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光寺的后山在傍晚太阳落山时会被余晖照的金碧辉煌的,连人站在外面能被橘黄色的夕阳照的泛着柔光。
永安此刻就坐在一颗大树上看夕阳,阳光照在身上,把她素净的衣裳都蕴成了橘色,而止夏在树下却看的心慌,紧张道:“郡主,您别吓奴婢快下来吧!”
永安无奈:“我没事!我以前爬树的时候你和拾春也没那么紧张啊?怎么现在那么胆小了?”
止夏咬牙,不是她胆小啊!是永安的身体不同以前了,自从三年前泡了一次春水之后身子就见不了寒,生了孩子之后更甚,一点风吹雨淋就能咳嗽半天。
这要是摔下有个什么好歹她还活不活了?
就连姜仲清给的药丸她也不愿意吃了,还都是止夏把药碗碾碎然后悄悄的混在她平时喝的汤里面。
“郡主…天都要黑了,咱们就回房吧!”
永安看着已经落了一点进山谷的太阳摇头:“你先回去吧,我想自己待会儿。”
止夏仰头看着她,却只能看见永安的背影,莫名其妙的觉得永安这样好孤单的感觉,抿了抿唇关切道:“郡主,您若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和奴婢说的。”
永安回头笑了笑,却笑不达眼底。
“我能有什么不开心的?你别瞎想,就是夕阳很美我想再看看,你先回去吧!”
止夏叹了口气皱着眉头不放心,可是见她坚持也不好再说,只好欠了欠身道:“那奴婢回去给您弄点吃食,您早点回来。”
永安没应声,她便又担忧的看了一眼才离开。
永安不开心她早就看出来了,这不开心是从解完签就开始的,可她不知道郡主到底抽到了什么签能让她不开心成这样,难道是个下签?
其实永安倒宁愿抽的是个下签,这样就能告诉自己和那个人不会有结果,自己也就不必再纠结了。
可现在的结果却让她更纠结了。
她想了半天也没明白那个老和尚说的遗憾是什么,索性放空自己待在这棵树上看看夕阳,好像就能离开那红尘一样。
“你在想什么?”
永安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别总是突然出现啊?很吓人的!”
宋元筠笑了笑:“那我跟你道歉,只是我太无聊了,看你也无聊,不如咱们聊聊天。”
“谁要跟你聊啊!你不是快消失了吗?”
“嗯,应该待不了多久了。”
永安放在身旁树干上的手忽然用力抓了抓树皮,她居然在为那个女人感到难过,鼻酸着道:“你不怕吗?你消失了你的温怀钦怎么办?”
“还有你啊!”
“我…我不想做你的替代品!”
若是可以,宋元筠真想把她揽在怀里好好安慰,可她现在也只能坐在羽毛里看着眼前的结界里出现永安看到的画面,感受到有橘黄的夕阳照射进来。
叹道:“你不是谁的替代品,温怀钦一定喜欢你的。”
永安良久没有再说话,只是微微摇着头好像在告诉宋元筠自己的答案,抬手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叹出一口气。
那签文写的明明白白,她的选择决定了和温怀钦的姻缘,如今摆在她面前的选择不过两条,一则不管温怀钦爱的是谁都心甘情愿的做丞相夫人,二则便是成全了宋元筠,把自己永远关在那个地方。
这两条路都太残忍了…
却再没听到宋元筠说话,正奇怪就听树下有脚步声传来,下意识低头竟然看到了穿着金边白衣的温怀钦看着自己。
他的一半脸都被夕阳照的泛着柔柔的光晕,好像他整个人批了一身的光辉走到她身边,又好像那年长街繁华,他驾马而来的模样。
他叹了口气,似是对她的行为很无奈又十分宠溺的张开双臂,轻道:“下来。”
莫名其妙的她脑海里居然浮现出了同样的话来,不过脑海里的温怀钦好像更凶一点,而自己也更无畏一点。
永安咽了口唾沫,偏过头:“你…你接不住我怎么办?”
“你讨厌我,一定会把我摔了的!”
怎么回事?为什么脑子里好像她说过这句话?不对,那是那个女人说的!
低头去看温怀钦,便听到两道声音重合了起来。
“那我就给你当垫背的。”
“你摔了我也给你当垫背的,快下来,上头不安全。”
看啊,连说的话都那么像,宋元筠你还敢说他喜欢的是她吗?从始至终这个男人爱的都是那个胆大无畏的宋元筠!
想即此,她居然哭了起来。
温怀钦万万没料到自己居然能把她惹哭了,一时间心乱如麻,运起轻功飞上了树干,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就将她直接抱了下来。
他还揽着她的腰,鼻尖都是属于她的香味。
还想在凑近些时却被永安一把推开,别扭道:“我又没让你带我下来!”
温怀钦讪讪的收回自己的手,苦笑一下:“我以为是我惹你不快,是我唐突了。”
大概是孽缘吧!
三年前宋元筠为了追求他可谓是大费周章,如今却是他对永安患得患失起来,这漫漫追妻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永安转身不去看他,面对着夕阳而立心却不自然的想去看温怀钦,想着温怀钦能不能主动点过来跟她说说话之类的也好。
可是等了半天那人竟然动也不动,就一脸哀伤的盯着她背影!怎么滴,她背影美的把他迷昏了啊?
一赌气就想走,可走了两步又觉得憋屈,咬牙倒头回来走到温怀钦面前气道:“我问你,在你眼里!现在的我好,还是以前的我好?”
她问完又觉得自己傻了,这个人肯定会回答都是你啊,有什么好分辨的!
所以又委屈的哭着要转身,刚动身手腕便被人从后面钳住,手的主人缓缓说道:“至始至终,温某所爱只有一个你。”
多好的一句话,可是落在永安耳朵里却那么痛。
他不懂!他什么都不懂!
握紧了拳头,强迫自己回头看着温怀钦,那个人的脸靠的很近,近到自己都能在他眼睛里看见自己了,她看到自己眼角流着泪,卑微问道:“若是我非要你分出一个高低呢?”
将手腕从他的手心里拽出。
“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变成了这样?你是不是也觉得是我病了疯了?你知道过去六年对于我来说是什么吗?只是一场梦!还是一场我根本没有参与过的梦!我像个局外人一样,一觉醒来什么都不一样了!”
算了,说的再多,眼前这个人也不会懂。
温怀钦伸手想给她擦泪却被她避开,只好生硬道:“对不起…”
“你用不着和我道歉。”
温怀钦低头笑了笑,“我是说,是我不好,没有把好多事情都告诉你。”
永安疑惑转头,这人别不是傻了吧?
正想着,却听周围树丛动了动,这后山就是一片树林子,若是藏了人那真是找也找不到。
永安一怔,连温怀钦神色都紧绷起来,忽然往后看果然看到背后树林里有一把被夕阳照耀的反光的刀,下意识的把永安往自己伸手塞。
侧头道:“走。”
永安也反应过来现在这情况不是她问这些矫情问题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他们俩的那个得罪了人被人追到寺庙里面来了!
她想了想自己刚回来没几天,肯定没招惹谁,一定是温怀钦得罪的人太多了!
不过也来不及想太多了,因为他们没有跑几步面前就出现了几个拿着刀的黑衣蒙面人,想后退时身后又围了一堆过来,一个个五大三粗,看上去有两个永安壮!
他们俩又没有带武器来,只能背靠着背看着前方。
不知不觉间温怀钦的手就拉上了永安的手,可永安没经历过这些大场面,有个手安慰她还好,便紧紧的抓着不敢松。
温怀钦也感觉到她居然在颤抖,便轻声道:“别怕,我会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