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拿上,这个也拿上,还有这个,都带去火车上吃。”李玉珍如数珍宝地搬出不少东西塞到萧琼的行李箱里,生怕她缺了少了什么。
萧琼有些哭笑不得,说是坐火车,其实也就是沪市市内的火车,只不过从静东区的她家大院坐到普西区的部队而已,全程也就三四个小时,根本用不上多少东西。
直到萧琼和大哥大嫂的行李箱被塞到差点关不上,李玉珍才颇为遗憾地收手,“要是到了部队,还缺了什么,就去买新的,别舍不得花钱。”边说还塞了三十块钱和不少七七八八的票据在萧琼手里。
萧琼看着手里塞过来的钱和票,心底涌起一股暖流,这次她也没有再推辞。
她知道这是她真正意义上第一次离开家,如果身上不多拿点钱傍身,萧父萧母是绝对不会放心的。
算上她这些天卖菜的钱加上她平常攒下的零花钱和今天的三十块,满打满算也有205块了。
再加上萧母刚刚塞给她的一些粮票、布票、糖票、肉票...
在这个人均月收入三四十块并且买什么都需要票的年代,她真真算是个小富婆了。
不管再怎么舍不得,离别的时刻总要到来,萧璘提前约了一辆三轮车,三人把行李装上后就这样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萧琼坐在后边忍不住地直回头,萧父萧母快步跟在三轮车后头,眼底的不舍照得萧琼恨不得原地停下。
她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等再次抬起头时,三轮车已经起速,把萧父萧母远远地甩在后头,萧琼只看得见两个模糊的身影和不断挥动的双手。
秦书静只看一眼就了然,第一次离开家的孩子难免这样,她轻轻把萧琼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好让萧琼有一个依靠。
找到了一个可靠的支撑点,萧琼再也忍不住心底的酸涩,眼泪如喷泉般滚动下来。
尽管使劲憋住喉咙里的哭声,可还是不可避免地呜咽出声,叫人听了直心疼。
萧璘叹了口气,用手拍了拍自家小妹的肩膀,以示安慰。
......
沪市火车站
因着萧璘是军人的关系,作为军人家属的秦书静和萧琼也都很快就买到票。
虽然是硬座,但也很不错了,多少人买到的都是无座呢,而且时间也不算长,很快就能熬过去。
他们来的比较早,所以车上人还不多,很快就依照火车票上的信息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只是有点遗憾的是,他们并没有三张都买到连座票,只有两张是连座的,另一张在单独的另一个车厢。
“小四,你和你大嫂坐一起吧,我去另一个车厢坐。”萧璘很快也分配好位置,火车上人多眼杂,小偷小摸不在少数,还是她们两个人在一起比较放心。
萧琼也知道出门在外还是成群结队比较安全,更何况还是女孩,所以也很赞成大哥的安排。
秦书静就更不用说了,就是萧璘不说,她也要留下来陪着萧琼的,不然把她一个人放在单独的车厢她还真不放心。
没一会,该上车的人都到齐了,火车准点驶出了火车站。
萧琼昨晚因为要离开家,一晚上都伤心焦虑地没怎么睡着,在三轮车上颠颠坡坡地也没找到机会补觉。
原本想着上火车了再睡一会,哪知道火车上人流涌动,叽叽喳喳地根本清净不了。
好不容易车厢里终于安静了会,正想逮着这个机会争分夺秒地睡一会,火车内的广播就响起来了。
刚响起的时候还伴随着老大一声刺耳的“兹啦”声。
这广播设施也忒老旧了,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个老古董,萧琼在心里默默吐槽着。
广播先是上来播报了此次列车的车次、始发站、终点站,以及即将到站的车站名称和时间,提醒旅客提前做好下车准备。
重要信息播放完之后,再是播放了几段振奋人心的强国语录和一些经典的戏曲片段。
然后再是提醒旅客同志们看管好自己的行李和小孩,不要在车厢内随意跑动,避免在打开水时烫伤。
最好再是强调如遇到可疑人员或可疑事件请立即联系列车员。
到这,广播才可算是结束了,萧琼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在梦里萧琼顺利到达了部队,大哥说给她准备了一个惊喜,她正兴奋着呢,结果就看见冰块脸周既明抱着一束跟他明显不搭的蔷薇花。
这冰块脸这么浪漫吗?这是要送给谁啊?
她正纳闷呢,没想到冰块脸直直地向她走来,还没等她看看是不是她身后站了人,那束花就已经戳到她脸上了。
没等萧琼问这是送给她的吗,那束鲜艳地仿佛在滴血的蔷薇花忽然变成一道道数学题。
而数学题上旁边的×比蔷薇花的颜色还要鲜艳得上百倍。
耳边还吹来阵阵冷风,伴随着冰块脸的声音,“写不完不准吃饭,没有全对不准睡觉。”
萧琼不由地想要尖叫起来。
“啊啊啊”
不对啊,她还没叫呢。
“啊啊啊,俺的钱呢,俺的钱哪去了,那可是俺男人拼死拼活换来的血汗钱啊。”
萧琼瞬间睡意全无,猛地睁开眼。
尖叫的人果然不是她,是坐在她对面的一个大婶,大婶的皮肤有些黝黑和粗糙,一看就是常年劳动的妇女。
此刻的大婶六神无主,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时不时还夹杂着一些晦涩难懂的方言。
萧琼本不想多管闲事,毕竟她也不是警察,没法帮人破案。
可看着那大婶眼泪婆娑的模样,周围也没有任何人关心一句,心就不自觉地软了。
“婶子,你怎么了。”萧琼还是没忍心,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俺,呜呜呜...俺的钱...俺男人。”大婶哭得厉害,连话都说不利索。
原本想叫大嫂一起来帮忙听听,可扭头一看座位上根本没人,萧琼这才想起来,刚刚睡着的时候好像是感觉有人在她耳边说去上厕所了。
既然这样,只能靠自己了,“婶子,你别着急,你是不是丢东西了。你别哭,你越哭越说不清,说不清的话这钱可就找不回来了。”
听到钱可能找不回来,大婶一撇嘴哭得更厉害了,萧琼见了更头疼了,怎么劝着劝着还越哭越起劲呢。
“婶子,你别哭了,我带你去找列车员,他们会帮你把钱找回来的。”
一听能把钱找回来,大婶嘴巴一收,马上止住了哭声,“列车员在哪啊,好心的闺女,你赶紧带婶子去找这个什么列车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