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这场暴雨不知为何越下越大。
澜玉站在房梁下,能看到瓢泼大雨带起的滚滚白烟。
身上被银花披了一件素色披风,银花关怀的道:“公主,外头风大,咱们进去等着吧?”
她没吭声。
公主府里头人来人往,被她请来了所有能请的太医,现在都在白清清的房间里头忙碌着。
还有白清清的那个姐姐,静贵妃。
她在里头哭嚎,每一声哭声都撕心裂肺,不知道的还以为白清清此时此刻就已经要驾鹤西去了。
刺客在抓住的那一刻就已经服毒自尽了,如今死无对证,连问个幕后主使都问不出来。
但这都不是最要紧的。
澜玉放远望去,看到从大门口停下的马车,走下来一个匆忙的身影。
左谙来了。
他大步跳下马车,隔老远都能看到他周身低沉的气压。
冷风呼啸而过,吹得身上一阵发冷,澜玉下意识的拢紧了自己身上的披风,面色平静的望着他。
“皇兄。”
左谙到她面前站定,眼眸之中笼罩了一层雾气。
他上下打量了她,目光定格在她身上的披风上:
“你没受伤?”
“嗯。多亏了你们家的白清清。”
澜玉微微昂首,语气冷着:
“她替我挡了,动作很快,就好像是跟人打好了商量了似的,也不知道是从哪里钻出来的。不过还好。”
她勾起嘴角,皮笑肉不笑:
“我已经通知了各个宫中,发扬光大了白清清的辉煌事迹,甚至还叫了很多太医给她医治,她这次一定会化险为夷,顺便,还能捞上一把好名声。”
左谙似乎是听出了她的玄外之音,凤眸微眯,沉着声: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李澜玉嘴角的笑容慢慢转变成嘲讽。
当她傻的是不是?莫名其妙钻出了一个刺客刺杀她,突如其来的白清清替她挡了刀子。
她这个作者都没有搞出这种桥段,她们私下动手,难道不是为了利用她做的一场苦肉计?
“没什么,皇兄赶紧进去看看白清清吧。”
李澜玉微微侧过身子:
“静贵妃在里头都哭昏了好几场了,也该有个人替一替。”
左谙脸色一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大步迈进房门。
澜玉跟在他身后,几个太医正站在桌子旁边商量对策,静贵妃哭着跪在床边,鼻涕一把泪一把:
“清清啊,你为什么这么傻啊!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活啊!”
一边说着,一边攥着帕子悲痛的擦着脸上的泪水,一扭头,瞥见了站在门口的澜玉。
脸上的难过在见到澜玉的一瞬间转变为愤怒,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公主殿下!”
她三步做两步,到澜玉面前站定:
“公主殿下,我们清清为了您挡了刀子,您竟然就站在门口看?您的良心呢?”
得,来找她茬了。
澜玉也不生气,语气平缓:
“太医是我叫来的,静贵妃您的消息也是我通知的。您说我良心呢?难道我要跪在她的床边磕三个响头才算是有良心?”
“你——”
静贵妃被她堵得一哽,泪水哗啦啦的往下掉:
“公主牙尖嘴利,本宫没有办法争辩,但是现在白清清生死未卜,你就这种态度吗?”
听她这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匕首扎在心口上了呢。
夸张。
李澜玉翻了个白眼:“太医,她伤势如何?”
“回公主殿下,伤得不重,只是刚才拔刀,白小姐疼昏了过去,这伤口,还是需要养养。”
“听到了吗?”
澜玉转头看着静贵妃:
“她没有事儿,也不是那么夸张的生死未卜,静贵妃好歹是大家闺秀,怎么说话做事儿如此不着调?”
被她这么一训斥,静贵妃似乎是觉得面上无光,瞪圆了眼:
“公主殿下, 本宫知道您备受恩宠,但是您也应该要讲理吧?我们清清是为了您才受的伤,您不以为然也就算了,竟然还是如此态度?”
澜玉瞥了一眼床上昏迷的白清清:
“倒不是本公主不懂人情世故,只是这次的刺杀太过蹊跷, 本公主遇刺之时,连身旁的侍卫都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从何处钻出来的白清清却替本公主挡了刀子,本公主不得不怀疑。”
“你怀疑什么?”
在床边观察白清清伤势的左谙站直了身体:
“怀疑这个刺客跟白清清串通好了,故意来一出英雄救美?”
澜玉不置可否:“一切巧合的就好像是计划好了一样,皇兄难道不觉得吗?”
“那难道你不觉得,平常是你嚣张跋扈惯了,得罪了不少人,不少人想要取你的命?”
“呲。”
她笑了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
“谁会杀我啊?”
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公主,平常就算是嚣张跋扈,也从来没有做过过分欺凌的事儿。
除了后期的左谙和白清清以及李晟安对她动了杀心,现在的自己,根本就是一个除了膈应人半点用处都没有的草包啊。
听她如此肯定,左谙眯了眯眼。
他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睇着她:
“既然如此,本王要带走白清清,好好调查此事。”
“不行。”
澜玉软了眉眼,笑的讨喜:
“白清清是为了我受的伤,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要照顾她。而且我已经提前跟父皇说好了,谁说也不顶用的。”
左谙脸色一沉:“李澜玉。”
他微微俯下-身,与她贴近,嘲弄的眉眼,压低了声音:
“你别忘了,你身边还有一个人在本王的手上。。”
又威胁她?
这左谙是不是得了一种不威胁人不死的病?
澜玉眨了眨眼,无辜极了:
“但是皇兄,你也别忘了,要是我的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就只能让你做出选择了。”
她踮起脚尖,覆在他的耳畔,杏眸中闪烁着古怪的光:
“心爱的女人,和你未来继承大统的机会,你只能选一个。”
眼前的人身子微僵,低气压顿时朝她袭来,她置若罔闻,双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
“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对她的,她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只要她不对我动了歪心思,我就一定不会动心思的。”
话音刚落,外头奴才通传:
“启禀公主,靖南王来了。”
“哟?皇叔来了?”
李澜玉有些惊讶,瞟了一眼不高兴的左谙:
“三皇兄跟皇妹一起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