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筠歪头不解。
若是先皇后不愿自己儿子做皇帝,那先帝立这个遗诏不是在违背先皇后的意愿吗?
净明见她一脸疑惑地研究着破布,看着她笑了两声,随后解释道:“这遗诏,先帝本不愿公诸于世的,只是知道自己二儿子是个什么德行,所以给宋昊留的一条路。”
“这么说,我皇爷爷一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净明点头,随后又一想。
道:“不过,未想到会这么严重。”
“可为何不直接给我爹?”这遗诏本就是留给宋昊,理应由他自己来打开才对。
却见净明叹了口气摇摇头道:“说来惭愧,先帝故去之后我便就想把遗诏给你爹了,一是你爹本就是明君之相,二来我也不想先帝留有遗憾。”
净明顿了顿接着道:“只是那时岳武帝已经上位了,而你爹娶了你娘,每日深居简出不问朝堂之事,我便不忍将这件事告诉你爹,大概这就是天命吧。”
这都是符合她爹的行事风格,估计就算把遗诏送到他面前来他也不会拿。
宋昊最是重情重义,那时候的他又怎么忍心拿着一张破布遗诏逼迫岳武帝退位呢?
“所以,我一直在等你们。”
宋元筠疑惑的抬头看温怀钦,后者也是不解的摇摇头。
只见净明忽然踱步走来,微微笑着:“宋昊从来就没有做皇帝的心,即使给他遗诏也不见得会用,如今给你们也不算晚。”
温怀钦皱眉:“您是说拿宋珩替换我岳父大人?”
净明笑着看他:“你既心中有答案了,何必问我呢?”
二人一怔,随后谦卑的点点头道:“多谢方丈。”
“去吧,大宋未来如何看你们的了,我这老骨头也只能在这儿陪陪老友了。”说着抬眸看向银杏树,眼里似有千转百回的留恋。
回去时,宋元筠手拿小匣子感慨道:“没想到我这个郡主应该是公主啊!”
温怀钦无奈笑笑摇头,却还道:“是啊,我差点就是驸马了。”
宋元筠失笑。
“不过,现在突厥进犯,咱们有这遗诏作用也不大啊!”
温怀钦点头:“所以我没想过现在就把遗诏公之于众,先等岳武帝和突厥战个你是我活了,咱们再出现,岂不省时省力?”
也是,现在去轰岳武帝下台,等于是主动接管了宋郅和突厥的烂摊子,他们到现在还不知道突厥的部署如何,贸然上位只会给自己惹一身腥。
之前是他们在明,宋郅一直在暗,如今他们都在明面上,就看宋郅如何掀起浪花了。
反正多大的浪,他温怀钦一定给他打回去!
走至一半宋元筠好像在空气里问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回身抓住温怀钦的手臂,欣喜道:“这有辛夷花?”
温怀钦也在空气里深深嗅了一口,挑眉惊讶道:“还真有。”
“想去看?”
宋元筠点头。
不知道寺庙之外的辛夷花是否如外面的一样美。
温怀钦笑笑,牵起她的手便往味道传来的地方走去。
未走多久眼前就出现了一株参天大树,上面正落下来一片片辛夷花,这树的大小不亚于在昭雲寺那颗银杏树,甚至比之更甚,怪不得味道可以传的那么远。
这是个悬崖坡,辛夷树就立于悬崖之上,高大粗壮,又显得宁静优美,花瓣飘飘摇摇的落下,随风而来,飘香万里,面对着悬崖断背,仿佛一个美貌的女子在守望对面归来的心上人。
宋元筠正想夸这树生的真好,下一瞬就感觉身边的人把她的手放开了,人跳上了树干。
吓得她一惊,叫道:“温怀钦你要干嘛?快下来,下面是悬崖啊!”
“不必担忧我。”温怀钦对她笑笑,忽然抬头认真的看起了花,又像是在挑选似的。
终于选中了一多,一朵刚刚开放,还带着早晨的露水在花瓣上摇摇欲坠的花朵。
这花比哪一朵都美,都要艳丽,颜色分层最好看。
摘了花,跳下树又下了宋元筠一跳,不过好在他是安全帅气的落地,还拿着花缓缓向她走来。
若是以前的宋元筠恐怕早就扑上去,嚷嚷着温丞相真厉害!
如今的她带着淡淡笑看着他一步步向自己走来,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摘花就是为她,从前是不确定,所以要高调宣示主权,如今他们之间不必宣示。
温怀钦走到她跟前,将花奉上,细声细语道:“鲜花配美人,美人愿意接受吗?”
宋元筠嘟着嘴嗔他一眼,气道:“你方才吓死我了!你要是摔下去了,我怎么办?儿子怎么办?”
温怀钦略带歉意道:“抱歉,让娘子为我担忧了,不过你如此不信我?”
这么不相信自己夫君的能力吗?
宋元筠委屈道:“我当然知道你厉害啦!可是你方才突然放开我的手,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温怀钦低头失笑,伸手将手中的花朵插进她的发丝中,风吹起,花瓣在她鬓边颤动,将她映照的越发美丽动人。
宋元筠摸了摸花,问道:“我好看吗?”
“好看。”
其实从第一眼起,温怀钦就觉得她是世上最好看的女子。
宋元筠被无数人夸过好看,都没有眼前的人夸出来的好听。
低头一笑,脸上微微的红晕更加显得娇艳欲滴。
鬼使神差的,温怀钦忽然低头在她绯红的脸颊上轻啄了一口,脸上温热让她失神。
下一秒就跌进了安心的怀抱里,若不是两人之间还隔着一个肚子估计温怀钦会抱得更紧一点。
“谢谢你。”
宋元筠埋在他怀里疑惑道:“谢我什么?”
温怀钦嗅着辛夷花香抱着心上人,忽然放松的闭上了眼睛,轻道:“谢谢你坚定不移的选择了我。”
宋元筠咧嘴笑笑,抬手扶上他的腰道:“那你可得对我更好点了,以前你对我可凶了!”
她现在还记得以前她跟在温怀钦后面‘温丞相温丞相’的叫个不停,温怀钦这人理都不理的,可冷淡了!
“有很凶吗?”
“当然了!”
“行,那一辈子都对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