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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亦2025-06-24 14:385,260

我的手又止不住颤抖,呼吸急促,嗓子发紧。

连忙给卢舟山打去电话。

「舟山,元宝在你那嘛?」

那边不耐烦地回我:「它不是一直跟着你在家吗,我都没回去过。」

我立马想到了刚才遇到的那个彪形大汉,慌张起来:「舟山,是陈凝凝,她杀了元宝,他还要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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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声一笑,「好了,我知道你担心狗狗,我回去帮你找找。凝凝她怎么可能要杀元宝,她杀鸡都害怕,她胆子小。」

说完他挂断电话,我还在到处找元宝的身影。

等他回到家,却满脸不在乎坐在沙发上。

「别找了,刚才我问了凝凝,她说她来我家狗咬了她,她情急之下拿桌子上的水果刀捅在了狗身上,现在她还在医院呢。」

我皱着眉头:「那元宝现在在哪?」

「不太清楚,还有她都来我家了,哪有空杀你。」

「卢舟山,你不信我?」

他一愣,看着我没有说话,眼神不自觉地乱飘。

想到不仅自己生命受到威胁,就连元宝都生死未卜,全都是因为我没有同意陈凝凝的要求。

感觉胸口处翻腾着浓浓恨意。

眼睛瞥见了桌子上的剪刀,突然拿了起来,对着自己的头发决绝剪下一大把。

随后拿着所有头发扔到卢舟山面前,「都给你,不是要我的头发辟邪挡灾吗,现在可以将元宝还回来了吗?」

他震惊看着我的发型,紧紧蹙着眉头,语气中带着不耐:「夏兮,你整天疑神疑鬼的睡不着,怀疑有人要杀你。我觉得不是家里风水有问题,而是你有病,去看看医生吧。」

我怒极反笑:「我是有病,我快要死了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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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到我的话神色一顿,担忧地看着我,随后释然一笑:「看你脸色确实苍白,又是昨天没睡好吧。」

「要不然我今晚回来陪陪你吧,还是那么胆小,都不注意身体。」

「我不在也要好好吃饭,多注意休息,熬夜都不好看了。」

我气极反笑:「不管你的事。」

他却叹了口气,宠溺地揉了揉我的头发,却只觉得扎手,尴尬地笑了两声。

「要我怎么说你呢,就爱耍小脾气,你说你要是软点脾气,我们何至于离婚?」

「你最近乖乖的,我也很舍不得你,等到时候撤销离婚吧,反正也是离婚冷静期,元宝等会给你接回来。」

我刚要开口,他的电话响了。

他立马走向阳台接了起来。

「你等一会,我马上就回去了,这边有点事情。」

我知道是陈凝凝打来的。

只有她才能任何时刻都能叫动他。

待他挂完电话,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今晚不能陪你了,我还要陪护,下次再说吧。」

我冷冷看着他,下次是什么时候?也许没有下次了,我已经不需要人陪着了。

他要是知道,会不会后悔这次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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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还是放心不下,站在阳台上给卢舟山打着电话,继续询问元宝的下落。

可后面却感觉有个人影。

还没等我来得及回头看,就感觉一阵力道推着我坠落下楼。

「去死吧。」

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此刻却没有感觉到害怕,有的只有解脱。

我猜是陈凝凝来杀我的。

还没出几秒,我重重掉落在地上。

紧接着五脏六腑源源不断地痛楚,鼻腔里灌满了血,我也逐渐呼吸不过来。

我睁大着眼睛看向匆匆跑来的人。

这样也好,长痛不如短痛。

现在死了,一切都结束了。

手机界面弹出几条短信:【夏兮,别他妈整天诬陷人,一条狗而已,死了就死了。】

【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让你天天这样和我闹脾气,也只有我能惯着你。】

【不能接受就赶快离婚,我也是受够你了。】

果然,元宝还是死了。

不过幸好,我也死了。

我的灵魂抽离,飘在上空,看清了来人。

果然是陈凝凝。

她双手环胸,一脸得意地看着我的尸体。

随后从那个跟踪过我的彪形大汉,拿出随身携带小刀将我的脸划烂。

两人将我托运到河边丢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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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灵魂脱离身体,不知不觉又游荡回了家。

