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惠，你听我解释，我今天昏了头，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进来看看佳宁的东西，发现这两件在桌子上，想给她收起来……」
我抹了把眼泪，冷冰冰的看着他。
「林云鹏，我不是傻子，你这借口说出来自己相信吗？佳宁的贴身衣物什么时候需要你帮忙收了？你收起了怎么就收到自己身上去了？」
我定定的看着他。
「我先是一个母亲，然后才是你的女友。原来那晚你抱她都是真的，亏我还骂了她一顿！你这样对我的女儿，我不会原谅你的…我们分手，现在就分。」
我掉头就走。
林云鹏追着我跑到客厅，“哐叽”一下给我跪下了，不断往自己脸上抽着巴掌。
「我错了惠惠，你原谅我吧，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动佳宁的东西了，以后她回来我就离她远远的好不好！对不起，我真的错了，我可以补偿你俩的，真的！」
我默默转了个方向，林云鹏膝行着向前乞求我的原谅，而我也只是为了让林云鹏自扇耳光的举动能被监控拍的更清晰而已。
我无动于衷的看着他，林云鹏一个大男人被我吓的脸色发白，过来准备抱我的腿。
「对不起，我真的错了，我知道不管我现在说什么都像狡辩，可是你相信我，我从来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外人也好，佳宁也好，我能分得清孰轻孰重！」
「惠惠，这不是我第一次给你下跪，但却是我这么多年第一次这么低三下四的求一个女人，我是真的爱你，也是真的错了，我不想你能不计前嫌原谅我，别跟我分手好吗？我们马上就三年了，我离不开你！除了你，我上哪找老婆去？」
……
我坐在沙发上，一晚上，林云鹏絮絮叨叨的道足了歉。
他双膝磨得通红，嘴唇干裂，眼睛都发红了，甚至两只手纠结互掐，把虎口都掐破了皮。
终于，天蒙蒙亮的时候，我松口了。
「看在我们这么多年情分的面上，我答应你忘记昨晚的事，但我希望你也能说到做…佳宁是我的全部，你一定不能伤害她。」
我深知，跟他这种人讲道理是没用的，现在能做的也只是照单全收，降低他的戒心，等他真的犯错实锤。
我相信，把他送进去的日子已经指日可待了。
等林云鹏小心翼翼的伺候完我上班走后，我就导出了监控视频，看着昨天他疯狂下跪认错的样子，内心除了恶心什么情绪都没有，只觉得实锤+1。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俩的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为了讨好我，林云鹏伺候我就像伺候祖宗似的。
美其名曰想多跟我在一起，以前应酬到凌晨的人现在下午五六点就回来了，以前都是我干的活现在也用不上我插手，我去美容回来就能看到晚饭已经摆好了。
虽然没有我做的好吃，不过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我也没那么挑。
为了弥补我，除了生活里讨好我，他第二招就是疯狂给我转钱。
他给我开了美容卡、健身卡，生活费也提到了一周一万，只为了我能活得开心点。
说实话，被钱砸我还是很开心的。
反正我现在也想通了，他迟早是要进去的，手里的钱不如留给更需要的人用——比如我们。
我一方面对他的示好来者不拒，一方面又害怕佳宁真的回来面对他。
一块肥美的嫩肉天天在眼前晃，难保老色狼不会动心。
可她现在还太小了，怎么能住校呢？
想着女儿的事，我天天发愁，发间竟也长出了白头发。
8
这一天总是要来的。
女儿在我爸妈家住到开学前一天，才被表哥送回来。
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晚了，她脸上带着风尘仆仆的笑意，跟坐在餐桌边正对门口的林云鹏对了个正着。
他下意识起身接她。
「哟，佳宁回来了啊！怎么样，这几天住的习惯吗？没有我这儿好吧？」
「挺好的，要不是上学我都不想回来了。」
说着，女儿走回了房间收拾东西。
