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被教导遵纪守礼,我也这么做的,那天是我第一次出宫,便遇到了新科状元郎进京入仕的场面,我瞧见骑着马像太阳一样的状元郎从我面前走过,仿佛衣袂都带着余晖,那一幕我再也没忘掉过,于是我很戏剧的爱上了他。”
宋姝忽然低头苦笑:“可惜现实不是话本,景中对我向来是彬彬有礼却疏远有加,我以为他就是这样的人,直到妹妹出现,我才发现他可以不一样,可那不一样不是对我。”
原来宋姝一开始和温若霜交好也不过是因为她是温怀钦的妹妹,宋元筠有些心虚了,自己方才还乱价猜测许多。
尴尬道:“那是因为我耍无赖啊,否则温丞相看也不会看我的!”
宋姝抬头看她,眼里满是姐姐对妹妹的疼惜:“那也是你的本事啊!所以你就别再介意我什么心情了,我不会怨你更不会生你的气,我还得谢谢你,景中有你我放心,若是换了别人我才不答应呢!”
宋元筠佩服宋姝的气度,更心疼她的这份气度,他们都是无奈奈何的人,如果她不是镇北王府女儿她不会这么坚持的靠近温怀钦,如果宋姝不是公主她便可以如她那样耍无赖留在他身边了。
老天爷这安排真是可笑极了。
“是元筠心思狭隘了,阿姝姐姐放心,温丞相我一定照顾的白白胖胖的。”
似乎被那句“白白胖胖”逗笑了,宋姝伸手敲在了宋元筠的额头上,调笑道:“鬼丫头!你再喜欢景中也不能污了自己的名声,今日有我替你打掩护改日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宋元筠揉揉额头:“元筠知错了,今日就搬回镇北王府去。”
“你也不用失望,再过几日就是立春,下月父皇会举办一场皇家狩猎,到时候景中一定会参加的,你又能看见他了。”
每年春日岳武帝都会想法设防的组织春猎,这时候林中的动物大多刚从冬眠中苏醒,要出洞找食物,行动也比平时缓慢,好猎的很。
不过每年这种狩猎场都会有个彩头,宋元筠倒是很期待。
“那阿姝姐姐去吗?”
宋姝低头自嘲一笑:“去的,过段时间西夏使者来访,父皇会叫我作陪。”
宋元筠眉头一跳,果然还是逃不掉和亲的命运吗?
岳武帝那么多女儿,贵为公主享受荣华,却无一是自己选的夫君,几乎通通被送走和亲拉拢人心去了,到如今只剩下宋姝也要走上这条路了。
如今吐蕃那边总在大宋边境挑衅,时常做些小打小闹的事儿,岳武帝这争强好胜的性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此次西夏来访,目的就是想联合吧!
宋元筠正要出声安慰,忽然船身颠簸了几下,有什么东西落水了声音传进来,外头还有几位小姐大喊大叫起来。
二人立即出了船篷就见不远处有个粉衣女子正在水里奋力扑腾,似乎想要求救却每次只说了一个音又被水给呛住。
“若霜!”
二人具是一惊,宋元筠没敢多想脱了外衫就跳进湖水里,初春的湖水凉的人牙齿直打颤,咬着牙关奋力往温若霜那边游去。
宋姝怔住了一刻,随后冲湖边的侍女小厮怒道:“都做什么吃的?还不快救人!永安郡主和温小姐有什么闪失本宫扒了你们的皮!”
随即岸边就像下饺子似的跳下去救人。
宋元筠抖着牙床终于靠近了温若霜,怕温若霜太紧张一会儿把她给拽下去了,只好到她身后用手臂环住她脖子往岸边拖去,就在她快没有力气的时候有小厮扔了根竹竿下来,她一把拽住就被那竹竿拖上了岸。
在湖里扑腾了许久的温若霜早就晕厥过去了,宋元筠也被冻的头晕目眩没精力管别人的死活了。
“妹妹!”
闭眼之前宋元筠瞧见她大哥从远处跑了过来,宋姝也从船上跳了下来往她们这边跑来,场面混乱不堪,不过她现在只想睡觉。
温若霜被送回丞相府时,温怀钦刚下朝不久一见自己妹妹落汤鸡似的被人扶回来,并且没见到宋元筠的身影,连忙请了大夫来,才把温若霜的侍女叫了来。
“怎么回事?”
