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许处理完伤口后就要去亲自看押Q。
医生建议他多休息。
他已连轴转了多日,身体严重透支,恐引起旧伤复发,那便是大事了。
陆时许不听劝。
医生得了领导授意,给陆时许注射了小剂量的镇定剂。
陆时许很快睡了过去。
队员看护着他。
……
陆时许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还是个少年模样。
那是个极其闷热的夏日。
一场暴雨后,整座城市都笼罩在那种难言的低气压中。
他穿着校服,背着书包,骑着单车,穿梭在人群中。
那条路上的学生很多。
下了晚自习后,大家成群结队地往回家的路走。
陆时许在一个路口与同行的同学分开。
一个往左,一个往右。
他心里还记挂着妹妹会不会喜欢他挑的生日礼物。
妹妹自小就爱缠着他这个二哥。
三天后就是妹妹的生日了。
他盘算着要给陆文瑾一个惊喜。
猛然,雷声响起。
紧接着,完全不给人反应的机会,泼天大雨灌入大地。
陆时许的心猛然一痛,瞬间被淋成了落汤鸡。
他想找人借把伞都做不到。
这条路,通往旁人口中的富人区江景别墅的路极少有人步行通过……
他冒着雨继续踩着单车。
可那种心中钝痛,心像是被人挖去了一块的感觉仍在持续着……
他是个男孩子,总不至于就为了淋了这么一场雨就如此难受、痛苦吧!?
少年的陆时许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他卯足了力气踩着单车。
远远瞧见别墅区的影子……
他到了家。
家中灯火通明。
他扔了单车就跑进去。
下人见着他,哭着道:“二少爷,您可算回来了,小姐她…出事了……”
嘀嗒……
嘀嗒……
嘀嗒……
他发梢的雨水落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下人,问:“你说什么?”
“二少爷,小姐出事了…呜呜呜……”
“瑾儿出事了!?”
“嗯,大少爷听闻这消息,骤然晕厥,刚被送往医院了。”
“我爸妈呢!?”
“夫人已经赶去小姐那儿了,老爷在外地出差,刚订了最近的航班……”
“瑾儿在哪里!?她出…什么事了?”
“二少爷,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真是造孽啊!小姐才六岁啊…畜生啊……”
陆时许踉跄着后退。
他开着车,朝着瑾儿所在的地方狂奔。
下人在后面喊着:“二少爷,您不能开车!您没有驾照!您让司机送您啊…二少爷……”
他什么都听不到,也不想听到。
瑾儿是他的妹妹。
是被他千娇万宠着长到现在的妹妹。
是他心中唯一柔软的地方。
他发誓会保护瑾儿一辈子。
可如今瑾儿出事了,他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他猛踩着油门,将方向盘握得死死的……
少年指节分明,能见到手背上的青筋。
他已有了不好的联想。
下人虽然没有告诉他,但通过只言片语,他不难想象……
他一路狂奔进酒店。
房门久久未开。
他猛踹房门。
酒店经理带着安保人员上来阻止。
少年勾唇,怒火弥漫。
十二岁的少年将一帮成年人震住了。
门,如愿以偿地被打开了。
他看到了坐在客厅里的母亲,也看到了坐在母亲对面的一个年轻男人。
那男人冲他挑眉。
这是明目张胆的挑衅。
陆时许按下愤怒,吼道:“瑾儿呢!?”
“时许,你怎么来了!?快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舒熙文蹙眉,呵斥陆时许。
陆时许执拗问:“瑾儿呢!?”
舒熙文起身,竟直接上手要将陆时许推出门外。
陆时许甩开母亲的手,吼道:“瑾儿呢!?妈,瑾儿呢!?”
他满脸都被怒火烧红了,尤其是那双眸,遍布血色。
他瞪大了眼睛,像一只被惹怒的小豹子。
舒熙文道:“时许,听话,快走。”
“陆时许,陆家二公子,学霸级人物,久闻大名。你要找文瑾吗!?她就在里面!”
“你闭嘴!”舒熙文打断那年轻男人的话。
可那年轻男人还是断断续续地把这番话说完了。
陆时许冲进房间。
他看到了什么……
他希望他永远不会看到这种画面……
他但愿他从没有跨过这扇门……
可如果他都没有跨过这扇门,那瑾儿怎么办……
他可怜的瑾儿,他可爱的妹妹,他宠得恨不能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的小女孩儿,怎么会、怎么能遭遇这种事情。
小小的人儿躺在床上,双腿像是已经合不拢了,以极其怪异的姿势僵硬着……
瓷白的身体上遍布青紫、烫伤……
床单上还散布着抖落的烟灰……
瑾儿身下那块地方斑驳着血迹……
陆时许气得一拳砸向床边的木桌……
红酒、香槟碎了一地。
少年的手背也砸出了血……
他浑身都绷紧了,每一寸肌肤、每一寸骨头似乎都想要从这幅皮囊中挣脱而出……
这暴躁的身体在触碰到陆文瑾时,却变得温柔。
他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裹住小姑娘。
他刚把她抱起,小姑娘迷迷糊糊、晕厥着都在抗拒……
“二哥,救我…二哥…哥哥…二哥……”
“不要……”
“疼…瑾儿好疼……”
“瑾儿的二哥会…会打死你们的…二哥…会为我报…报仇的……”
“二哥……”
“哥……”
少年落泪,寂静无声。
他抱紧了小姑娘。
可一抱紧啊……
她就喊着疼……
陆时许只得送送地抱着……
他牵着她的小手,温柔地安抚着,道:“瑾儿乖,没事了,二哥来了……”
“二哥……”
“嗯,是我。”
“哥哥,呜呜呜……”
陆时许的心啪嗒一声碎了。
他清晰地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他要带陆文瑾离开。
他出房间时,盯着那嚼着口香糖、翘着二郎腿的年轻男人,道:“你等着,你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那人嗤笑,道:“二少爷,你别逗了。我劝你现在还是别把人抱出去!狗仔记者们都在门口蹲着呢……”
“你叫的人!?”
“我可没有。只是这酒店向来出入名流,记者们蹲在这里总能蹲到些花边新闻,时间长了,便有些固定的记者会在这儿蹲新闻。你现在抱着文瑾出去,等于是把这豪门大瓜捧给记者。”
“你是谁!?”
“我…我是第一个发现文瑾被欺负的人…可惜我还是来晚了,我来的时候文瑾已经被人糟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