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综合频道的每个人如同整合机器上的零件一样,在领导的指令下高速运转起来。有任务的完成任务,协作完成任务的临时团队也开始聚在一起,商量讨论后,用最高的效率完成。临时待命的,也帮忙出去总台资料室领取材料,搬运器材。
当然,后期编辑还要保证频道节目的正常播放,他们飞快地和编辑核对播出节目单,检查每条节目的时长是否准确,每两个栏目之间的广告时长是否准确,每天二十四小时的导视播出的节目是否正确,播出时间是否正确……
专注工作时,时间会像飞一样从每一个人身边溜过。
普通人的时间会用秒来计算,滴答一秒,感觉时间时这样流逝的。但是,在电视人的生活里,时间是用帧来计算的,每一秒等于25帧。所以,时间在他们的耳朵里,是被无限制地拉长,定位得也更加精确。
每个看似风光的工作背后,付出的是更多的汗水,背负着更重要的责任。
电视人的责任心,体现在他为你选择更好的节目编排方式上;电视人的操守,体现在她为你拒绝不良广告商的态度上;电视人的爱心,体现在公益广告在一个频道广告中的比率多少上;电视人的良心,体现在每个栏目中每期节目选题的把握上。
每天你坐在电视机前看到的每个节目和广告,都凝聚着电视台每一个媒体人的心血和汗水。也许你安逸享受的一秒钟,就是他或她长途跋涉后,在某个乡村的犄角嘎哒,守着蚊虫和蛇蚁,啃着面包就着矿泉水,用摄像机静静地守候了几个小时才能得来的。
也许你会说,不是拍了几个小时吗?是的,几个小时的素材带,等到后期编辑编辑完成,放到播出带上时只用了一个镜头。滴答一下,你还没看清呢,这个镜头就这样一晃而过呢。而你在看完无数个镜头堆砌好的宣传片时,心里也许会想,好像有那么点意思,又或者,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机房里,编辑和编导在非编机器上做好一期节目,然后栏目主编会来审片,通过的节目,编辑还要在对编机上,加上片头字幕和最后的镜头静帧。在反复播放确定节目和时长都没有问题后,才会录制好节目播出带,填写正确后,再交到审片领导那里签字。
这样的一盘播出带,还要上交到总台导播科,经过导播科的同事再次确认,无误后再上交到播出科。
此时,综合频道全体动员的才是万水千山第一步,前期拍摄工作前的筹备工作。
四点钟,频道大会再次召开。
各个项目的负责人向总策划汇报所在部门工作的完成情况和任务难点,总策划进行汇总后,迅速再次进行安排,加大人马和出动精英人士,啃下一块块硬骨头。
七点钟,第三次频道大会召开,除留了一个领导,一个编导和一个后期来预防频道节目出问题时的应付方案,以及随时和现场接应外,其余人员全部赶赴明天活动现场。
夜色给千陀山笼罩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盘旋而上的白石台阶两旁的路灯如同明珠一样点缀在这座名山上,给行走中的人们照亮了前行的路。
如此静谧的气氛,很快因为一行人的到来而被打破了。
他们活力四溢,在音乐广场上架起了一个六十多平方米的大型舞台,舞台的背景设计得大气从容,四个角落都装上了高高的支架用来放置灯光,专业的音响设备也都安放在了最佳混响位置。
舞台正对面的观众席前摆放了三排贵宾座椅,每个贵宾座椅都用总台的主色调,大红色和纯白色两种色调的装饰得华贵大方。
第一排的贵宾椅前的正红色长形桌上,都摆放好了精致的铭牌。充当明天礼仪小姐的四个高挑女同事正在进行着最后的检查,她们每个人手上都有一张签到表,正在对出席贵宾的座次和名单细心地查看。
频道中的摄像师全部出动,在摆放好位置的专业摄像机前调整着设置的参数,时不时用对讲机和舞台后方的主席台进行沟通。
与此同时,舞台上也有音响师正在检查话筒,他手中的专业话筒不能像普通话筒一样拍、吹、敲,否则很容易受到损害。舞台一侧的专业音响调试台前,专业的同事正在认真地和音响师交流着,时不时低下头再次对某个键推上或者拉下一点。
舞台效果是最容易出小问题的环节,为了保证明天的冷焰火燃放的效果,舞美等专业人员在小心地进行着试验,然后飞快地把某些数据记下,交给身旁候命的同事,进行着材料的补充调剂。
舞台的另一侧,记者和编导在一起,开始模拟明天的现场解说,主编在旁边看着稿子,时不时提出有效的改正意见,让记者频频点头,用笔在稿子上进行更改,一旁的编导则拿出随身带的笔记本,开始修改文档。
陈茹跟在姜一山身后,在现场巡回着查看,她在飞快地记下现场重点难点求助时,也在被现场的气氛感染着,被身边这些同事们深深地打动着。
在这一刻,她抛开了工作中的烦恼和不快,领导对她的陷害和算计也暂时放到了脑后,单纯地从工作这一方面来欣赏着这些可敬可爱的同事们。
面对着那样一个不可能实现的问题,他们藏起心中的埋怨,一个个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不叫苦,不说累,谁能想到这群人到现在都是空着肚子在玩命干活呢?!
