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宋元筠就进了宫,宋珩没有住进任何一个代表帝王的宫殿,而是回到了他从前住的宫殿里
他母亲只是个贵人,可是母凭子贵,宋珩如今得势,只要把那些大臣安顿好,他立即就能当皇帝,那贵人就是太后。
皇宫里的人最会看风向,这一下子就把贵人当太后对待了,什么穿的戴的吃的喝的,全部都是上品。
宋元筠去看宋珩的时候,一进屋就看到个华服妇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贵妃娘娘呢!仔细一看居然是宋珩母亲,欣贵人。
欣贵人长的不算好看,至少在这百花盛开的后宫真算不上美人,这几年在宫里也是蹉跎,硬生生的生了好几根皱纹,不过穿上华丽的衣裳倒是像那么回事。
可看见宋元筠来了,还是露了怯,想要冲她行礼却被宋元筠拦住,摇头道:“贵人不必多礼,我是来看四堂兄的。”
欣贵人点点头,下一瞬又无奈的叹了口气,转头看着床上躺着的宋珩伤心。
宋珩好像在睡觉,只是这一觉睡得不安稳,一直皱着眉头嘴唇不停的动着,好像在说着什么。
宋元筠疑惑道:“四堂兄怎么了?”
欣贵人伤心的摇摇头:“姜神医说阿珩急火攻心,睡一会儿就没事了,可是这都两天两夜了,我实在放心不下。”
宋元筠那天看到安媚儿的尸体躺在他怀里,一向最在乎礼教的宋珩什么都不顾,抱着她的尸体痛哭流涕,连侯远卿要杀他都没发现。
谁说宋珩不爱安媚儿,分明爱得深啊!
不过他现在可不能再睡下去了,看了闭着眼的宋珩转头看向欣贵人,安慰道:“贵人放心,四堂兄一定不会有事,您先回去休息,我在这儿看着就好。”
欣贵人有些不放心自己儿子,担忧两个字就写在脸上,可她也惯会看脸色,知道宋元筠现在是想支开她。
她也帮不了宋珩半分,只好点头应下,离开了。
见她离开,宋元筠扫了屋内一众宫女内侍,都知道这位永安郡主可是帮着四皇子开城门立了头功的大功臣。
也都纷纷欠身离开。
等人都走完了,大大的宫殿少了些人站着都显得空荡荡的。
宋元筠大袖一甩,搬了个椅子坐到他床榻边,从旁边抓了一把瓜子来,还翘起了脚,一边抖腿一边嗑瓜子,眼睛还盯着昏睡的宋珩。
瓜子皮一点点落到地上,越积越多。
宋珩是睡不下去了,皱了皱眉头一下子从床上蹭了起来,十分不悦的看着宋元筠,不爽道:“有完没完啊!”
宋元筠却是一喜,磕着瓜子高兴道:“诶,四堂哥你醒啦!”
宋珩翻了个白眼,忽然又躺下床,把被子蒙上头语气不好道:“没醒!”
“哦,那好吧!”说着又磕起了瓜子。
整个空间都蔓延着瓜子的咳咳声,烦的宋珩头疼,被子也没办法阻隔那恼人的声音,咬着牙忍耐却越来越烦躁。
忽然掀开被子,气道:“景中难道没说过你很烦吗?”
宋元筠正瘫在椅子上,一只手抓着瓜子,一只手正往嘴里送,一脸无所谓的看着他,得意道:“不好意思啊,我家温怀钦从来不会觉得我烦。”
说着冷笑道:“四堂兄这是怒火中烧,烧到我身上来了。”
宋珩的确是自己心里烦闷,他一直装睡不想起来理由也很简单,就是不想起来被各种问题轰炸,尤其她母亲,本就是个多心敏感的人等他一醒肯定又是一番关心轰炸。
抿了抿唇无奈抬手,扶着自己额头痛苦道:“对不起元筠,我…我现在很烦,你先出去好不好?我想一个人冷静一会儿。”
“那你恐怕是不能了。”
宋珩动作一顿,疑惑地抬头看着宋元筠,只见她冷着脸站起身,把没吃完的瓜子放回盘子里,冷道:“你知道外面的大臣天天都等在文德殿吗?就等着你出现主持大局。”
说着眉头皱紧,指着外面道:“你知道外面多可怕吗?四堂兄莫不是被感情变傻了?岳武帝死了,宋郅也死了,没有人牵制封地的那些藩王!你再趟个一时半刻怕是你好不容易进来的皇宫又要落入别人的手里了!”
放下手,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不好受,可是人死不能复生,你自己做了这样的选择,那就走到底!安媚儿选择自尽就是不想拖累你啊!你记住,这场战是所有人陪你一起赌,你输了,所有人都活不了!所以你必须给我振作起来!”
整个镇北王府都站在他这边,西夏也因为温怀钦而支持他,他若输了,整个镇北王府就没了,西夏的双赢场面,也功亏一篑!
谁也输不起!
说着气道:“我相公还在边关为你出征,你不能浪费他的心血!”
宋珩从来不是感情用事的人,只是他对安媚儿有真心,所以一时难以接受,第一个想法就是逃避,就想一个人呆着,可是现在被宋元筠痛骂一场,忽然觉得她说得对。
安媚儿进宫是为他铺路,她死是为让他无后顾之忧,可他自己居然还在这里伤心难过自艾自怜。
宋珩眼睛微红,抬头把眼泪逼回去,咬牙道:“我会处理的。”
宋元筠嘲讽一笑:“你会?我怕是不来,你能在这床上躺死吧!”
虽然心里骂的更狠,毕竟这人是在拿他们所有人的心血在打水漂啊!现在那些藩王已经蠢蠢欲动了,京城里的世家大族的出走,已经动了皇城根本,若是再来一次逼宫谁也不知道宋珩还能不能创造奇迹了。
可是心里一直念着他是未来天子,是陛下,自己相公还在他手底下呢!万一他以后给温怀钦穿小鞋怎么办?忍着忍着!
宋珩叹了口气,伸手捏了捏眼角山根,像是很头疼的样子。
宋元筠也不做声,就站在一旁等着他想出对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