大小姐,千万不要为难我。求求您了……”
李雪乔一听吕崖还活着,顿时面上一喜,挥手示意道:“不用求我,你出去吧。我不见了!”
狱卒惊喜地答应着,疾步退出,心想总算躲过一劫。一旁的何三姑松了口气,微笑道:“李姑娘,你真是聪明。”
李雪乔冷哼一声,嗔怒道:“哼,谁像你那么笨,恐怕天底下你是最笨的女人了。我爹真是倒霉,娶了你这个笨女人。”
何三姑不介意地笑笑,没说话。李雪乔继续说道:“还有,知道我聪明,你就趁早乖乖离开杀门岛,要不然……”
何三姑截断李雪乔,正色道:“我现在已经是李大人的妻子,正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要和李大人夫唱妇随,岂能说走就走。以后李大人一日在杀门岛为官,我便一日不能离开。”
“你……你无耻!”李雪乔气结,好一会才骂出这句。何三姑不慌不忙答道:“此言差矣,我遵循三从四德,是本分。你日后嫁人,也要遵循。”
李雪乔气结,突然她想起吕崖说过这是持久战,吃饱了饭才能好好斗下去。想到这,李雪乔想起身,但起了几次都没能站起来。何三姑见状,伸手去扶李雪乔。李雪乔心一横,索性坐在地上不动了,扬声说道:“我要吃饭!把粥给我盛过来!”
何三姑展颜欢笑,殷勤地盛了一碗粥,端过来作势要喂李雪乔。
“我有手,用不着人喂!”李雪乔不领情。
“好吧,你肯吃就好。”何三姑无奈地递过饭碗,李雪乔接过碗,兀自大口地喝起来。何三姑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夜深了,李府后院悄然无声。何三姑独自端着托盘朝厨房走去,迎面正碰到李卿。李卿看了一眼托盘上的空锅、空碗和空盘,不由得惊喜地问道:“夫人,雪乔吃了?”
何三姑点点头,说道:“吃了,这下大人可以放下心了。”
“你看,我就说嘛,你心地这么善良,乔儿一定会接受你的。我去看看她。”李卿说着就要直奔李雪乔闺房走去。
“大人……大人……”何三姑叫住李卿,劝阻道,“她已经睡下了,您还是不要去了。而且天色不早,大人,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夫人,你我已经是夫妻,为何还叫我大人?”李卿微微不悦。何三姑有些不适应,但仍然改口道:“老爷。”
李卿笑着点点头,“这就对了嘛。”
何三姑接过方才的话头说道:“老爷,咱们已经成婚,李姑娘也知道自己错了,依我看就不要再关着她了。”
李卿一想起李雪乔大闹婚礼,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忿忿说道:“哼!她闯了这么大的祸,让我很是难堪,一定得多关两天,好让她长长记性!再说她和你一直没大没小,不好好教育多被人笑话。”
何三姑面慈心软,继续求情道:“她喜欢怎么叫我就怎么叫我,我不在意。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你不要插手。”
李卿见何三姑对李雪乔如此大度,点头答道:“好,你们的事,我不管,我相信,总有一天,乔儿会叫你娘。”
“我也相信。只要我真心对她,早晚会感化她的。”何三姑自信满满地说道。李卿欣慰地点点头。
一晃数日过去,这一日天已经日上三竿,其他犯人早已经去码头干活。只有被关禁闭的吕崖和张疯子还在地牢里酣睡如泥。
蓦地,地牢翻板被打开,二人同时惊醒。一名狱卒走下来,朗声说道:“十日期满,你们可以出去了。”
张疯子莫名其妙,眼神空洞地望着吕崖。吕崖会意,解释道:“差拨大人说咱们可以出去了。”
话音刚落,张疯子从地上弹了起来,跨上驴偶,欣喜若狂地喊道:“奔跑吧,乖驴!我们去取仙草!”他学了一声驴叫,急吼吼跑出地牢。吕崖望着张疯子的背影,忍不住笑了笑,跟着步出地牢。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地牢外,阳光刺眼,吕崖站在地牢门口,他闭上眼,缓缓伸展双臂,尽情呼吸着新鲜空气,享受着阳光的沐浴。吕崖呼出一口浊气,似乎把满腔的怒火、仇恨全部排出体外,但佟春秋的音容笑貌却久久徘徊在他的脑海中。他又是一阵心酸,眼泪险些流下来。忽然,背后传来一声沉闷而又有磁性的叫喊声。
“吕崖。”吕崖急忙转过身,只见造船官正直直地看着他,嘴角挂着莫测的笑意,他说道:“李大人成亲的那天,你替本官监督修船,本官很是感激。所以想请你到我房间喝一杯。”
面对造船官的过度热情,吕崖有些措手不及,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表面还是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急忙说:“大人您太客气了,罪囚能帮大人效劳那是罪囚的福气,哪敢喝大人的酒。”
“哎,不必客气,我都已经准备好了,你可要给本官这份薄面哦。”造船官说道。吕崖无奈只好答应,“既然这样,那罪囚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造船官笑着把吕崖引到自己的房间,桌上摆着简单的下酒小菜和一壶酒。造船官让吕崖坐下,接着满上酒,二人酒杯相碰,一饮而尽。吕崖淡然自若地和造船官喝着酒,心中却是忐忑不安。
二人边喝边东扯西拉,几杯酒下肚,造船官有些酒醉,他放下酒杯,吕崖知道造船官可能要步入正题了,所以跟着也把酒杯放下。造船官笑容未褪,豪放地说道:“吕崖,这里没有别人,你不要太拘束。今天让你来,一方面是喝喝酒聊聊天,另一方面是想跟你说一件事。”
吕崖点点头,毕恭毕敬地说道:“大人您有话请讲,罪囚洗耳恭听。”
造船官笑意顿敛,直言道:“吕崖呀,你是明白人,本官也不跟你兜圈子,就直说了。李大人相信你是追张疯子才离开杀门岛,落入海里。可我跟康管营都不相信,即使打死我们也不相信。尤其康管营,他这些天都变着法地找你越狱的证据。”
“启禀大人,罪囚的确是去追张疯子了,绝无半点虚言。罪囚若是有半点撒谎,就让天打五雷轰。”吕崖掷地有声,干脆发起誓来。
“吕崖,今天没有外人,只有我们俩,你不必不承认。你难道真要本官把话说明?”
“大人,罪囚已经把话说明了。事实就是这样,都是实情。”
“哼,既然你不说实话,我就明说了。那个乔装成何三姑二叔,跟佟春秋越狱的人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