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有七八个，都站在那里围了一圈，而语葵就在正中间，背靠着大树，一动不动。
她略带惊慌，脸色煞白，看着面前的人们，显然，她不是对手，她不过是一个不足五十年修为的妖，又怎么能抵挡得过面前这些人的围攻呢？五十年修为的小妖，不过一品中期而已。
“二师哥，你认识？”陆可可看着苏流年的面容。
苏流年点了点头，他狐疑看了一眼陆可可，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叹息了一声，才轻声道，“她是个妖。”
“妖？”陆可可的脸色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她歪着头看着苏流年，“二师兄……你很讨厌妖吗？”
“啊？”苏流年一怔，“这个问题是这么问的吗？”
“不然呢？”陆可可嘟了嘟嘴。
苏流年思索了一下，这才说道，“不是讨不讨厌的问题吧，其实我也觉得妖没什么……可是，我们不是在昆仑山之内吗？降妖除魔不才是我们该做的事情吗？”
“噗嗤……”陆可可笑道，“原来如此，师兄啊你不知道的事情有些多啊，比如现在的妖已经和人在一起住着了，甚至有人妖结合的事情，再也不是当年兰若寺小倩和宁采臣悲剧上演的年代了。”
“不过……魔的话，是本性食人，所以除魔还是要除的啊！”陆可可笑道，“妖也分好坏的，当年旃檀功德佛飞升入佛教之后，就已经将妖和人的关系改善了一些，后来大周墨家当道，承认了鬼和妖的存在，所以现在在封妖谷看守之下，伤人杀人的妖也开始担任了人界司狱的任务，现在处以极刑一般都是食人的妖负责，而不食人的妖也会正常和人在一起生活，比如我们山门之中也有很多的妖啊。”
苏流年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那他们……”
“妖被人欺负，是很正常，所以他们，该死！”怒声而下，陆可可已经不在苏流年的面前了，苏流年再一眨眼，看到了不远处的陆可可大声喝道。
“黑天月夜之下，你们竟敢来这里调戏良家妇妖，成何体统！”眼见对方一派女侠的作风，苏流年捂着脑袋，当即手中抓好了两张神行千里符，悄然跟到了她的身后。
“哟？”几个崇阳观的弟子转过身来，看到了陆可可在那里站着，当即喜上眉梢。
“老天爷知道一个不够我们玩，这又来了一个！”一个弟子说道。
“哈哈哈哈，这要是拿回去给掌门来看，定然要夸赞我们一番！”另一个弟子笑道。
苏流年一惊，他们的掌门不就是洞扬道长？那人虽然满肚子坏水，可是并没有像他们讲述的那般糟糕，强抢民女这样的事情竟然可以做得出来？苏流年皱着眉，走到了陆可可的身旁。
此时的陆可可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她甩出了长剑，冷漠地看着面前的弟子，“我给你们时间，回去找你们的掌门通风报信。”
“小丫头，那老掌门要玩，也得玩我们剩下的，你就先来服侍好爷爷几个就行！”一个弟子直接长剑出鞘，就要攻击陆可可。
“最高二品，找死！”陆可可懒得和他们废话，单剑直点来人，对方冲击而来，可是陆可可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师妹小心！”苏流年大叫！
可是下一瞬，甚至连苏流年都看呆了。
那剑锋之上赫然飘散出去一道银灰色的剑气，剑气之下，直接洞穿了那来人的咽喉！
而那个在苏流年心中弱小的小师妹，竟然连眼睛都没有炸一下！
杀人……
杀人！
苏流年的胃都在翻滚，他没有想到杀人这件事情，从自己这里出发的时候，会是这么残忍的一件事情！他根本无法想象自己那平易近人的小师妹，竟然会如此的杀伐决断！
“二师兄。”小师妹陆可可似乎看出了苏流年的想法，她惨笑了一声。
面前的众弟子根本不知道她使用的是什么手段，当即已经吓成了一团，立刻掉头就跑，而小师妹手中剑并没有停下来，她随手一甩，打在了最后方那人的腿上。
惨叫一声，那人直接摔倒在地。
“我不会走，我等你们！”陆可可娇喝一声，她便再没有追击对方。
寒风之中，只听到那崇阳观的弟子惨叫的声音。
苏流年愣愣地抬起了头，看着陆可可。
“你知道我为什么杀了他吗？”陆可可问道。
苏流年不知道，苏流年其实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杀人是不对的。
可是他并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的。
“你想的，应该是是非吧？”陆可可一语中的，她回过头看着苏流年，“因为他们欺负的是女孩子。”
“女孩子……”苏流年喃喃道。
“女孩子，本来就是非常弱势的群体，她们会被同样实力的男子欺负，她们会被更高阶的男子欺负，她们永远都会被欺负，被欺负的理由更是可笑，因为她们可爱，因为她们长得美丽，因为她们的身材动人。”陆可可的目光之中绰约了起来，似乎闪烁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师兄，你知道若是我什么都不会，没有了保护自己的能力，这些人抓到我会做什么吗？”
苏流年一怔，他似乎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他们当真做了一些事情之后，我畏畏缩缩躲在你怀里哭的时候，你便知道，这天下，为何杀人了。”陆可可惨笑着说道。
苏流年在想。
面前陆可可，身材是懵懵懂懂的发育，虽然没有曾经魅狐那般妖娆妩媚，但是也是含苞待放，而陆可可的样貌更是可爱至极，这也是为什么苏流年会想要保护她，爱护她的原因之一。
她如若是落在那些人的手里……
看着不远处的语葵，衣衫已经被扯破了很多，吹弹可破的肌肤裸露在外面，她跪在地上泣不成声，脸上有着因为反抗被殴打的掌印，还有因为追逐而擦破的玉腿，在寒冬腊月之中，鲜血直流。
如果……
她是陆可可的话……
或者……是姜子苏的话……
苏流年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联想到姜子苏，总之他想了。
苏流年忽然感觉到内心之中挣扎着什么，他满腔血脉似乎开始膨胀了一些。
就在这个时候，他双目一红，抓起了陆可可身旁的长剑。
陆可可皱着眉，她也注意到了苏流年的目光，一怔，竟然直接被苏流年抢走了手中的长剑。
