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盛少禹结婚前的某一天晚上。
是夜,小五说要把原主的原剧情传输进来。
然后云朵仿佛做了一个沉长的梦。
像是看电影一下,脑海里突然被照映进了许多片段。
走马关灯一般的,从小到大,从孩童到少女。
云朵像是一个冷静的看客,心里却也很清楚的知道,那是“自己”。
在云朵和弟弟很小的时候,父母都是制衣厂里的普通工人。
如同大多数普通家庭一样,父母的收入需要给家里老人生活费,而剩下的只够一家人的开支。
日子不富裕,甚至只有在过年的时候,云朵和弟弟才能买新衣服。
可是那时候,母亲每天都会做好吃的饭菜,接送她和弟弟上下学。
也会周末的时候带他们去公园里看花看树。
——
在她和弟弟初三那年,父母开始自己做起了生意。
早上卖包子,晚上摆摊夜市卖烧烤。
母亲的手艺很好,所以这个生意持续了下来。
为了省下请工人的钱,从早到晚一直是父母两个人在奔波应付和忙碌。
早上他们凌晨出门,回来的时候云朵和弟弟已经上学了;晚上零点收工,那时候她和弟弟也都睡着了。
刚开始几天云朵还会等他们收摊回来,可她也只坚持了几天……
长期以往,以至于他们一家人,一个月几乎都见不了一面。
和父母是因为时差错开,见不了几次面。
可她和弟弟……又是什么时候开始不说话的呢?
哦,是刚上初三的时候。
因为家长会父母老是缺席,所以导致班里的同学开始对他们两个“区别对待”。
弟弟当时正值叛逆期,每天上课睡觉下课溜去网吧打游戏,倒也因此错过了那些人的冷言冷语。
可彼时安静又自卑的云朵,却成了他们取笑的主要对象。
小孩子们的恶意,有时候不需要实质性的理由。
在他们看来,父母之所以不来学校,是因为不喜欢不重视她和云翼。
这样的话传开了之后,整个班的其他同学都这样认为了。
久而久之,就算之后父亲有来学校,他们也会坚定的自己之前的想法才是对的。
“云朵,听说你们家里是卖包子和烧烤的?生意肯定很好吧,连你们的家长会都不来。”
“唉唉唉,你们看,就是她,我们班的云朵,那个父母不喜欢的双胞胎。”
“哦,是她呀,看起来就一副阴沉沉的样子,难怪父母不喜欢了。”
“你这都看出来了?她确实是很阴暗,从开学以来,我都没有见她笑过。”
平日里随处可耳闻的阴阳怪气,云朵低着头,抱着怀里的书本,加快脚步走过那些人,当没听见也就算了。
可退一步有时候不见得是风平浪静。
他们开始得寸进尺——
把她堵在女厕所里,男生女生都有,都是她的同班同学:
“云朵,你老实告诉我们,你到底有没有亲生父母啊?”
“对呀,你和云翼该不会是捡来的吧?不然你父母怎么从来都不到学校里来?”
这两句话像是一个炸弹,炸得她头晕耳鸣。
她抬起头,有些困惑地看着那些拿她取笑的少年少女们。
彼时他们和她一样稚嫩,花一样娇嫩的年纪。
可出口的话却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在她心上划过。
话语能杀人吗?大概是的。
云朵觉得,上初三以后这短短的一个学期,自己已经被他们“杀”了好多次。
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云朵百思不得其解。
于是她难过又疑惑地问他们:“你们为什么要这么说?我父母……不是已经来过学校,你们都见过了吗?”
这是从被他们诋毁以来,她第一次正面的回应他们。
解释的话出口,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难。
于是她又接着说道:“开学的时候,我妈妈带我们来报的名呀,而且上一次的家长会,我爸爸也来了的,你们不是都见过的吗?”
