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终究会离开自己的舒适圈,他们背井离乡,离开养育了自己却被自己所污染的母星故乡。
没人记得真正逼迫他们进入深渊宇宙的原因,只知道他们最后乘着一艘艘飞船逃离了那里,进入了无边无际的宇宙。
叶晨所听见的故事,源自这个来自五千多年前的人类——云上聆澜的故事。
云上聆澜在这艘捕奴船上不是奴隶主,她只是一个被抓来奴役的奴隶。
她原本的名字也不叫云上聆澜,但是那个原名已经在无尽的岁月里被遗忘掉了,她现在只有这个云上聆澜的名字了。
在宇宙中是没有什么道德和法律的,困于星海之中远比困于一片行星的大海上更加恐怖。在未知恐惧和源自骨髓的孤独刺激下,他们会做出脱离人性的扭曲的事情。
奴隶制注定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滋生。
云上聆澜在作为奴隶的那段时间里饱受凌辱,她们作为奴隶是没有人权可言的,那段黑暗的时光是她不愿意提起的,连带记忆里关于这一部分也是相当模糊的。
只需要知道,一个女孩可能遭受的折磨她都经历过,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
那些捕奴者其实也是奴隶主,他们喜欢奴役别人,喜欢沉浸在酒精和致幻药物中,让自己忘却还在宇宙中漂泊的这个事实。
他们觉得这样的时光能一直流转下去也不错,反正他们总是站在食物链的顶端,他们不需要考虑明天。
但是意外来的很快,他们的这艘船上发生了巨大的变故。变故的起因是因为他们意外地进入了这个星系,然后惊喜地发现了某个可以适宜生命生存的花园星球,这可是巨大的发现。
没有人喜欢一年又一年地生活在飞船上,看着自己的身体慢慢变形,这同样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他们更喜欢站在行星的地表上,喜欢自由地呼吸着空气,而不是人造的空气,里面还有一股浓浓的臭味。
在靠近这颗花园星球的时候,异变发生了。据云上聆澜描述,船上的许多人都开始变得疯狂,那群经常使用致幻药剂麻痹自己的人更是如此,他们用着飞船内的激光枪对射,他们杀戮着每一个健全的人类,他们的眼睛在黑夜中都透着猩红的光芒。
所有人都歇斯底里地尖叫着,在飞船里奔跑着,空气里弥漫着羽毛被烧焦的臭味,铁锈一般的血腥味,还有那股空气清新剂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就让人想吐。
等到人群稍微稳定下来一点后,飞船已经被这颗花园星球的引力所捕捉,加上引擎无人管理,所以导致它的速度还达不到这颗花园星球的第一宇宙速度。
因此,毫无疑问地,它坠入了这颗星球的大气层中,并且狠狠地砸在了这里。
飞船本身的材料质量过硬,是放在大航海时代都可以竖起一根大拇指称赞的那种,而且它的维生装置没有在第一时间失效,这也就使得许多人活了下来。
云上聆澜也是其中一人,她带领着所有的奴隶反扑,那些数量不占优的捕奴者们最后全部被她们抓了起来。
船上的奴隶多是女性,而那些捕奴者则多为男性。
罪恶总是有被审判的时候,它只是比较挑时间。
这艘装载着无数罪恶的捕奴船飞不起来了,它被留在了这颗星球上,除了船上的人们几乎无人知晓。
飞船上曾经的奴隶们翻身把歌唱,那些曾经的奴隶主反倒是成为了奴隶,果然是风水轮流转啊。
如果不是为了繁衍后代的话,这些奴隶主早就被杀死了。不过等他们失去生育能力以后,还是被那些奴隶给活活折磨死,只是他们的基因被保存了下来。
为了不让自己的后代出现太多的基因缺陷,也就是避免近亲繁殖,她们不得不这么做。
总而言之,这艘船里的人们活了下来,并且在这里繁衍生息。只不过,这里出现了一个阶级,基于之前的遭遇,所以女孩一出生便是上层阶级,因为她们曾经是奴隶;而男孩一出生是哪个阶级就是哪个阶级,下层阶级生出的男孩就一定是下层阶级,因为他们大部分的基因都源于那些曾经的奴隶主。
听完故事,叶晨忽然觉得这些所谓圣使设下的上下层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云上姓氏的多为曾经的苦难者,而云下姓氏则是施加苦难的……
“也可以理解吧。”
叶晨点点头,他原以为这些姓云上的是奴隶主,但是如今看来是有些出入的。
“树神是怎么形成的?”
他问道。
“燃料。捕奴船曾经的燃料比较特殊,或者说那时候大部分飞船的燃料都比较特殊,我的记忆里得不到它是怎么产生的,但是它确实有赋予生物强大生命力的作用。”
而当初捕奴船坠落的时候,所有的燃料都发生了泄露。一个星际飞船的燃料含量是十分惊人了,因而其中所包含的生命能量也异常庞大,这就是树神诞生的缘由吧。
叶晨明白了。
“你们是怎么驯服巨兽的?”
叶晨继续问道,云上聆澜这五千年来积攒的知识对他而言就是宝贵的财富。
“需要一种特殊的声波机器,可以让泰坦巨兽们向指定的某个人产生感情,但这也有弊端。”
“这是一种虚假的感情,一旦被打破,那么就会留下巨大的隐患,那些巨兽完全可能因此产生逆反心理。”
“好吧。你们的巨兽又是怎么培养的,它们似乎和普通的巨兽不同。”
云上聆澜用深邃的眼神看着叶晨。
“我们拥有一种激素,可以快速刺激巨兽幼崽成长为成年体,但是这有着一定副作用。”
叶晨忽然来了兴趣,他还想问一下副作用是什么。
他站了起来,却感到有些眩晕。
怎么回事,低血糖吗?
不可能啊,我的身体。
他发现自己的视线开始模糊,这个时候,他响起了云上聆澜所说的那句话:
“我不需要呼吸。”
完了。
他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