温怀钦明明长的斯斯文文的,偏偏训起人来可怕的紧。
那侍女怕丞相大人怪罪她照顾主子不周,吓得连忙下跪赎罪:“是奴婢不好,都是奴婢没看好小姐!今日五公主约小姐游湖,却与永安郡主一道船,小姐就被张太尉家的四小姐拉上船还不让奴婢跟着,之后就不知道怎么回事小姐就落了水,还好永安郡主及时跳下湖把小姐给救了!”
“大人!奴婢知错了,求大人开恩啊!”
温怀钦眉头皱的更深了:“宋元筠自己也跳了水?”
侍女听着语气有些怒意,小声回道:“郡主是为了小姐才跳的水…”
温怀钦沉默一会儿,“那永安郡主呢?”
“那时候镇北世子恰好在附近,事情发生之后那边也惊动了,郡主就被世子带回府了。”
挥了挥人让她先下去,坐在椅子上提笔想写什么,笔尖上的黑墨却因为停留太久而滴落在宣纸上,黑墨瞬间污了一大块白纸,温怀钦心里烦躁,猛地放下笔将纸揉成一团丢在一旁。
揉着眉心:“业七。”
业七推门而入:“大人找我何事?”
“把永安郡主的包袱收拾好,送回镇北王府。”
业七领命点头,正准备转身去办却又听:“等等!”
“大人?”
温怀钦似乎内心纠结了一阵,咬着牙道:“算了,不用去了,下去吧。”
业七有些哭笑不得,大人这是怎么了?要是别的女子,大人恐怕早就命人把东西给扔了,偏偏那永安郡主的行李他竟然如此放不下。
温怀钦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对于宋元筠好像没有之前那么抵触了,甚至知道她也跳了水之后第一个反应是想知道她现在是否安好,他难不成真对那疯丫头有意思了?
他自己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还是琢磨琢磨这几日怎么抓张太尉的小辫子吧!
……
“阿嚏!”
镇北王府里宋元筠捧着碗比脑袋还大的姜汤,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鼻子被冻的通红,迷迷糊糊的看着正在絮絮叨叨说个不停的宋珏。
“你说你,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啊?还跳湖救人,那么多下人在,缺你一个不成?你说你要是有个什么好歹,爹回来不得打死我啊!小祖宗喂,别到时候咱们家没被冤枉死,倒是被你吓死了!”
宋元筠喝了口姜汤,淡定道:“那时候情况紧急,那些下人离得都太远了,我要不去温若霜就没命了。”
当时那情况她是下意识的动作,其实等她跳下湖,被冷到一激灵就后悔了,不过跳都跳了,那就别白跳了。
宋珏白眼一翻:“行,你好心,你瞧他温怀钦领你的情吗?这都多久了,差人来问候一声都没有!”
“郡主!丞相府来人了!”止夏急急忙忙的进屋禀告。
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宋元筠得意的看着她大哥,宋珏抽了下眼角,起身整了整衣袍,潇洒道:“来就来嘛,慌什么?本世子亲自去会会。”
等人出了门,宋元筠把止夏招呼过来。
“来人是谁?温丞相来了?”
她本是不抱希望温怀钦会为了她特地跑一趟,但还是忍不住想一想。
止夏摇摇头:“不是丞相大人,他说自己是丞相府的门客,带着个面具也看不清面容。”
宋元筠眨眨眼,她住在丞相府的时候也没见过温怀钦和哪个戴面具的人出现啊?
那边宋珏背着手摆着世子爷的架子来到偏厅,偏厅里面站着一个面戴银制面具的青衣男子,见了宋珏不卑不亢的点了点头。
宋珏上下打量他:“你谁啊?温怀钦人呢?我妹妹为了你家小姐差点丢了性命,就遣你来了事?”
青衣男子微微张口,声音有些低哑:“郡主的恩情大人记着,不过大人公务繁忙只能请我代为答谢,还望世子告知在下郡主身体是否安康,在下也好回去复命。”
“切,回去告诉你们主子,要想知道我妹子情况自己亲自来!”
青衣男子面具下的眼睛微微一眯,随即作揖离开,却在半路被一直埋伏在偏厅外的止夏给拦下来。
“我家小姐让我来传话的,让丞相大人安心,小姐并无大碍,若是实在想答谢就送些好吃好玩的到府里来。”
止夏瞧着面前的男人身高挺拔,光瞧着背影就觉得气质不凡,说话的语气也不自觉的柔和了下来。
男子点点头:“多谢姑娘,在下这就回去回话。”
“有劳公子,敢问公子姓甚名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