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却不以为然,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谁让宋元筠他们赶上了呢?
那时恰逢她师父去世没几天,师父死前一直让她别记恨村民,要关怀弱者,要心存善念!可那个村子早就该亡了!他们对她不好,凭什么要她对他们不计前嫌?
她就是那个弱者,可谁来关怀过她?她出生就因为是个女孩便被遗弃,从小被村子里的人打骂着长大,我是卑贱到泥泞里的人!唯一的光就是她师父,可师父死了她总要活下去!
她总要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她不想一辈子做个被人踩在脚下的泥巴!她也想当太阳月亮,即使是一片云陪在太阳身边,那也比坐一块泥巴好!
师父总说世间万物芸芸众生皆平等,让她不计较那些刁民的所作所为往后自由顺遂安乐可享!可如今想来,全都是狗屁!
什么平等?
有的人就是生来尊贵,容貌上等,一出生过的就是踩在软垫子上旁人还怕摔了的日子!过的是人上人的生活!
譬如宋元筠,她生下来就有人跪她,喊她郡主,还有个当王爷的爹,人人尊敬,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一副容貌勾的天下男人魂不守舍!
她呢?
一个孤女,还死了师父,生来就是贱种。
可是卑微如她也喜欢上温怀钦那样的男子,她自卑到尘埃里,明明只是想在他周围陪着罢了,怎么宋元筠就是容不下她呢?
看见宋元筠那副后怕的模样就开心,笑道:“五石散又怎样?我给的量尚小,微不足道。”
说着忽然看着某处期待道:“若真不幸让温公子毒发了,我也能舍下这世上一切去陪着他!”说完直勾勾的盯着宋元筠:“你能吗?心怀天下的永安郡主,可以抛下家国大义吗?”
之前宋元筠还担心这个女人有多阴险狡诈,听她这话又觉得还是那个在草原上像个赖皮狗一样的女孩,脑子却是装满了心机,手段却不怎么样。
她心怀大义?她何时心怀过大义?那是温怀钦的义!那是她替温怀钦守着他未完成的心愿啊!
何况,有她在就决计不会让温怀钦死!更不会给她这个机会让她给温怀钦“殉情。”
脑子也开始接受连翘就是个心机女的事实了,也许她有她的苦衷,可是宋元筠没必要听她诉苦,她既然敢做,那就等着她发落吧!
有姜仲清在,她不信清不了温怀钦的毒。
连翘似乎也看出了这一点,可却冷静自若道:“郡主别费心了,你们是解不了的,我在公子体内埋了针,一旦五石散毒性没了,那根针就会游走在他体内,最后刺破他的心脉,你猜会怎么样?”
“你疯了!”
“我喜欢公子,死的活的我不在乎!只有我知道针在哪儿埋着,公子只能日日喝我熬的药!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好像第一次遇到比她还难缠的女人,跟这种人讲道理是如何都讲不通的,她只心疼温怀钦糟了那么多罪!身体里买了根针,若是位置厉害些,他动作大写是不是就…
宋元筠不敢往下深想了。
抬眸穿着粗气看着连翘,仿佛是思量了很久做出的决定。
“我不杀你,但我会让你说出针藏在哪里。”
宋元筠的手段她真当只是说说而已吗?她既敢陷害温怀钦,那就别怪宋元筠对她下狠手!
连翘不信邪的仰头挑眉,却听宋元筠冷冷道:“知道天牢吗?里面关的犯人无论是否罪大恶极,进了里面的就没有一个活着出来过,里面的刑法每天给你来一个你都能活好几年呢!”
她又不是十几岁的少女,血腥场面看的多了也就麻木了,加上上辈子她都是快四十岁的中年妇女了!说出来的话自然不是吓吓她那么简单,天牢里面的刑法都被编撰成册登基出来了。
一共一千零二十种刑法,料想连翘也做不到全部来一遍,就算她抱着和温怀钦同归于尽的想法也无妨,她要的就是给自己出气!
大宋的刁蛮郡主,岂是口头喊喊的?
连翘闪烁着眼眸有些被镇住了,却还嘴硬道:“公子体内的毒得日日喝我熬的药,否则银针逆行暴毙而亡!姐姐应当不想看到那场面吧?”
她要做人上人,她要待在温怀钦身边!即使这些都是她用下作手段得到的也无所谓!她要穿金戴银把前半生未享过的福都享了!