可她的实话实说却好像惹毛了他们。
他们开始说一些更难听的话,说她和云翼是孤儿,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
说到气愤的时候甚至动手来推她。
云朵被他们推搡的撞到门板上,洗手台上,也倒在了地上。
而后在那些难听,且没有任何来由的话语中突然顿悟了——
他们已经认定了父母不喜欢她和云翼,所以不管事实到底如何,这就是他们可以取笑她的原因和理由。
那天云朵很平静的回到家,将自己的书、试卷,和一切有关于学习的东西,全部扔进了街边的垃圾桶。
只留了个空壳子书包,为了不让父母知晓她的行为。
第二天,她第一次昂首挺胸地走进属于自己的班级。
以坚定地姿态,去迎接那些或隐晦或明目张胆的视线。
那天早课,在第一个人开始嘲讽她的时候,她走过去掀了他的桌子——
那是个比她高一头的男生,可在他震惊过后要站起来的时候,云朵捡起一本书狠狠地朝他扔了过去。
整个早自习鸦雀无声的时候,云朵突然笑了。
“讨论别人很好玩吗?再说关于我父母一句话试试?”
自然是有人不屑于她的突然转变的。
于是从那天起,只要听到有人讨论她的家人,她便会像疯了一样和人扭打在一起。
——好在她天生力气大,所以倒也没有打输过。
在刚开始的时候,老师还会把鼻青脸肿的云朵叫到面前,说要叫家长。
可云朵梗着脖子一次也没叫过。
倒是后来,家长会的时候老师和她父亲提起过这事。
可父母要忙生意,加上当时云朵这个年纪本就是叛逆期,所以破费了一笔钱财,以捐款的方式给了学校。
后面学校倒也没有再提起过叫家长的事。
也是,对其他同学诋毁她这件事,老师和学校也没有多大反应,又怎么会因为叛逆期来定一个少年的“死罪”呢?
那之后,云朵的名声在学校传开。
就如同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臭名远扬。
他们讨厌她,却又没办法消灭她,所以只能试图以加倍的恶毒话语来攻击她。
女恶霸、不良少女、小太妹……
那又怎样?反正她又不在意别人怎样说她。
一直持续到高中都是这样——
因为有初中同一个学校的同学,和她进同一所高中。
所以她的恶名,从上高中开始就是鼎鼎有名的女恶霸。
她会带手机到学校、会一言不合就动手、会逃课、会和老师顶嘴。
所以他们依旧会讨论她,仿佛在他们的世界里,她是全天底下最大的恶人,书中写的最大的反派。
但云朵不在乎,只要他们不提及她的家人,不来主动招惹她。
她以为直到毕业,自己都会一直是独来独往。
毕竟连自己孪生弟弟都不愿意和自己亲近。
可是直到那天,她照常逃课,去学校楼顶天台,遇到了正在被人欺负的虞姿。
“死胖子”“臭虫”“膨胀的气球”等恶言恶语顺着风吹进了云朵的耳朵。
可他们欺负的那个少女,只是身子比一般瘦弱少女看起来要圆润一点而已,怎么会因为这个就被恶言相向呢?
她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健康成长的少女啊。
反正想不通的事情太多了。
云朵当时掏了掏耳朵,心里生出几分厌烦,然后就揍了那几个因为自己瘦弱,而感到高人一等的女生。
拍拍手准备走人的时候,才发现刚才被欺负的那个少女,居然跟在了自己后面。
于是两人便互相陪伴了好久。
——
醒来的时候已是半夜,云朵坐在床上以手扶额,消化着小五传输过来的关于原主的剧情。
久久不能回神。
【宿主,原主好像也并没有那么坏,很多时候她也只是为了保护自己。】
云朵点了点头。
“小五,我好像明白,原主和虞姿要化那种看不出原貌的妆了……”
她可以奋起反抗那些恶言恶语,也可以无视那些针对自己的极差风评。
可毕竟是十几岁的少女,表面再怎么若无其事,也不能将那些恶意的视线抹去和视若无睹。
所以才会把自己涂抹得看不出原貌——
想来也是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了。
云朵叹了口气,忽而又想到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为了符合人设而做出的一些中二行为……
顿时把盖子蒙过头顶,恨不得再重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