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很深,也很静。
当苏流年熟睡的时候,他并不知道,外面的一切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一切都开始变得不一样了起来,对旁人或许有可大可小的伤害,可是对于他来说,则是毁灭性的打击。
姜子苏御风而立,站在悬崖边上,他俯视着昆仑山的一切,这里从山巅之上向下看,就是一个类似于罗盘的地方,整个山门是圆形的,中间是四方大殿,大殿的四周是十二个分门,每一个分门被长长的锁链隔开,能够从分门走到正殿的,只有那铁索桥。
虽然入了夜,昆仑山之中还是有斑斑点点的光芒露出,每一个分门都有光点,正殿更是灯火通明,只是他们距离姜子苏太远了,根本不可能看到这个少年,站在雪山之巅上,俯视着他们。
“爷……我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说话的人在姜子苏的背后,姜子苏并没有回头,那是一个老人的声音,若是苏流年在这里,当然可以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说话的人是那个茶摊卖茶饼的老掌柜的,也就是那个买糖葫芦的老掌柜的,也就是那个算命的老神棍。
姜子苏轻叹了一口气,“这是我的十道轮回。”
“可是您是魂外轮回,您不仅有生前的记忆,甚至还有生前的力量,您也知道,天帝是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那老人的声音虽然卑微,但是底气十足。可以看到,老人此时正跪在地上。
长叹了一口气,姜子苏面色极差,他冷笑了一声,“想不到如今,我已经沦落到他和我谈条件的地步了。”
“若非是有了您的把柄,天帝也不会如此。”老人说道。
“你倒是实在。”姜子苏忽然被逗笑了,他转身看着地上跪着的老掌柜,“太白,我可以谈条件,我也能够遵守他说的话,但是我要你保证我几件事情,你可否可以办得到?”
“只要是尊上您的吩咐,我没有什么不可以的。”那被称为太白的老人点头称是。
姜子苏道:“第一,我要你保证苏流年的性命。”
“这个是自然的,不用您说,我也会保全他的性命的。”太白说道,“若是您三年之后归来,那小子有一丁点儿闪失,太白为您是问。”
“第二点。”姜子苏说道,“既然是如此,那我也不会离开昆仑山地界,我要亲眼看着这个小子。”
“那也没有问题,三年之内,您若是能够将那八荒阵解开,也可以提前出来,这件事情,天帝也是交代过的。”太白说道。
“好,既然如此,那便一言为定。”姜子苏说道,“我们君子协议,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的话,别怪我直接踏入三十三重天,找他聊聊!”
太白立刻一头磕在地上,颤巍巍地说道,“尊上请息怒,不会有事的。”
姜子苏挥袖,直接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此时那倍感不舒服的威压消失之后,太白才长出了一口气,直起腰来的时候,扭了扭自己身上的关节,发出嘎嘣的声音,他皱了皱眉头似乎不怎么舒服的样子。
“走了?”一个声音响起。
太白回头看去,正是那药炉老者。
“哟,老李啊。”拍了拍裤子,太白这才走到了那被称为老李的人身旁,问道,“我得问你个事儿。”
老李面色略带不悦地看着太白,“尊上答应了?”
“答应了,哎,我说我问你个事儿,怎么成了你问我?”太白一挑眉。
老李摆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你说。”
“你上次给那小子诊脉的时候……”太白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老李直接按住了嘴巴,老李面色狰狞地说道,“你老小子不想活了,老子还想活呢!”
太白一怔,立刻伸出双手,“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我其实就想问问,那个兔子……”
“兔子也不是你我能决定得了的事情,这都是劫数!”老李说道,“老子行医这么多年,看人肯定没错的,你放心,劫数的事儿是劫数的事儿,尊上十转轮回,劫数少不了的,你老小子这三年,可是有的玩了,现在那个苏流年的身边,危险可是多的很。”
“啊?”太白有点儿愣神,他看着面前的老李,“你开玩笑的吧?”
老李摇了摇头,“我上次和你开玩笑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
“有个几百年了……”太白掐了掐手指头说道。
………………
………………
苏流年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面姜子苏将他捆在了栅栏上,在用鸡毛掸子一直瘙痒自己的脚,苏流年瘙痒难耐,最终醒了过来,他愤怒地喝道,“你有完没完!”