此时竟然发现元宝躺在它的狗窝前,看到我来了,立马又兴冲冲地跑过来舔着我的手。

我激动地准备抱起它,却发现扑了个空。

我还是不能适应我成为灵魂的状态。

元宝却不以为意,翻着肚皮吐着舌头眼巴巴看着我。

我看着元宝的样子,手脚僵硬,感觉胸口一口气喘不过来,眼泪瞬间爬满了脸。

它满嘴的牙全部被人拔掉,耳朵还断了一只,腿一瘸一拐的,肚子中间还有一个大大的血窟窿,可以想到它生前遭受了怎样的虐待。

我紧紧捏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近肉里,也许是因为我死了,感觉不到疼痛了。

叹了口气,用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它的肚皮,说出的话却忍不住哽咽:「元宝,对不起,下辈子当我的孩子吧,我一定好好保护你。」

曾经我和卢舟山也是这样幻想的,我抱着狗躺在他的怀里,他宠溺地摸着我的头发说元宝就是我们的家人,下辈子也会是我们的小孩。

可是,说家人的是他,要害小狗的命也是他。

还在想着就听见开门声音。

是卢舟山回来了,他阴沉着脸一进门就开始叫我的名字。

不停地给我打电话,却一个都没有打通。

他恼怒地将手机扔在地上,手机屏幕瞬间碎了一地。

我走近看着上面发出的信息。

「夏兮,你最好别让我知道你去哪了。」

「老子他妈的也是有脾气的,你要是不主动给我打电话,我就不会再理你,说好的离婚不要以为逃走了,就可以不用离。」

我冷笑一声,我倒是想回,但我也回不了啊。

当晚,陈凝凝也来到了我家。

我看着她刚开始还装作很害怕的样子,趴在卢舟山的胸口。

卢舟山没有阻止她的行动。

两个人……

他们两个真的在一起了,完全不用考虑我的感受了。

卢舟山,你会想到我曾经的阻拦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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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过身,走到阳台上,站在我坠落的位置,看着楼下。

其实我早已经习惯卢舟山这种行为,刚开始发现他俩试探的时候,我整夜整夜开着灯坐在床上翻看着之前的聊天记录,试图寻找他爱我的痕迹。

头发大把大把地掉,眼泪不要钱似地流,做什么事都心不在焉。

看着月光努力回想,他背着我走在月下的场景,我俩和元宝玩耍的场景,以及恩爱接吻时的感觉。

屏幕的亮光还是刺痛了我的眼睛,慢慢地我发现这样太内耗自己。

与其让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回头,不如及时放开手让花成花,让树成树。

可当我准备离开时,却发现我快死了。

最近几天,我看着卢舟山忙忙碌碌在布置什么东西。

等到几位眼熟的朋友到场后,我才隐隐发觉他好像要求婚。

卢舟山穿着挺括的西装,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形,头发一丝不苟,很明显是特别打理过得。

我在旁边默默看着,他从口袋里掏出戒指,单膝跪地,一脸认真对陈凝凝宣言。

「凝凝,我马上就要离婚了,我不想你没有名分跟我,这个戒指就是证明,你愿意嫁给我吗?」

陈凝凝一脸惊喜,羞红了脸搂着卢舟山的脖子亲了上去。

「舟山,你知道我等这一刻等了多久嘛?我从小就想嫁给你!」

想起之前他向我求婚时普通的场景,没有特别布置,就在我端着饭的时候突然求婚。

他说他是个直男想不来那些花里胡哨的方式,只有平平淡淡才是真。

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他的目光透过陈凝凝看到了那支离破碎的照片墙,微微皱了下眉,他是否想到了我们的从前?

