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人还没有离开。
隔着门板能听到傅筠铷和顾久临的“争吵声。”
在他们那种位置的人，就连“争吵”都带着高人一等的倨傲和体面。
屋内。
气氛紧绷。
林姜一错不错地盯着霍从周。
之前，她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老妈在面对南迟时，会那么的冷静。
那可是她丈夫的私生子啊。
此时此刻，她后知后觉地懂了。
因为，无从指摘。
没有人可以选择自己的父母，林姜只能被迫接受这一现实。
只是，她有些难过。
难过霍从周的隐瞒。
“什么时候？”
她再度出口。
霍从周喉结微动，抿直的唇缓慢翕动，“我只是怀疑。”
顾久临对林姜的关注度，太过了。
就算她是姜澜的亲生女儿，也不至于。
假若顾久临真的对姜澜余情未了，他可以出国，还可以想方设法让姜澜回国。
可他都没有。
那唯一一种可能就是，林姜或许与他有血缘上的关系。
旁人都妄想与顾久临沾亲带故，但他霍从周不想。
他只想要林姜。
想让她安心。
霍从周上前一步，握住了林姜的手腕。
细白的手腕，在他掌心，过分瘦削了。
深眸微敛，沉沉地盯着林姜，“听从自己内心的选择，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男人的手指很长，手掌宽厚，仅仅是被他握着，心底就会滋生一种安全感。
如疯涨的藤蔓，护着那些血淋淋的伤口。
唇，再次被咬紧。
“怎么陪？”
“我的内心……应该怎么抉择？”
她问的是应该，而不是想要。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霍从周的心脏仿佛被人狠狠地掐了一下。
又疼又酸。
“你怎么还这么傻？”
另一只手抚上林姜的脸颊，轻轻地捏了一下。
悲伤的瞬间消散了一些。
林姜抬眸瞪他。
霍从周又得寸进尺地向前一步，林姜被迫后退。
她的身后是墙壁，无法再继续退了，只能定在原地，故作冷漠地看着霍从周。
小刺猬。
霍从周俯身，在她眼皮上落下轻轻一吻，“既然不知道，就先不管。”
一触即分的吻，却如一颗石子投进林姜的心海。
泛着一阵阵的涟漪。
“……我不能不管。”
霍从周低垂着眉眼，眸光对上林姜，“不是马上就要到五一了嘛。”
林姜看他。
霍从周，“我们可以回麓城，回家。”
听到“家”这个字，林姜鼻腔酸涩了下，道歉的话在喉咙滚了又滚，最终个还是没有出口。
在某些事情上，她演技精湛，口是心非起来，能够以假乱真。
但在另外某些事上，心思和心情就差写在脸上了。
比如此刻。
“真想跟我道歉？”
“道歉，为什么？”林姜装傻。
霍从周却不理她的充楞，“如果想道歉，可以……”
可以什么，霍从周用行动证明了。
他再次亲了下林姜。
这次不是纯纯的额头吻眼睫吻，而是霸道的，席卷一切的，侵略的吻。
林姜的呼吸完全由他控制着。
心跳也是。
跟着霍从周一起起，一起落。
躁动，有力。
有人说情绪糟糕的时候，尽情释放可以让心情变好一些。
沉溺在男人逞凶似的吻中，刚刚在走廊发生的一切一点点地被挤出了林姜的脑海。
此时此刻，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扑到这个男人。
气氛正浓，她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起。
林姜不想理。
手机却再次打了过来。
火势一下子被搅的没了冲劲儿。
两人缓缓拉开一些距离，霍从周伸手，用拇指揩了下林姜泛红的唇角。
“先接电话。”
深吸一口气，林姜去接电话。
一阵穿堂风过来，混乱上头的大脑清明了不少。
划开手机，林姜喊了一声，“老妈。”
声线透着热吻后的沙哑，姜澜却以为是林姜哭过的原因。
“囡囡……”
她欲言又止。
林姜握着手机的手无声收紧。
她早就不是十几岁的小孩了，没必要为了照顾她的情绪对她进行欺瞒。
不管她血缘上的父亲是不是林振南，在她心目中，林振南是她唯一的老爸。
“顾久临给你打电话了？”
林姜出声打破姜澜的沉默。
“……他说刚刚见了你。”
刚刚……
说的跟头回见她一样，可这都是第三回了。
或许还有林姜不知道的。
“嗯，见了，和他前妻傅筠铷。”
“傅筠铷来做什么？”
姜澜的声音拔高了几个分贝。
正常人在听到林姜这句话时，除了关心傅筠铷来这儿的目的，还会好奇林姜口中的“前妻”。
可姜澜没有。
她好像早就知道了此时。
这样就说明，他们早就在暗中联系了。
意识到这一点，林姜刚刚被霍从周用吻摁下去的燥意再度腾了起来。
但作为女儿，她无法出声质问。
“没什么，或许也只是想看看我吧。”
林姜回答的轻易，姜澜听出了她的怒意。
而霍从周，听的心疼。
他走过去，伸手扣在林姜的后腰，将人揽在了怀里。
被迫地，林姜靠在了他的怀里。
下颌搭在了他的肩膀。
顺毛似的，霍从周一下又一下地抚着林姜的背。
姜澜的声音还在继续，无非就是林姜不要再搭理顾久临，也不要与他见面。
“……好的。”
尽管嘴上这么说着，但林姜与顾久临见不见面，她没有决定权。
以顾家在燕城的地位，顾久临想见她，甚至都不用他出手。
多的是揣测他意思的人。
“……囡囡，对不起……都是妈妈的错……”
听到老妈的道歉，林姜身形一僵。
同为女人，尤其是在有了母亲这个身份之后，她才明白，一个母亲为了孩子可以委屈到哪种程度。
沉默良久。
林姜问姜澜，“你和老爸是哪一年结婚的？”
在林姜的记忆中，老爸和老妈每年都会过好多个纪念日，其中也包括了结婚纪念日，但他们从来没有说过，他们结婚的年份。
比起林姜刚才的沉默，这一回沉默时间更久的是姜澜。
听筒里，只有电流的声音。
林姜直接放弃了，“……我要去上班了，回聊啊老妈。”
她装的跟没事人一样。
就在她要摁在挂断键时，姜澜终于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