我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这样的对话在我发现他是个变态之前也有过几次，我那时只当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关心，谁能想到他真实的心思居然这么龌龊。
我假借想女儿的由头，抱着自己的被子去跟女儿睡了。
林云鹏想阻止我，但看着我看向他的眼神，还是缩了回去。
我只能用自己拙劣的方式保护着女儿，仅此而已。
女儿开学后，一年里我的日子更舒坦了，不知道她是不是突然开窍了，这段时间的学习非但没让我操心，反而稳坐全班第一的宝座，就连老师在家长会上都表扬了我好多次。
前世今生，我还是第一次准备演讲稿、第一次站上讲台发言，分享自己的育儿心得。
距离我发现他对女儿有窥探之心已经过去了一年，天气热了，穿的更单薄了，林云鹏的眼珠子更是下意识的要黏在女儿身上了，我看的不是滋味，却改变不了什么。
我知道，我现在抽身带着女儿离开，那些所谓证据就都白废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得赌一把。
入夏，女儿喜欢睡前去洗个澡再入睡，本来无可厚非，平日里，我总会让她等林云鹏睡着了再去洗澡，女儿也都听从我的安排，什么话都没问。
可那天正好也赶上林云鹏放松警惕出去应酬，一直到十点都没回来，我想着他也不会马上到家，还不如让女儿早点洗澡睡觉，赶在他回来前回屋反锁门，什么事儿都不会发生。
也碰巧赶上女儿也想早点洗漱睡觉，看，一切都是刚刚好。
可我没想到，女儿洗澡洗到一半，林云鹏就醉醺醺的回来了。
开门的时候，我惊呆了，又转念想到正在洗澡的女儿，眼里盛满了惊恐。
「你…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林云鹏摇摇晃晃道。
「我…我为了陪自己老婆…特意让他们六点就开饭了……看，现在刚十点过一刻，我就…我就回来了，你还怪我回来的晚不？你不能生气了吧？」
天知道我啥时候因为他回来晚生过气！我巴不得他不回来！
他说话口齿不清，浑身带着恶心的酒气，我只想赶紧让他滚回去睡觉。
准备去扶他的时候，林云鹏突然甩开我，冲到了卫生间门口，死死扭了扭把手，回头看我。
「门怎么关了？谁在里面？」
我还没说话，女儿大概听到了门口的动静，着急忙慌的关掉了水，朗声问道。
「妈，怎么了？」
林云鹏眼睛一亮。
「佳宁在里面洗澡呢？对不起啊，我不知道！」
接着，他出乎我意料的返回了卧室，躺在床上均匀的呼吸了起来。
我松了口气，让女儿继续洗，虎视眈眈的盯着林云鹏的行动。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今晚好像要有大事发生了。
没五分钟，林云鹏就张罗着要起来上厕所，我没办法，只好去劝女儿。
「佳宁，你洗完赶紧出来吧，你叔叔急着上厕所。」
女儿犹豫了一下。
「可是我还正在打沐浴露……」
她的声音渐小，那意思我也能体会得到。
林云鹏借着酒劲更闹事了，直接从抽屉里取出了钥匙插进孔眼，回头张望着骂我。
「告诉…告诉你！这是老子的家，老子想去哪去哪，现在连上个厕所都不行了？老子早就受够你们了……」
我试图去拦他，他一把推开我，我踉跄着后退，后腰撞上了茶几边那个突出的角，疼得几乎晕厥，甚至快不能动了。
他是喝多了，但眼神还是在线的，“咔哒”一声，林云鹏已经打开了卫生间的门。
女儿洗澡的地方拉着浴帘，但还是能看到她裸露在外的脚腕和雪白的皮肤。
林云鹏摩拳擦掌地试图撩开帘子——
「佳宁啊，你洗澡呢？需要叔叔帮忙搓背吗？叔叔来了……」
在我的尖叫声中，他猛的往里一扑，女儿并未像自己口中那样浑身沐浴露，而是警惕的穿着短裤短袖，往旁边闪了过去。
林云鹏扑了个空，一头扎进了浴缸里，毫不设防的呛了好几口女儿的洗澡水。
我被这变故吓到了，爬着捡起手机打了110，报了地址，说我们孤儿寡母受到了生命危险，有人入室强奸。
林云鹏听到我报警了，破口大骂。
「臭婊子！老子给你花钱，吃我的喝我的，你居然报警抓我！强奸是吗？老子这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强奸。」
说着，他扑向浴缸里的女儿，将她重重的砸在墙上，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女儿，传来女儿撕心裂肺的「不要！」