正想着,一辆白色的三厢车从远处驶来,车窗摇下,露出老杨那张圆圆的笑脸,他伸出手臂摇晃着,略带沙哑的大嗓门立刻响遍全场,“同志们,吃饭咯!”
“哦——”
人群中发出热情的回应声,大家的脸上都露出了欢乐的笑容,不约而同地互相帮忙,加快了手中工作的完成,然后三五成群或者一个部门为单位地来到那辆临时餐车前排起了队伍。
白色的三厢车整个后车盖都掀起,里面整整齐齐摆满了几十份盒饭,盒饭下细心地垫上了一层厚厚的硬纸板,里面的盒饭上都盖了保温的棉布,看上去就很温暖。
老杨站在车厢外,小心地把一盒盒饭放到同事们的手中,嘴里不停地说着,“小心点,里面还有汤!”
“你运气真好,这份是去骨鱼豚饭,招牌菜啊!”
“来咯!美女,你的红烧排骨饭!”
“哈哈哈……”
同事们都打趣道,“老杨,口才这么好,你可以去开家餐馆啦!”
老杨也一脸笑容地回答道,“好哦好哦!到时候你们一定要来捧场哦!”
“一定!一定!”
音乐台的观众席上,同事们都手捧着盒饭在狼吞虎咽,热气腾腾的饭菜里,还配有暖和的蔬菜肉汤,每个人都吃得很欢。
陈茹给姜一山领了一盒盒饭,却发现他躲在观众席旁的树林里抽烟,身旁陪着一个壮硕的男人正在低声跟他说些什么。
“姜主任,吃饭了!”陈茹把饭盒摆在旁边的一个雕塑上,转头咦了一声,“水哥,你也还没吃吧?给你,毛豆仔鸡饭,有点辣!”说完,她就放下两份饭,转头走向餐车那里。
她走得很匆忙,似乎是真的饿了的样子。连等着姜一山和水哥回话的时间都没有,娇美的身影就融入了千佛山的夜色中,渐渐远去。
姜一山把烟灰掸了掸,抖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重新把烟拿到嘴边的时候,嘴角挂上了自嘲的笑容,“阿水,我怎么觉着,自己第一次感到那么心虚呢?嗯?”
水哥哼笑了下,“你心虚啥?什么都没做,不过是帮忙虚张了些声势而已!”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说道,“不过,这丫头,真是个好姑娘啊——”
这一刻,姜一山是真的笑容到了眼底,他看着水哥说道,“阿水,从你嘴巴里说漂亮的女孩不少,但是要说到这个好姑娘,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啊!”说到这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神变得深沉起来,声音幽幽地说道,“这个好姑娘,你都不知道她背后有多大的能量,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不少人吃瘪啊!”
水哥没有答话,他只是拿起烟吸了一口,向着空中吐了个烟圈。
观众席后的草坪上,有不少供人休息的大树墩,每一个都可以挤下两三个人一起坐。陈茹和小琪、大梁还有坑哥,占了两个树墩。一群人吃饱了,都在仰望着星空发呆。
好像是第一次,能在大城市中看到那么美丽清晰的星空,每一颗星星闪耀着,发出迷人的光芒,似乎在召唤,也在述说。
“小茹,你说会有流星吗?”小琪背靠着陈茹,两个人后脑勺抵着后脑勺。
陈茹还没回答,一旁的大梁已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他拍着大腿说道,“小琪,想不到你还这么幼稚啊!都这把年纪了,你居然还相信向着流星许愿啊?”
“闭上你的嘴!”陈茹手一推,制止了不浪漫的大梁。小琪没有生气,她依然仰望着星空,“我想结婚了,最好是公务员那种的,所以想许愿越快遇见一个合适的人。”
不远处,强子正在摄像机前,对着对讲机不停地说着什么。看起来他是那么地忙,根本没有时间来仰望一下星空。
三个人把目光从那里收回,谁都没有说话,因为见证着一个女孩爱的破碎,不是一件那么快乐的事情。但是,谁都无力安慰,只能沉默。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总有些人爱得其所,也总有些人注定要暂时的落寞和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