只见他下意识向身边鼓掌的朋友询问:「你们最近见到过夏兮嘛?」

怀中的陈凝凝一僵,立马拉过他的脸,「你提她干嘛?」

他随即摇摇头,淡笑着:「怕她来打扰我们的幸福。」

我不会打扰你了,更不会胆子小到寻求你的抱抱。

你可以一直陪着你的好妹妹。

最怕黑的我现在一个人躺在冰冷的河中,不仅是我的头发和黑狗血,就连我的命都给了她。

你知道后会为我心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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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我看着陈凝凝又来到河边。

他们也许怕事情财露,将我的尸体又打捞了出来,拉倒了火葬场。

正准备偷摸推到火化炉中。

此时,卢舟山带着口罩正好出来。

他疑惑地询问陈凝凝:「这是?」

陈凝凝慌乱地解释,她家的亲人溺水很多天,被捞了起来。

现在送最后一程。

卢舟山的表情立马变得肃穆,看着陈凝凝的眼神带着怜惜,大手一伸,紧紧搂着她,安慰似的拍着她的背。

我的尸体被送到操作台上。

我现在期待极了,卢舟山看到这具尸体是我,表情会不会很精彩。

想着我兴奋地围绕着他们身边打转。

卢舟山缓慢地掀开裹尸布,露出我被泡成巨人观的面容。

他看到后只是一脸淡漠,没有特别的表情。

我叹口气,他竟然没有错愕还是没发现是我。

其实已也不怪他,毕竟脸都花了,我自己都难以辨别。

只见他微微皱眉,翻动着我的身体。

一点点给我清理身体上的污泥。

在他清理脚的时候,手却顿住。

我知道他看到了什么,我缺了一根小脚趾。

他颤抖着手摸向我的脚趾,他那么孤僻的人,即使重要的事情都不会在外露出半分的破绽,此时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惧。

因为这双脚是他无数缠绵夜晚中疼惜的地方,也是他吻了一次又一次的地方。

他说这是我比爱他的证明,更是一辈子守护我的印章。

这是我为了救卢舟山留下来的印记。

曾经他刚作为男入殓师进入行业的时候,遇到过女性家属的排斥和反对。

他们说男女授受不亲,即使死了也要清清白白,他作为男人却光明正大脱去女性的衣服,是道德败坏,要下地狱的。

卢舟山刚开始是活泼开朗的,他滔滔不绝诉说着他们职业操守。

但是家属却不依不饶,后来在下班路上开车恐吓卢舟山。

我看着飞驰过来的车,连忙将他推向一边。

我不幸地卷入其中,腿粉碎性骨折,小拇指也断了一根。

他看着我昏倒在地,连忙抱起我飞奔在医院的路上。

直到我清醒,才发现他已经哭红了眼睛,带着哭腔和我说:「下次不允许这么傻了,看到你受伤,我恨不得杀了那个人,我宁愿受伤的是我。」

我笑着揉揉他乱糟糟的头发:「我也舍不得你受伤啊,本能反应。」

他听着将头又向我怀里埋进两分,闷闷地埋怨:「你胆子本来就小,这你得做多少噩梦,多考虑自己,我更希望为你顶起一片天。」

可是,当初说多考虑自己的人,现在却因为我不给陈凝凝狗狗的血,和我头发而说我小气,不会换位思考。

此时,陈凝凝在一边有点担心地问他:「有什么不对吗,舟山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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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舟山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加快手速清洗。

他珍重地洗完,开始一笔一划地给我描眉,涂唇。

凭借着多年的职业素养,有条不紊地给我处理好妆容,穿上了寿衣。

陈凝凝在这个过程中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一切结束后,他终于忍不住去端详我的面孔。

他屏住呼吸,看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瞬间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终使内心再强大的人,看到之前曾经亲密相处的人死在自己面前也会崩溃吧。

我想他以后都会回想到这个画面,看到巨人观,看到断趾都会想到我。

我现在做不了什么,精神胜利法就是对我最大的安慰。

许久,他终于缓过神趴在我的尸体上痛哭。

「兮兮,你怎么会在这,你不要吓我好不好,你起来,我们不离婚了好不好。」

回答他的只有嗡嗡地苍蝇声。

我坐在操作台上静静看着他的表演,不知道真痛苦还是走走过场。

「离不了了呢,直接丧偶了哦。」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在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卢舟山瞬间抬头和我的视线对上。