当他醒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那个怀着诡异笑脸一直挠自己脚丫子的姜子苏,反而是看到了人形的龟龟……在用舌头舔着他的脚丫子……
苏流年一阵恶心,立刻将自己的脚收了回来,又想到了面前的人是一个兔子的灵魂,这才叹息了一声, 并没有想要做什么,他回头看去,那兔子还躺在地上,一口一口地呼吸着,苏流年这才说道,“你猜我刚才梦到了什么。”
这一次,没有回应。
苏流年皱眉,四周看去,并没有看到任何的人。
“喂?”苏流年一怔,“你人呢?”
他第一次感觉到有些慌神,苏流年再一次环顾了四周,仍然是一个人都没有,那个翩翩的少年竟然不在这里了。
一蹦子跳了起来的苏流年,向周围看去,里翻翻外翻翻根本没有看到人影,苏流年声音都颤抖了起来,“喂!你别吓我啊!你快出来啊!”
无人回应。
彻底慌了。
苏流年彻底吓到了,可是面前的一切,迟迟没有任何的动静……
“你出来啊!”苏流年愤怒地喝道……
“你在叫谁啊?”忽然,大门开了,门外走入了一个少年,少年的年纪比苏流年要大一点,看上去十五六岁的样子,正是他当初将苏流年带入了云芝之那里,他怪异地看着苏流年。
苏流年吞了吞口水,战战兢兢地说道,“我……我……做……做噩梦了!”
“哦……”少年略显怀疑地看着苏流年,“今日大选,人很多的,你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啊……去……看看?”苏流年眨了眨眼睛。
“跟我来吧。”少年说道。
苏流年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痴痴蹲在地上无所事事的人型龟龟,走过去将兔子石炀抱了起来,这才转身离开了当地,他心有余悸,最后还是回头看了一眼,姜子苏仍然没有出现。
叹息一口气,苏流年心中思绪万千。
跟着少年走的苏流年,杂乱如麻的内心让他根本无法安心思考,一路之上都没有看到姜子苏的出现,突然苏流年感觉到了他在这个世界上变得无依无靠了起来,他生怕遇到什么麻烦他解决不了,不过还好,现在已经进入了昆仑山成为了昆仑山的弟子,发生什么事情,昆仑山应该会给他解决。
除非……
祁连山的人真能找他找到这里来,不过显然也不现实,毕竟最后祁连山那几个弟子是逼着自己进入昆仑山脉的,而没有出手,所以对方的表现应该是和自己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再加上在香郡和玉恒子的对话,苏流年并不担心对方的寻仇。
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忽然听到面前的少年一直在说话,之前心不在焉,此时的苏流年才勉强地听了几句。
“现在山门之中的弟子都没有了,全部被师父遣散了去,只剩下你我二人,好在这一次收徒,会多收几个。”少年说道。
苏流年一挑眉,“啊?为什么要全部遣散?”
“不知道,每个山门都有一个收徒的名额,若是特殊情况的话可以有两个,像是我们如今这样的情况,可能会收三个也说不定,你已经入门了,现在你至少打底下面都有一个师弟,不用担心,脏活累活肯定不可能全是你的。”少年一笑,“对了,我知道你叫苏流年,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苏流年摇了摇头。
“你叫我西辞吧。”少年清澈一笑。
苏流年莫名地点着头,跟随他走过了酉门并不大的地界,到了大门所在的地方,此时西辞对着苏流年说,“十二个分门和主殿四方大殿连接都是通过这种铁桥进入的,一来是保护四方大殿的安全,二来是保护各个分门的安全。”
苏流年踏上了铁锹,他死死抓住了吊桥上方的铁链,这才向下看去!
赫然!苏流年毛骨悚然!
下方竟然是深渊!
根本看不到底的深渊!
干瘪的铁桥摇荡在上方,一摇一晃,幅度非常的大,这若是掉下去,必然是粉身碎骨的……苏流年满身虚汗,看着前方的西辞,对方似乎并没有任何胆怯。
“你不要往下看就好了。”西辞温尔一笑,将手中的长剑伸向了面前的苏流年,“你抓住吧。”
苏流年一把抓住了他的剑鞘……
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