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乔急了,带着哭腔吼道:“爹,你干什么?是吕崖救了我,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您为什么要杀他?”
国舅哥抢先答道:“大小姐,你知道李大人找不到你有多着急吗?想不到,吕崖挟持你躲在这里过夜,真是胆大包天,必须严惩!”
“放屁!爹,您别听国舅哥胡说八道,事情根本不是他说的那样,吕崖没有挟持我。昨天,我跟吕崖听到张疯子的惨叫声,跑到这边,见张疯子昏倒在地,就跑过来救他,结果掉进这陷阱里,我们俩喊了半天救命,没有一个人来救我们。在这里又冷又饿又渴,差点死这里。”
国舅哥生怕露馅,呛声道:“大小姐,是不是吕崖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他挟持你,你竟然还替他说话。”
“你闭嘴!再敢胡说八道,我就割了你的狗舌头!”李雪乔瞪着国舅哥,双目似乎能喷出火来。
这时,陷阱里传来吕崖的喊声:“李大人,大小姐说的是事实,我们真的是为救张疯子才不小心掉进陷阱里。大小姐说冷,罪囚才斗胆把囚服给大小姐穿,让他躺在罪囚怀里睡觉。我们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
李卿脸色阴沉地走到李雪乔面前,一把扯下她身上披着的囚服,他胡乱把囚服扔进陷阱里,呵斥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披着囚服,躺在一个囚犯的怀里睡觉,还懂不懂羞耻,还要不要名节?这事如果传出去,你让爹这张老脸往哪搁?谁还敢娶你?”
“哼,没人娶正好,我还不想嫁呢。”李雪乔一脸不在乎。李卿怒火骤升,朝身旁狱卒示意:“快把他埋了!你们几个傻愣着干嘛,还不动手!”
眼见几名狱卒作势要埋陷阱,李雪乔急了,亢声哀求道:“爹,您不能滥杀无辜!吕崖没做什么!他没有错!”
“乔儿,你怎么什么都不懂。你躺在吕崖怀里,我杀他,是为了保你的名节。我也是万不得已。”李卿不为所动。李雪乔心口悚然紧收,决绝地说道:“爹,好,你要执意杀吕崖,我就死给你看,我死了,也就保住名节了,也就不用嫁给刑部侍郎的儿子了。”
国舅哥一听惊讶地瞪大眼睛看向李卿,手上顿时松劲,无力垂下。
“你竟然为了一个囚犯,威胁自己的亲生父亲!哼!我现在不杀他,有朝一日,你就会为了他要我的命!你们还傻愣着干嘛,赶快动手!”李卿仍是不为所动。李雪乔狠狠剜了一眼众狱卒,威胁道:“谁敢动,我立刻咬舌自尽!”
狱卒们面面相觑。李卿怒瞪李雪乔,顷刻间,他怒容渐消,微微扬起嘴角道:“好,女儿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我这个当爹的应该高兴才对。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就可以放过吕崖。”
“什么条件?您说。”李雪乔语音转柔。
“很简单,那就是安安心心准备当刑部侍郎的儿媳妇。”
李雪乔怨恨地望着李卿,泪流滚滚,她咬着唇,一握拳终于下定决心道:“我嫁!”
目的达成,李卿却高兴不起来,反而感到心中一阵灼痛,他绝没想到会把女儿逼上绝路。看到李雪乔失魂落魄的模样,李卿眼中闪过一丝哀色,兀自扭过脸去。
一旁,国舅哥木木地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陷阱里,吕崖双手握拳狠狠砸在墙壁上,留下深深的凹痕。李雪乔失声痛哭地跑走。狱卒们七手八脚把吕崖拉上来。吕崖忙不迭地躬身说道:“多谢李大人,多谢……”
他一抬头才发现李雪乔不见踪影,只好唯唯诺诺说了一句,“李大人。”
李卿深深望着吕崖,警告道:“乔儿虽然把你当朋友,但是她毕竟是女儿家,马上又要出嫁,你要么劝她乖乖出嫁,要么跟她保持距离。你明白吗?”
“是,李大人,罪囚明白。”吕崖点头应下。
“去吃点东西,然后回造船码头。”李卿转而看着国舅哥,接口道,“你留下,把陷阱埋了。”李卿吩咐完毕,带着狱卒们离开。吕崖转身要走,却听见身后传来国舅哥的咆哮声:“站住!都怪你,要不是救你,李雪乔会答应出嫁吗?你要想办法阻止她外嫁!”
吕崖回过头,冷冷地凝视着国舅哥。国舅哥不禁心中一凛。吕崖一声不吭,回过头迈步离开。国舅哥站在陷阱边,往下望去,一时之间,懊悔交织着自责和无奈涌上心头。趁国舅哥不留神,一双脚无声地在他背后停住。国舅哥一转身,一颗驴头映入眼帘,他吓了一跳,往后退步,脚下踩空,就势跌进陷阱。
“多谢神仙降妖除魔!”张疯子傻笑着跑开。国舅哥在陷阱里大喊大叫:“救命啊……来人啊……救命啊……”
夜凉如水,一股股寒风几乎扑灭了牢房过道里的烛火。囚室里,吕崖、钟总兵和拐子李正围在一起低声密谈。钟总兵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依我看,国舅哥现在已经知道李雪乔要外嫁的事,他一定会想办法阻止,这跟咱们原来的打算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现在李雪乔是为了救我的命才答应出嫁的,如果我不帮她,我会内疚一辈子!”吕崖情绪有些激动。拐子李见吕崖坚持要帮李雪乔逃婚,没好气地说道:“我终于白了!这些都是你的说辞。差点忘了,你小子原本是个官迷,李雪乔喜欢你,你心里根本不想她嫁给别人,你跟国舅哥一样,都想当李卿的乘龙快婿,好继承他的官位。”
吕崖忍住气,信誓旦旦地说道:“我要是有一丁点这样的想法,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拐子李拿吕崖没有法子,转而看向钟总兵,赌气道:“钟总兵,看来吕崖是铁了心帮李雪乔,我们道不同不相与谋!”
钟总兵思忖片刻,沉声说道:“吕崖,我给你三天时间,你再好好想想,如果你真的铁了心帮李雪乔,那咱们只好割袍断义,分道扬镳!”
月黑风高,几只萤火虫盘旋在陷阱上空。国舅哥如同壁虎一样,紧紧贴在陷阱壁上。他的手已经划破好几个口子,陷阱壁上挂着一个个血印。突然,国舅哥脚下一滑,重重摔在地上,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国舅哥感到眼前一片亮光,他缓缓睁开眼,愣了会神,忽然发现自己身在李卿书房,而此时天已大亮。国舅哥急忙坐起身。李卿坐在书案后,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国舅哥。
“我,我怎么在这?”国舅哥一头雾水。李卿冷笑道:“怎么样?困在自己挖的陷阱里面不好受吧?”
“嗯。”国舅哥反应过来,惶然掩饰道,“嗯?什么自己挖的陷阱?李大人,你在说什么?小的不明白……”
“哼,还不承认,是不是要本官给你上了大刑,你才肯认啊?”李卿瞬间黑脸。
“李大人,我真的没挖陷阱,你对我上刑,那是严刑逼供,屈打成招,算不得数。”
“你小子嘴还挺硬。来人。”
话音甫落,两名狱卒推门进来。国舅哥不由一怔,“大……大人……”
“国舅哥挖陷阱,意图杀害造船监工吕崖,扔到他挖的陷阱里,活埋!”
两名狱卒闻令,毫不犹豫架起国舅哥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