看着他惨白的脸,哭肿的眼睛,眼神不自觉移开了。

下一秒,他拿出手机直接拨打报警电话。

当警察赶到的时候,他还是寸步不离守着我的尸体,手一遍遍描绘我的轮廓。

「你好,根据群众举报,这里发现一具尸体,涉嫌一起谋杀案,希望可以协助调查。」

说完,几名警察立马上前,封锁了现场。

法医正想上前做尸检。

卢舟山立马冲了上去,「她是我的妻子,我不想她走的不体面,能不能不要在众人面前脱她的衣服。」

这个画面似曾相识,之前你可是说有职业操守,配合工作,怎么现在自己却打破了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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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看笑了,坐在一旁磕着瓜子。

在一番拉扯劝说下,卢舟山仿佛想到了什么。

他立马拿出手机,是我俩聊天界面,他以此举报陈凝凝就是凶手。

后来经过一系列程序,确认了凶手,陈凝凝作为被告等待着判决。

卢舟山身为我唯一的家人也出席,为我伸张正义。

在陈凝凝被宣判死刑的时候,脸色一片白,眼泪汪汪看着卢舟山。

「舟山哥,我在这只有你一个亲人,我是一时糊涂,你原谅我这一次好嘛?我真的害怕一个人,你知道我梦魇……」

卢舟山这次却一脸愤怒,想要上前掐着陈凝凝脖子,却被拦了下来。

他嫌恶地开口:「凝凝自己一个人在河里她不害怕吗?我因为你都背叛了她,你还想让我怎么做,你下去陪着她吧。」

说完,他转身离开法庭。

等待着陈凝凝的是法律的制裁。

群众席上还坐着很多共同朋友。

「没想到她看起来瘦小,却直接杀人,这女人的嫉妒心可真强。」

「听说她还虐狗,装的一脸白莲花的样子,内心里不知道怎么邪恶。」

「当初看她学殡仪就觉得不正常,后来神神叨叨,说什么阴阳失调,需要男人调节,我看就是勾引男的手段罢了。」

「卢舟山不也是殡仪馆工作人员嘛,他肯定学过风水科学知识,怎么还这么迷信,难道他真的信了?」

我勾唇一笑,他哪里信了,他只是享受被人追捧依赖的感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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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了门一路飞奔,跌跌撞撞地走向停尸房。

坐在冰棺前认真地看着我的面容。

这时我才凑近看我自己,忍不住撇撇嘴点评。

妆容很艳俗,嘴上是我不喜欢烈焰红唇,还有夸张的眼线,也没有贴我喜欢的假睫毛。

他果然不知道我喜欢什么妆容。

他一个人喃喃自语:「你怎么就突然不要我了呢,当初说好了永远不分离,即使你灵魂不要我了,肉体还要一直是我的。」

说着眷恋地贴在冰棺上,眼睛紧闭,整个人柔和极了,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后来在殡仪馆领导的强烈要求下,他不得已将我的尸体带回了家。

我看着那口为我量身定制的冰柜,不由得冷笑。

死了才知道珍惜,真的是贱。

他已经很久没去上班了,白天闲来无事就会在房间里搜寻我留下来的痕迹。

但其实也没有多少东西,除了我的衣服,就再也没有共同的回忆。

唯一的照片也被烧了。

只留下墙上透明胶的印记。

但不止怎么回事,那份被我烧掉的诊断单竟然出现在他的柜子里。

他看着上面的诊断,终于崩溃地大哭。

他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着冰柜,听着外面的风声,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

「兮兮我终于体会到你那种孤独了,我发现真的不能没有你,是我错怪你了,我来陪你好不好,我向你道歉好不好。」

再然后,房门被大力破开,留给众人的是坐在冰柜前割腕自杀的男人,和躺在冰柜里妆容下也难掩丑陋的女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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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后,丈夫亲手为我敛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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