我顾不上身上的疼，手脚并用的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往卫生间走。
「林云鹏，你觊觎我女儿，你不得好死，你会遭报应的！」
林云鹏脑袋乱拱，不忘回应我。
「真可笑，不然你以为你都三十多岁了，我能看上你什么？要不是你女儿有点姿色，你以为我会看上你吗？！你不会真以为我喜欢你吧，20岁的小姑娘我玩多了，10来岁的我可还没碰过呢！」
9
我气得咬碎了牙。
「我早就知道！你放开我女儿！我杀了你，杀了你！」
我举起桌上的烟灰缸，忙不迭的就砸了下去，他的脑袋像铁球似的，烟灰缸裂了缝，除了一丝蜿蜒的血顺着他脑门流下，林云鹏并没有什么影响。
他怒极反笑，松开了女儿，转头掐着我的脖子将我抵了出去。
那张脸跟前世的重叠在一起，也是这样的一个晚上，兽性大发的林云鹏打死了女儿，掐死了我。
熟悉的窒息感传了上来，林云鹏狞笑道。
「还敢打老子？老子看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把我对你的放肆和容忍当成你犯贱的靠山？别忘了，这是你女儿给你挣的面子！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你为什么没揭穿我呢？我明白，看在我给你钱的份上是吧？所以你也不用指责我，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两手掰着他的手，但还是没他力气大，没能撼动他分毫。
「如果…杀人不犯法……我早就会杀了你，以前我觉得…我…我进去了……佳宁一个人怎么办……现在我想通了，林云鹏，我今天就算死，也要带走你。」
林云鹏放肆笑笑。
「是吗？那我等着你杀我，但你杀我之前，我一定得尝尝你女儿的滋味儿……」
他掐着我的手不断缩进，我这才明白什么叫男女不是一个重量级，我根本使不上一点抵抗的力，像只小鸡仔似的被他拿捏着。
空气渐渐稀薄，我能感觉到体内的氧气被牵引着稀释了出去。
看来我还是错了，重来一次，照样对不起女儿。
真是对不起，早知道我就再勇敢一些了。
“咚”的一声，掌控我的力量消失了，我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努力睁大迷蒙的眼，想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云鹏缓缓倒下的身后，是女儿小小的身子握着沾血的棒球棒，满脸冷静的看着我。
我咳嗽了半天，才跌跌撞撞地抱住女儿。
「不…不怕，不怕，这一次，妈不会让你死了，对不起，都是妈不好……」
女儿缩了缩身子，恶狠狠的看着林云鹏倒下的身子。
「你送我的棒球棒，我还给你。」
是的，这个“凭空出现”的棒球棒，正是刚同居时林云鹏送她的见面礼物。
现在，竟也以另一种方式回到了他身边。
我俩缓了半天，眼见林云鹏呻吟着准备悠悠转醒，我赶紧叫女儿从柜子里拿出麻绳将他双手捆住，趁女儿离开的时候，我拔掉了监控电源，冷眼看着地上的人，顺势打了个绳结，是他越挣扎捆的越紧的那种。
林云鹏悠悠转醒的时候，我跟女儿一左一右站在他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你醒了。」
他眼里流露出惊恐的神色。
「我错了，你们放过我，我给你们钱……」
我蹲下身，将刚从垃圾桶里找出来的抹布塞进他嘴里。
「别说话了，听到你声音就恶心。」
我拒绝了女儿的提议，自己提着棒球棒向他一步步走去，他呜呜着瞪大眼睛想阻止我。
「刚才怕你没听到，佳宁说，你送她的东西，现在还给你。」
我带着新仇旧恨，使出全身的力气，大手一挥，棒球棒落在他大腿上时，只听“邦”的一声，他腿骨已经骨折了。
林云鹏冷汗直流，如果不是咬着抹布，兴许他的喊声全楼都能听到。
我用尽力气挥舞着棒球棒，一开始只是打他的腿，后来是上半身，再后来是已经黏腻出血的头，最后还有他的命根子。
眼看林云鹏被我挥的只有进气没出气，旁观了许久的女儿一把抱住我。
「妈妈，够了，你会把他打死的！你不是报警了吗……你相信我，相信警察叔叔好吗？」
我找回了些神志，茫然的看着她。
「相信…你？」
女儿点点头。
「相信我，坏人一定会遭到报应的，我们的手上，不该满是鲜血……」
