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姜看着这条消息陷入了沉默。
直到向鲲再次发来消息。
【下周四晚上，霍总有个应酬，晚上会忙到凌晨。】
看到这行字，林姜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
应酬回来的霍从周发现自己不在，他肯定会去找，不管自己的身体状况是不是适合出门。
等他回来，好好道个别吧。
【暂定周四，我到时候联系你。】
之后的几天，时间过的飞快。
周二林姜去了一趟墓园。
对老爸，她有无数的问题要问，但看着墓碑上那张儒雅斯文的照片，站了半个多小时的林姜只说了一句，“我走了。”
不是下回再来的意思，而是要彻底地离开麓城。
一阵春风拂过，墓碑旁的玫瑰花瓣颤了颤，一片花瓣凋落，被风吹远，直至不见。
姥姥的墓也在这儿，林姜穿过石径，绕了过去。
老爸面前没话说，在姥姥面前，亦然。
以前，林姜以为老太太喜欢雏菊，因为她夏天的衣服大多数都带有雏菊元素的印花。
知道有一次她无意间跟霍从周说起这个，霍从周说，“姥姥喜欢铃兰。”
“那她衣服上的小雏菊……”
“因为便宜。”
在幸福里的街边上，一到夏天，服装店都卖这个。
便宜还凉快。
当时的林姜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大小姐，她跟着霍从周摆过摊，也跟着他一起去菜市场和超市买过打折菜。
她知道他的窘境。
所以她也知道“便宜”这两个字对他们来说是充满诱.惑的，但也是逼不得已的选择。
“姥姥，我今天给您带了铃兰，不知道您喜欢什么颜色的，所以都选了一些。”
说完这句，林姜蹲在墓碑前，擦了擦姥姥照片上的灰。
这么多年过去，姥姥一直是她记忆里的模样。
微胖，利落，能干的老太太。
“我要离开阿周……”
尽管现在还没有离开，只是嘴上说了说，林姜胸腔就有一种即将要撕裂的疼痛感。
呼吸都快了不少。
她闭了闭眼睛，深深地吸气，平复着呼吸。
良久，她问，“您会怪我吗？”
“如果……如果阿周来看您……您不要告诉他啊。”
声音逐渐哽咽。
林姜咬住唇，将翻涌的情绪压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林姜再次看了眼姥姥的照片，扯住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姥姥，再见。”
-
从墓园回来，林姜去看了一趟唐颂。
周末相亲结束后，唐颂以一句“不合适”拒绝了对方再约的打算。
回到家中，没有任何悬念地挨了一顿批。
“人小伙子条件那么优秀，哪点配不上你了？”
“你看看你，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哪里还有半分女孩子的样子？”
“这个看不上，我明天再给你约。”
“妈，够了——”
唐颂尊重老妈为了心爱的男人放弃一切的心情，但这不代表她理解，甚至认同。
“我自己的婚姻，我自己会做主。”
“你做什么主，当年我们拦着你和顾时清交往，结果呢……不伦不类。”
唐颂知道老妈是要说顾时清男女不忌，但听到“不伦不类”这几个字，就像是一记火.辣辣巴掌抽在了她的脸上。
毕竟曾经的她，真的很喜欢顾时清。
所以，这不伦不类里也包括了她。
“那你们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
唐颂跟家里大吵一架后就回了自己的公寓。
林姜到的时候，她正在对着电脑疯狂敲击键盘，双眸死死地盯着电脑，仿佛要将显示器盯出个洞来。
“还没解气？”
林姜将手中的粥和水果放在了餐桌上，走过去看了一眼唐颂的电脑屏幕，神色一僵。
“不是说不写悬疑了吗？”
噼里啪啦一阵敲之后，唐颂仿佛没了电的机器一样，散了架。
她颓废地陷进椅子，黯淡无光的眼睛看向林姜，“我觉得……我快要坚持不住了。”
明明她是他们的孩子，但却感受不到一丁点的亲情。
“有时候我都怀疑我是不是捡来的。”
“别想这些了，先过来吃饭。”林姜扯了扯她的胳膊。
唐颂却突然抱住她的胳膊，脸颊蹭了蹭，“姜姜，真的好心累啊。”
“那你……”
“我要向你学习，去A国继续深造。”
“……这么突然吗？”
唐颂叹了一声，“如果我留在国内，我爸妈肯定会让我不停的相亲，直到我忍无可忍地妥协。”
闻言，林姜眉心拧了下，“我还是觉得这件事你应该告诉秦观山，他如果爱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然后呢？”
“然后……”
唐颂接下林姜的话，“然后我老妈索取的对象从一个变成了两个，最后……我跟秦观山连那点最起码的体面都会消失。”
“没你想的那么夸张，颂颂……你都没试呢。”
“不试了，不敢。”唐颂起身，捏了捏林姜的脸颊，“傻瓜，人心是最经不起考验的。”
即使是亲情。
唐颂快要哭了。
林姜心里也不好受。
喝了粥，唐颂的心情好了不少，秦观山发来视频。
林姜打了个招呼就待在了一边。
和秦观山视频聊天的唐颂，又成了林姜记忆中的样子。
风趣，开朗，好看。
可明明在几分钟之前，她还是那么难过。
视频挂断后，林姜看着唐颂欲言又止。
“怎么，想说什么啊我的大小姐？”
林姜抿唇，“如果你去A国的话可以找我之前的医生看看。”
唐颂错愕地抬头，“看什么？”
林姜当初是有心理问题，而唐颂不觉得自己有问题。
“我没病，不需要看。”
“不是病，就是去聊聊……”
唐颂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如果你陪我去的话，我就去。”
“……好。”
反正也没说是什么时候去，不算撒谎，而且唐颂要去A国，还要办手续，没那么快。
“别骗我哈！”
“不会骗你。”
在唐颂这儿吃了晚饭，林姜才回幸福里。
霍从周已经下班回家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他们曾经签过的隐婚协议。
脚步一顿。
林姜看向霍从周，“怎么把这个拿出来了？”
“改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