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皇城此刻已经变成一座孤城了,城门大关,天地无援,垂死挣扎
整个京城,岳武帝派出去的人进不来,剩下的就是个空城,人都被温怀钦给架空了,人数上就输了,已经是必败无疑的场面,只能紧闭宫门当个缩头乌龟。
可宋郅却选择迟迟不攻,反而每天都用一辆轿子抬到宫门前,坐在轿子里吃着水果,撩开帘子好好的欣赏曾经将他驱逐的地方,多可笑,他回来了,以侵略者的身份,来拿回原本就属于他的东西。
而街上也早就没什么人赶出来了,无不是大门紧闭怕热上杀身之祸。
整座城都被突厥兵所掌握,不过宋郅还算有良心,并不为难百姓,甚至下令不许骚扰百姓,违者,死。
不过朝廷命官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多数都被突厥兵给占领,大咧咧的住进了官员的家里,可那些人还一点怨言都不能有,全家人的性命都被威胁。
宋郅每天早上都会来膈应一下岳武帝,就是让他知道他回来了,让岳武帝自己打开大门迎他,否则看谁耗得过谁。
之后便会去各朝廷官员家里转转,当说客。
例如今天,他就去找了曾经教导过他的刘太傅。
这是朝中为数不多还在负隅顽抗的老顽固了,别的人拿刀在他脖子上轻轻比划一下就能轻松结束,偏偏这个老股东就是不肯低头。
这日他从宫门口离开,坐着轿子便去了太傅府,此时的太傅府早就被重兵把守,一进门的前院就站了一片乌泱泱的人,都是刘家家眷还有些奴仆,都瑟瑟发抖的抱成一团,害怕的看着这些拿刀的突厥兵。
可是刘家嫡系的几个男人都站的堂堂正正将自己的妻儿都护在身后,一点畏惧之色也没有,尤其刘焕之老爷子还背着手面色平静,站得直挺看着大门口。
宋郅进门,一甩袍子看着他便拱手作揖道:“学生宋郅,拜见先生。”
刘焕之目不斜视冷哼一声:“老夫没有你这样的学生!”
“先生这是何苦呢?归降于我,让老皇帝签了让位书你就是国师,如若不然,便是阶下囚。”
宋郅说着,走到他面前似笑非笑道:“先生从前待我不错,我不想为难先生,还请先生也别让我为难。”
刘焕之斜着眼睨他一眼,不屑道:“以前犯下的错,你还不知悔改,如今又错上加错!老夫教错了一个学生,但绝不会姑息养奸!”
宋郅敛去笑意,眼睛黯淡下去,黑黝黝的,一点光亮也没有。
“错?我何错之有?那个位置,从头到尾就是我的!我是太子!我应该想要什么都能得到!可是事实呢?那个老皇帝防我如防贼,我的亲兄弟构陷我,所有人都背叛,将我驱逐出去,凭什么?”
说着看着他身后的家人笑了一声:“要说错的人,是老皇帝,当初他若公平待我,我怎会想杀他?您帮着他,那才叫姑息养奸!”
“胡言乱语!”
宋郅却不以为然的低头笑笑,摇着头围着他的家人转了一圈,好像是在思考什么。
最后笑道:“看来老师还是不肯帮我啊!”
“老夫一生磊落,怎会帮你这种奸佞小人!”
“奸佞小人…”
宋郅喃喃念了一遍。
忽然将身边一个人腰间的佩刀抽了出,下一瞬搭在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脖子上,旁边有个妇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劲的抹眼泪。
那孩子倒是镇定,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仇视的看着宋郅。
刘焕之捏紧了手:“宋郅!你连孩子都不放过!”
宋郅觉得好笑,颤抖着笑了几声,手在颤抖刀也在颤动,便在小男孩脖子上磨出了一条血痕,不过好在只是破皮。
“我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先生以为我会放过谁?”
话音刚落,拿小男孩忽然开口道:“爷爷,孙儿不怕!您教过我宁折不屈,孙儿死得其所!”
刘焕之看着小男孩,苍老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动容,浑浊的眼眶闪烁着泪花,欣慰道:“好孩子!爷爷没白疼你!”
那孩子的爹原本咬紧了牙关,看到此情此景忽然一笑:“儿子!好样的!”
唯有那个妇人窝在自己丈夫怀里掩面痛哭。
宋郅看到此情此景只想冷笑,甚至还有一丝嫌恶。
他是皇后所生,是嫡长子,记事起他就是太子,可是有什么用呢?
虽贵为太子,可从为得到过公平的待遇!
皇后是个贤后,从不管岳武帝有多少妃子,她心中只有佛!连他这个亲儿子也比不上那虚无缥缈的神佛!每次见到皇后,每次!她都板着脸让他听他父皇的话,别惹是生非,然后将他赶走。
而他的父皇也一心把所有的疼爱都给了宋煜,他恨,恨透了顶!渐渐的他还发现,他的父皇不但不重视他,甚至忌惮他,任何有关权利的事从不让他沾手!他这个太子就是个空壳玩偶!岳武帝巴不得他变成一个只会玩乐的废物!
他若是宋珩也罢,从小生活在宫中最低端,所以一辈子不敢奢望一辈子没去过高处,自然没有这么多痛苦。
可他一开始站得太高,摔下来的时候太痛了!
他想给自己某个出路,一开始假装和宋元筠交好让岳武帝对他放松警惕,只要他无功无过的熬到岳武帝死去,他就能顺利接位,后来他觉得这个法子太慢了,他等不到那一天了,于是想到了刺杀。
可是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错,让岳武帝知道了。
这下他不仅太子之位不保,连京城也入不了!他的好弟弟宋煜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他的谋划,他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于是带着恨他走了,现在,他带着恨回来了。
闭上眼吐出一口,再睁开眼睛时,手臂轻轻一动,鲜血喷涌而出
“啊!儿子!”那妇人一下疯了,抱着断了气的小男孩嚎啕大哭,其余的几人也纷纷哀嚎着并把自己的孩子藏起来。
刘焕之气的满脸通红,胸口不停的欺负,狠狠的瞪着宋郅。
宋郅丢了刀,轻笑道:“真是不好意思,不小心手抖了一下,先生不会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