我回身抱着她，双膝一软，滑坐在地上。
警察姗姗来迟，敲门却得不到回应，只能破门而入，看到我俩这披头散发的模样和地上的人，发生了什么显而易见。
10
我们一起去了警局，女警在了解了事情经过后，满眼都是对林云鹏的愤恨。
她给我俩倒了水。
「喝点吧，今天晚上你们受罪了，希望孩子能不受影响吧……」
女儿乖巧的点点头。
「谢谢警察阿姨，我不会的。」
在确认没生命危险后，林云鹏被从医院接了回来，随后走了正常的审判程序。
醒酒后，林云鹏虽然对自己的行为供认不讳，但他一口咬死自己是喝多了，这是冲动行为，乞求获得我俩的谅解，能少住一天是一天。
在知晓他的诉求后，我气笑了，当场道。
「冲动？他冲动就想强奸我女儿？他怎么不强奸他领导、强奸他妈呢？喝酒是理由吗？冲动是理由吗？警察同志，我有新的证据提供补充…」
我将那持续了两年之久的视频交给了他们，这下他的罪算是板上钉钉了。
因为女儿未满十四岁，还算幼女，他犯的罪太大了，足以让他住进去好久。
没过多久，人证物证都有，法院很快开庭了。
法庭上，林云鹏目眦欲裂的看着我俩，巴不得生吞我们。
庭审快结束时，林云鹏突然大笑，提交补充了新的证据——医院提供的证明，他说他受伤的时候已经昏迷了，没有了行动能力，已经不是行为人了，我还是打了他，这是纯纯的泄愤，我犯的是故意伤害罪。
我怔愣了片刻，他要跟我拼个鱼死网破，他要把我也送进去！
鉴于新证据的补充，法官只能宣判回去研读，至于结果也只能延期再开庭了。
林云鹏路过我的时候，淡淡道。
「许惠，把我送进去你们花我的钱是吗？你别做梦了，只要我活着一天，你们就一天不得安生！」
我气得浑身发抖，女儿紧紧地抓着我：「妈妈，不怕，有我。」
我俩就这样一天天等着，等着研判的结果。
一周的时间漫长而无趣，我甚至觉得自己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终于，延期的庭审总算开了，林云鹏大概是找了人，一脸自信的表情，鄙夷的看着我。
巴拉巴拉的说了好长时间，说到我昏昏欲睡的时候，法庭才正式宣判——
我的行为不是林云鹏方说的故意伤害，而按照第二十条里的内容，划到了正当防卫里。
得到结果的一瞬，我松了口气。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果，只把这当成上天眷顾。
林云鹏也惊呆了，他不仅没把我拖下水，自己的罪名反而更重了——
WS罪、强奸罪，甚至包括他在公司行贿受贿等事也被人捅了出来。
他到最后都没发想到，到底是谁背刺了他。
林云鹏多重罪名加起来，被判了七年。
我跟女儿搬走那天，看着生活了这么久的地方，心里难免也有些不舍，可那些回忆太真了，我只要待在这里就能想起那个变态老色狼，令人毛骨悚然。
我们在学校附近租了个小房子，这一次，我不能错过她每一个节点，我要陪着女儿一起长大。
11
我送她第一次上初中那天，女儿突然抬头问我。
「爸爸问我们现在过得还好吗，如果不好的话，他可以像当初那样，找人帮帮我们。」
我浑身一颤，原来这些事前夫竟然都知道。
怪不得，怪不得证据能向我有利的方向倾斜，怪不得有人能扒出来林云鹏受贿行贿的证据。
我怎么忘了前夫是干嘛的？
我低头看了眼女儿：「你告他的？」
女儿耸了耸肩：「我没说，他有朋友在法院工作，大概是他说的吧。」
说起来，跟前夫分开其实有些冲动，那会还没有离婚冷静期这么一说。
两个人因为一点小事吵得不可开交，提出离婚也就在一瞬间。
一个以为看在孩子的份上不会走，一个以为看在孩子的份上会挽留，谁都没多向前迈一步，两个人自然渐行渐远。
我摸了摸女儿的发尾。
「你长大了，跟你爸爸接触我不反对。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他，如果下次见面的话，你谢谢他的好意。但是让他放心，没有他的时候，我也会带好你的，一定会的。」
女儿懂事的点点头，拉拉我的袖子。
「你们还会和好吗？」
我直起身子，看向了远方。
「不会了，妈妈不是个好妈妈，可你爸爸是个好爸爸，他值得更好的。」
陪着女儿的日子温馨平淡，日子一天天也就这么过去了。
后来听说监狱里的林云鹏因为一些小事跟狱友生了冲突，那个暴虐无比的杀人狂偷偷磨尖了牙刷，在一个雨夜戳破了林云鹏的喉咙。
