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三姑点点头,叹着气说道:“是的,我现在什么都知道了。”
事已至此,佟春秋反而松了口气,感觉如释重负,毕竟可以不必再对何三姑遮遮掩掩。她叹了口气,说道:“知道了也好,瞒得了你一时瞒不了你一世,早晚都得知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准备报仇吗?我可以协助你!”
何三姑正容道:“不不,我不报仇,冤冤相报何时了。”
“那你打算如何?离开杀门岛吗?”佟春秋不解地问道。
何三姑摇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决定留下来,我要嫁给李大人。”
佟春秋一听吃惊不小,忙问道:“你没事吧?是不是受的打击太大,脑袋出问题了?一定是……俗话说医者不能自医,这穷乡僻壤,上哪找郎中为你诊治去呀?这可怎么办?”佟春秋急得团团转。
“佟姐姐,无需担心,我脑袋清醒的很,没有得病。我说的这些也不是疯话,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既是清醒,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这么做的目的,是用爱感化他。”
佟春秋惊愕,何三姑接着说:“我把他感化成一个心地良善的好人,就可以避免囚犯中再出现志平这种悲剧,可以拯救很多人,何乐不为。”
何三姑说完这番话后,径自离开。佟春秋登时原地愣住,惊骇之余,竟然说不出话来。
何三姑来到李卿书房,告知李卿同意改嫁于他。李卿惊喜地站起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三问道:“你真的决定了?不是说笑?”
何三姑点点头,答道:“大人,我说的句句是真,且经过深思熟虑,并没有说笑。”
李卿喜出望外,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何三姑继续说道:“不过李大人,我有两个条件。”
“好好,只要你嫁给我,有什么要求只管讲,我什么都可以答应。”李卿一脸喜色,恐怕就是摘星星,他都愿意。
何三姑接口道:“咱们可以先成婚,但要等您平安救出志平后,我和他写下和离书,正式断了关系,之后我们方可圆房。这便是其一,其二是,你我成婚后,我要继续担任岛上的医官,救死扶伤,造福众生。”
李卿略作思索,疑虑地看着何三姑,见她如花的美容,隐约袭来的高雅风姿,不禁意乱情迷,答道:“好,我全都答应你。”
何三姑欣慰地点点头,说道:“即使如此,那此事便可以定下来。”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李卿欣喜若狂,不住地点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何三姑。何三姑被李卿看的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钟总兵靠墙而坐,从窗户透进来的亮光照在他黯然失神的脸上,仿佛一粒米丢进深不见底的沧海,显得颓然、飘渺。
吕崖和拐子李放工回来,钟总兵木木地不发一语。吕崖见状,将问询的目光投向钟总兵,低声说道:“钟兄,何以闷闷不乐,难不成出什么事了吗?”
钟总兵回过神来,梦呓般闭目道:“是出事了。”
吕崖先是一惊,随即急忙问道:“钟兄,出什么事了?莫不是我们越狱之事走漏了风声?”
钟总兵木讷地摇摇头,“在我心中,此事恐怕比这还大。”
吕崖更加不解,接着追问:“到底是何事,让钟兄如此担心?”
钟总兵深深叹了口气,惆怅地说道:“天大的事啊,一件打死我都不敢相信的事。”
“哦?钟兄,到底怎么了?”吕崖饱含讶异,继续追问。钟总兵睁开眼,心灰意冷地答道:“何三姑非要嫁给李卿,我劝说她也不听,非要一意孤行。你说怎么办?”
吕崖、拐子李闻之俱是一愣。吕崖缓过神,微微松了口气,但还是费解地说道:“她是怎么想的?这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吗?她想干什么?”
钟总兵鼓着气,接口道:“说起来都会被逗笑,她说要用爱感化李卿,培养他的博爱之心,让李卿善待囚犯,不让何志平的悲剧重演。这不是在说笑吗,李卿这种大魔头,怎么可能被感化。这么做简直是慌妙至极!”
“什么?怎么会这样?”吕崖听得瞠目结舌。这时,久不开口的拐子李忽然一拍手,几乎喊出来道:“我明白了!”
吕崖、钟总兵一惊,异口同声地问道:“明白什么?”
拐子李假咳一声,娓娓说道:“其实很简单,依我看,这何三姑跟李卿早就有染,二人先暗中买通官员,把何志平刺配到杀门岛,李卿再以申冤之名杀死何志平,紧接着何三姑以寻夫之名来到杀门岛,李卿以救何志平为条件要何三姑嫁给他,上演一出舍贞洁救夫君的好戏,二人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真是环环相扣的恶毒妙计!好个不知廉耻的狗男女!”
一阵沉默过后,吕崖大力鼓掌,忍俊不禁地说道:“李兄所说真是精彩至极,真乃是一出好杂剧。你替换下人名,讲给徐娘娘,再让他演出来,一定很精彩。”
“是吧?哈哈哈……你们想破头想不出来,我一猜就中……”拐子李一听乐不可支,待细细品出味来,才明白过来,他没好气地撸胳膊挽袖子,怒道:“哎,不对!不对!好你个吕崖,敢嘲讽我,我今天要好好收拾你!”
钟总兵心乱如麻,见二人又要动手,厉声说道:“事到临头,你们两个不要闹了,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劝何姑娘不要嫁给李卿才是。”
拐子李暂时放过吕崖,微嗔道:“钟总兵,她不知羞耻,非要嫁给自己的杀夫仇人,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就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钟总兵愤怒地瞪了拐子李一眼。
“你瞪我干什么,我说的不对吗?我说她你为什么不高兴?莫不成你对她……”拐子李忽然想到什么,心头一惊,接口道:“我说你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
钟总兵没回答,而是撇过脸去,望见窗外一轮圆月。拐子李和吕崖看向钟总兵,钟总兵不看二人,也不说话。
“一定是!哼,奶奶的,想不到你一个无惧敌兵千军万马之人,竟禁不住一个狐狸精的魅惑,真是丢人。”
钟总兵听了拐子李的话很是不悦,但没有发作。吕崖看在眼里,担心二人再起矛盾,急忙劝阻道:“李兄,别把话说的那么难听。”
不明事理的拐子李认为吕崖在向着钟总兵说话,更加来劲,“他娘的,你休要向着他说话,老子说的哪点不对了?”
“话虽如此,但大家都是好兄弟,别把话说的太难听,别让彼此下不来台。”
“哼,下不来台就别下,谁让他不知羞耻了。还有你,不要再向着他,我告诉你,惹急了老子先揍你!”
吕崖见拐子李不讲道理,只好不再说话。
翌日,何三姑早早来到医馆整理药箱。她神色自若,丝毫没有忧伤之态,也没有喜色。佟春秋浓眉一轩,似是颇为愠怒,连连问道:“你也识文断字的,你不动脑袋想想,李卿杀了你的丈夫,你们之间有不共戴天之仇,你嫁给他,别人会怎么看你?又会有多少流言蜚语?你的脊梁骨还不得被戳破了!这些你想过没有?”
何三姑淡淡地回道:“佟姐姐,这些不用你讲我都清楚,我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