下一瞬，那被砍断腿惨叫着的弟子停止了叫喊。
苏流年干净利落的一剑，刺穿了那个弟子的脖颈。
献血喷涌在苏流年的脸上。
他的目光，渐渐发红。
“师兄！”陆可可一惊。
这一声喊，苏流年的目光，却又恢复如常……
他似乎，可以承认杀人这件事情了。
也似乎，可以杀人了……
………………
………………
房间之中死了一名弟子。
洞扬道长和步尘道长穿起了衣服，二人脸色非常的难看。
就在这个时候，第二个弟子闯了进来，大声喊道，“师父！师弟他们在山外……”弟子驻足了，看着洞扬道长和步尘道长二人，那步尘道长只是穿上了一层细沙，胴体仍然若隐若现。
一剑闪过，第二具尸体出现在了房间之中。
洞扬道长疾驰的时候，身旁飞快移动的人，是他的师妹，也就是苏流年曾经的师父，步尘道长，二人速度奇快无比。
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是，步尘道长的裤带有些松弛，还是疾跑之后系上的。
谁也没有发现。
发现的人，已经不是人了。
而是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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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阳观出动了五十个弟子，他们跟着洞扬道长和步尘道长飞快的奔驰着，直到最前方的洞扬道长驻足的时候，他们才暗淡了下来。
“师父！”走上前的人，正是当时和凌㭉羽各执一词，并且最后进入崇阳观的弟子宗御，而在他身旁的，便是单酥，二人一前一后，站在洞扬道长的身旁。
洞扬道长点了点头，“宗御，你先行一步，去看看是何人找事！”
“好！”
宗御带着单酥和手下的弟子，立刻出发，而洞扬道长和步尘道长则是放慢了速度，赶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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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可可并没有移动位置，而苏流年将身上的衣服披在了语葵的身上，此时的语葵面色煞白，她似乎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谁也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只是苏流年看到她双腿之间留下来的血液，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是告诉自己，那是因为追逐擦破了大腿之后。留下来的血。
陆可可的目光变得坚毅了，她感觉到了强敌的入侵。
“师兄。”陆可可道。
“啊？”苏流年抬头看着陆可可。
“你怕吗？”陆可可笑道，“这便是你我第一次和敌人交手吧？”
“你站在我身后就好。”苏流年站了起来，他再次瞥了一眼一旁啜泣着的语葵，声音似乎也变得冷漠了起来，他轻声道，“我不会让你出现任何的意外，因为……”
“因为我是你的师兄。”
万里黑云，将月光险些遮蔽，整个天空之下的苏流年不知道此时的天是黑的，还是人心是黑的。
他似乎经历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他想要拼命去保护的人，有他不想失去的东西，他拼命挣扎，拼命的想要拯救任何一个人。
看着面前渐渐出现的人影，苏流年似乎已经忘却了害怕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他低着头，将最后的一张符纸，放到了脚下。
忽而，面前的人已经到了。
宗御一惊，他认出了苏流年，冷漠地说道，“魔童？”
苏流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对方。
“魔童苏流年！”单酥大喝道，“我以为你早已经逃出了北俱芦洲，被想到今日在这里遇到，小子，你可算是倒了霉了！”
苏流年此时回头看向了陆可可。
陆可可看着苏流年，她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
可是苏流年还是希望她有变化的，起码会吃惊一下，问一问。
但是他等来的话，却更加的让他感动。
“这里不但有魔童苏流年，还有魔女陆可可，名门正派的侠义之士，你们是要先杀谁来扬名立万呢？”陆可可轻蔑的一笑。
此时的苏流年才发现，在面对敌人的时候，陆可可那张清纯可人的面容，根本谈不上一丁点的可爱，全部都是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魔童和魔女竟然都在此！好啊好啊！”宗御笑道，“那就让我们崇阳观来行天道，杀你们来扬我人间正道！”
“就你们这帮猪脑袋，还杀魔童，真是一帮猪，若不是拜山门要拜一个好地方，若是入了你们祁连山这帮猪窝里面，教出来的可能都是些猪狗不如的东西！”陆可可第一次说脏话，脸还是有些红的，倒不是不好意思骂人，只是不好意思在自己的师兄面前骂人。
苏流年笑了笑，“果然……是一堆猪狗不如，正邪不分的畜生。”
宗御怒了，单酥也怒了，身后五十个弟子，更加怒了。
群起而攻之。
“师兄，交给你了，虽然你一品都不到，但是我……”陆可可俏皮一笑，“还是很相信你的！”
下一瞬间，陆可可出局，走到了语葵的身旁。
与此同时，宗御长剑已经出鞘，对准了苏流年。
苏流年四指掐诀，声音不大不小。
“临！”
“兵！”
“斗！”
“者！”
“皆！”
“阵！”
“列！”
“在！”
“前！”
“山河土木！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瞬影七杀阵！”
“开！”
登时！苏流年脚下出现了繁杂的阵纹！
陆可可直接看呆了！
她从没有想过苏流年会开启如此可怕的阵法！
苏流年脚下出现了九九八十一条纹路，直接扩散开来，将面前五十余弟子全部网罗了进来，不光如此，此时苏流年单人自在阵心！
而其他七个阵眼之上，出现了苏流年的七个身影！
透明、半黑、半百！
七个身影！
长剑，赫然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