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惊魂未定的闭了闭眼，门外又传来一连串的敲门声。
伴随着一个陌生婢女的声音：
“公主！”
“公主！”
秋竹呢。
怎么让这么一个没分寸的丫鬟守在自己门外。
寻陌闭了闭眼。
直到压下了心中的戾气，确保自己不会一巴掌把门外那小姑娘拍到墙上去，扣都扣不下来，才起身开门。
“公主！”
“秋竹……自尽了！”
一开门，就听见那婢女满脸眼泪，说秋竹死了。
寻陌愣了愣。
半夜里秋竹还给自己屋里添了熏香，怕外面的味道熏到她，为了随时起来添香，整夜守在门外不敢睡。
怎么会……
她怔怔披了件外衣，随着那哭哭啼啼的婢女，走到了一个废弃的小柴房前。
这柴房紧邻着公主府的一扇小门，很是荒僻。
若不是今日婢女带路，寻陌都没有来过此处。
寻陌站在原地。
只穿了两件薄衫的她，站在清晨的冬日里有些冷。
她抬了抬微微发麻的脚。
缓缓走进那矮小|逼仄的柴房里。
往日里，此刻本该端着水进来，温柔的叫她起床，替她擦脸洗漱的秋竹。
此刻冷冰冰，孤零零，由一根麻绳，挂在柴房的房梁上。
“为什么……”
寻陌动了动唇，语气极轻问。
似乎怕吵醒眼前已经永远沉睡的秋竹。
“秋竹姐她……”那婢女抹了抹眼泪，才哽咽着讲出了原委。
秋竹前几日和她闲聊时说过，公主旧疾复发，夜里咳得不行。
寻陌不让别人知道，可秋竹日日守在门外，听见了。
秋竹去找禁军之前偷偷和她说，公主养伤必须吃点好的。
为了求他们给带些草药进来，还拿了自己娘给她留的遗物——一个金脚环给了那群禁军。
只为了换些廉价的草药和吃的。
两人昨夜值班，轮流守夜。
到了后半夜轮岗后，秋竹便来这寻那说好给她带草药的人。
结果……
她后半夜睡着了，早晨惊醒见秋竹还没回来。
一路寻到这，便见到这一幕。
寻陌从她细碎的言语中听明白了。
她缓缓抬起头。
顺着秋竹垂下的双脚往上看。
秋竹悬在空中的身体上。
蔽体的衣服被撕烂了。
露出些雪白的躯体。
隐隐看见那些不堪的痕迹。
进柴房前，她注意到外面的地上有许多凌乱的脚印。
应该是很多人吧。
秋竹死前已经极力把衣服整理了。
让自己悬于空中时，看着能体面一些。
寻陌都不敢想，这个温柔寡言，思虑周全，忠心耿耿，自尊心极强的小姑娘。
生前遭受了多大的屈辱。
寻死时，又多痛苦和悲愤。
可这一切都随着她的离去化归沉默了。
死亡带来的空寂感，让在场人一时都被震撼住了。
寻陌见惯了生死，也见惯了各种死状。
可她沉默着。
普通的禁军没胆子动她的人。
肯定是杨恩授意的。
眼前忽然划过了许多张熟悉的脸。
秋竹，薛长生，还有那些回京后离奇死去的将领，寒甲军那些士兵们。
他们都是为她而死。
她垂眼，看到秋竹雪白的脚踝上，有一道常年佩戴什么留下的痕迹。
此刻却空空如也。
“脚环……”
寻陌念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