即使伤害心上人的性命也无所谓,到时候黄泉路她陪他走就是了。
宋元筠轻微张嘴咬了咬牙,想把胸腔内的怒火压下去可她发现怎么忍耐都忍不下去,忽然挣开姜仲清的扶持上前抓过连翘的脖子,这次倒是不掐,而是将人一直往后推。
一路推到砖墙上,将一侧的脸撞上砖墙,听惨叫声应该是破了破,痛的冷汗直流却也没宋元筠力气大,挣脱不开也只能斜着眼恶狠狠的看着她威胁道:“宋元筠你若杀了我温公子就活不成了!你想清楚了!”
下一瞬忽然感觉脖子脉搏跳动的地方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抵住,瞬间冷静下来,低下眼眸去瞧,才发现是宋元筠把头上的金玉簪子拔了下来威胁着她的脖子。
这下连呼吸都不敢动太大,深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被簪子割破了咽喉。
“你想干嘛?”
宋元筠看着簪子底下跳动的脉搏,忍着扎下去的想法。
道:“你对我夫君做了那样的事,我不会让你死的太容易!”
话音刚落忽然眼神一凌,看着连翘另一半白嫩嫩的脸蛋心一横,握着簪子的手紧了紧,眨眼的功夫脸上就出现了点点血迹,暗红色的血落在她脸上,犹如红梅零落到雪地上,还在绽放鲜红的颜色。
连翘痛的呼天抢地,挣扎着想用手去碰,她更明白宋元筠对她做了什么。
肌肤分裂的痛使的她惨叫出了声音,一只手捂着脸在伤口处停留了一会儿,感觉手指上有什么温热的东西附着在上,全身都颤栗着低头看手。
那手上已经染满了鲜血,还有从她指缝低落在裙摆上的血液,她微微张着嘴,却因为害怕还是疼痛而久久闭不上。
她毁容了?宋元筠把她的脸毁了!
宋元筠把她给毁了!
还不等她怨恨太久宋元筠又把那只染了血的簪子凑近,就那么挨着她的脸,看着她脸上的鲜红冷漠道:“我会一点一点把你对我做过的事情,全都还给你!”
连翘好不容易回身,看着宋元筠活像在看魔鬼,眼底里的害怕不似作假。
宋元筠这才缓缓将按着她的手放开,让她的脸从砖墙上下来,那半张脸被砖墙划破了皮,虽然有涔血却比不上她另一半张脸。
“明明是你欠我的!我只是想过好日子!我有什么错!!自宋元筠把她放开她就忽然跪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宋元筠怨气冲天。
宋元筠把手中的簪子紧紧握住,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我欠你什么?是不该带你离开村子,还是不该让你害我?连翘,你我之间原本可以好好做朋友,是你自己贪心妄想得到不属于你自己的东西!”
说着苦笑一声:“你可知世间万物都是平衡的,我所得到的你所看到的也许是我拿命换来的!我是出身比你高贵,可是我从未瞧不起你过!”
“我看这世上最瞧不起你的,是你自己!”
连翘猛地抬头,眼神如刀想把宋元筠千刀万剐,半张脸还被血呼着,正从脸颊划到下巴低落,宛如一个从地狱里头爬出来的厉鬼,要找人索命。
“不!不是这样!你若真心待我,在西夏就不会那样对我!都是你的错!我变成这样全是你造成的!宋元筠,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说着忽然大笑起来,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眼泪却从里面溜了出来,倒是有点凄惨的感觉,一边笑一边哭说道:“哈哈哈哈我现在不想活了,我要让温怀钦给我陪葬!我要他和我一起走黄泉路!是我和温公子一起赴黄泉,说出去也是一段佳话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
宋元筠看着她直犯恶心,冷冷道:“黄泉路你一个人走就够了!”
说完忽然侧头看向看了半天戏的姜仲清,吩咐道:“找人来把她给我押走,充当军妓吧!”
姜仲清略微一愣,看了一眼状似疯癫的连翘后还是出院子喊人去了。
宋元筠说的及其冷淡,军妓是什么,那就是为了安抚军营里的男人们的玩物!是个没有灵魂的物件!她连翘是要待在温怀钦身边的人,怎么可能去服侍那些满身汗臭的臭男人?
她不要!
“宋元筠!你不能这么做!我救了温怀钦我是他的恩人,你不能!”
这句话宋元筠都快听腻了,掏了掏耳朵却见连翘忽然从地上爬起来,猛地夺过她手里的簪子,一副发疯的样子想她刺来。
“我杀了你!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