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楠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
刚刚进来的土著人一脸苦涩：
“羊没了。”
“被野兽袭击了，还是食人魔又出来了？”
石楠镇定了下来。
土著人摇了摇头：
“不是的。”
“那……”
“三石他们带着羊群跑了。”
石楠看了眼老狮子。
“看来他们已经知道了啊。”
石楠轻声说道。
这件事情其实也瞒不住，毕竟巨兽往往都是在门口守着的，少有好几天都不现身的事情，而出现这样的事情往往就只能指向某一个真相。
“知道他去哪了吗？”
石楠问道。
土著人面露难色，石楠直接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再说了。
只能是去附近的部落了吧，带那么多羊过去的话，他或许还能混个祭司当当，根本不用担心自己这边来追究，因为搞不好就会引起部落之间的战争。
但是啊……三石，你知道吗，我根本没有害怕这个。
石楠从他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
老狮子死了，羊群也没有了，如果继续这样下去，那么部落里的这个冬天会很难熬的。
或许要饿死好多人也没准，与其让他们在这样的寒冬中被活活饿死，还不如……让他们堂堂正正地战死。
“好了，唉声叹气也没什么用。给我召集祭司和长老……算了，不用了，让所有人停下所有的活，我有些事情要和他们说。”
石楠走了出去，站在小广场的中央，站在女神雕像的旁边。
“今天，我们站在这里，站在我们部落赖以生存的土地上。站在门后，这块我们祖先用鲜血浇灌的土地上。我的身后，是我们所敬仰的女神雕像！她保护着我们每一年可以丰收，保护着我们可以在战斗后平安归来！”
“我的面前，站着的是你们，一个在悲伤中呻吟的部落！在我们的守护神兽死后，我们这个部落的骄傲就没有了。那些背叛者们骑在我们的脖子上作威作福，他们随意践踏我们的资源，你们告诉我，你们是选择像我们的先祖那样战至最后一刻，还是在寒冬中默默地死去？！”
“你们或许要说：酋长，我只是想要一口野菜汤。对，你说的没有错，我想要维系自己的生命就必须要进食，生命实在是太重要了。但是我要告诉你们——这世界上还有一种东西比生命更重要，那就是团结和信仰！”
“有一批叛徒已经带着我们的羊群投靠了其他部落，只要他们还活着一天，我们的团结和信仰就会被质疑！只要那些叛徒还在这片土地上横行霸道，我所说的这些就都不存在！其他部落的人，在聊天的时候说到我们这个部落的时候会发出一声轻蔑的笑声，我们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我们需要的，不是一口野菜汤！而是我们的团结和信仰！这些不是靠乞求和沉默来实现的，而是靠我们的长矛和热血来实现的！”
“现在，让我们出发去惩戒这些违背了我们团结和信仰的叛徒！”
小山下的这片空间里，所有的土著人都在呐喊，他们举起长矛尽情呐喊，一群长老和祭司正惊恐地看着一切。
石楠走了过来，一位长老立刻迎了上去。
“石楠，你不能这么做，就算那些羊丢了，我们依然还是可以……”
“可以什么？”
石楠用犀利的眼神看着这位长老，打断了他的发言。
“对，就算哪天有人饿死了也不不会是我们对吧？依我看啊，林长老你已经老了，那些热血也早就流干了吧，你只想要好好地享受着部落的供养，对于那些有着危险的事情，完全都不想去碰吧？”
“你啊……也想要当我们部落的叛徒吗？”
石楠直勾勾地看着这位长老的眼睛，这位哑口无言的长老环视四周，发现几个土著人正目光不善地盯着他，那眼神里分明就是透露着择人而噬的意味。
他感觉自己的脖子就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样，说不出话。他丝毫不怀疑，只要石楠一声令下，说一句“这里就有叛徒”，那么自己就会被那些普通的部落民众们撕成碎片。
他惊恐地摇了摇手，往后退了几步。
石楠继续往前走，又一个长老站在了他的面前。
“石楠……”
“阿爸！”
石楠不卑不亢。
“不可以那么做。”
须发皆白的老人就这么平静地看着石楠。
“阿爸，我从小到大一直在听你说的话，但是这一次，不可以。”
他与老者擦肩而过，老者望着他的后背，无言以对。
其实老者心里很明白，什么惩戒叛徒都是次要的，真正的目的不仅是找回他们的羊群，还有就是以这样的借口挑起和其他部落之间的战争，获胜的那一方就可以获得大量的物资，就有了度过这个冬天的资本。
那失败的一方呢，他们注定要在接下来的凛冬之中哀嚎到失去哀嚎的力气。
部落里的食物确实有点短缺，但是可以在饿死少部分人的情况下渡过这个冬天，可如果挑起战端的话……事情就不好说了。
他们这些老人都习惯了平稳，哪怕是在这片充满了血腥的大地上。
但是石楠不同，他还有着自己的野心和夙愿，他已经开始了自己的征程。
他刚刚的那个眼神，连养了他二十多年的阿爸都有些害怕。
老者突然开始了回忆，他看见了自己小时候的部落，大家安居乐业，守护神兽也正是壮年，每年到头总是会有不少的食物，大家可以渡过一个平安的冬天。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呢……”
……
在另一端，假寐的叶晨睁开了眼睛，他发现自己的面前多了一群羊。
他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揉了揉眼睛，看了看身后，确定自己身后也有那么多的羊。
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正站在另一个羊群的后方，朝着他们这边露出了朴素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