他永远地被留在了监狱里，那句“只要我活着一天，你们就一天不得安生”也成了泡影。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做梦都能笑醒。
陪着女儿，我一路带着她上初中、重点高中、大学、研究生……这么多年我也从来没找过男友。
女儿也多次提过让我找个人陪着我，她也好放心，都被我拒绝了。
她笑称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戳着她的鼻头，笑着应下了。
是啊，自从林云鹏这件事以后，我再也不相信任何人了，没有人能比我还爱我的孩子。
没有人。
后来我老到不能动的时候，突发疾病晕倒住院。
已经是知名设计师的女儿推掉了所有工作，在我床前陪着我。
她毫不嫌弃，给我端屎端尿，喂饭擦身，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好意思。
我看着在床前忙来忙去的她，拉着问。
「你不用这样的，我都嫌脏…请个护工吧，妈妈卡里还有钱，给你留的，你都拿去……」
我颤抖着手，将枕头下藏了一辈子的钱塞给了她。
女儿含泪摇摇头。
「我不要你的钱，你是我妈，我伺候你是应该的。没有你就没有我的现在，要不是你当时救了我，我根本活不下来。」
我突然想起了前世，愈发不好意思的别过头。
「其实妈妈也没那么好…是我对不起你，要不是我引狼入室，你就不会…傻孩子，妈妈是在赎罪啊，对不起……」
女儿放下手里的活，伏在我病床前，一手握着我的手，一边看着精神逐渐萎靡下去的我，鼻间红红像是流过泪，咬了咬唇终于开口了。
「妈，其实被雪花酒瓶子砸也挺疼的…」
我浑身如电击，猛的抓住女儿的手，用尽所有力气从牙间挤出字。
「你说什么？难道你也是……」
女儿没点头也没摇头，静静的趴在我床边，肩膀耸动在抽泣。
前世那个雨夜，林云鹏抄起酒瓶把女儿的脑袋砸开了花，翻身过来掐死了我，后来我就没有记忆了，直接穿回了女儿向我哭诉的那晚。
难道她也是——
是啊，这样就能说通了，难怪她这么听我的话，难怪她学习成绩从来都是第一名，难怪她从一开始就躲着林云鹏，难怪她会故意留下自己的贴身衣物，难怪她会骗林云鹏在打沐浴露，其实已经穿戴整齐等着跑路了……
原来，我的女儿跟我一样，也是个重生者。
我放肆大哭，这么多年，她瞒的我真的好苦。
12
女儿擦掉了我的眼泪，看着我露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妈妈，你知道吗？其实我挺恨你的，你草率的跟爸爸离婚，又找了个会伪装的变态，祸害了我的下半辈子，我揭穿他的时候你甚至还向着他，你为了他骂我、凶我、不拿我当人看……可直到那晚你发现真相，为了我不惜跟林云鹏动手，被他活生生掐死在我眼前，最后的目光仍然是望着我的时候，我突然就原谅你了，我甚至觉得你也很可怜。原来你不是不爱我，你是不敢相信，你不敢面对自己。」
「我重生回来的那晚，发现自己已经告诉了你我被弄的事情，本来我是不抱希望准备自己报仇的，可我看到了你眼里的愤怒和心疼，你告诉我，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跟我站在一边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也重开了一次。」
「我赌了一把，我选择相信你，我再次把自己交到了你手上，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你让我去姥姥姥爷家我就去，我要给你空间，你要弥补前世的我，你有自己的办法。你安在我房间的监控一闪一闪，大概只有林云鹏那种精虫上脑的王八蛋会忽视吧！你没发现吗？从你安监控以后，我都是穿睡衣睡觉的。」
……
我恍然大悟，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我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但选择的是尊重我、体谅我……
女儿擦了擦眼角，柔柔的看着我，嘴角挂着笑。
「可我没想到，你既然这么厉害，这么勇敢，你一个人干的真漂亮。安了监控，搜集了证据，等着林云鹏露出马脚。洗澡那晚我是故意的，我知道他的想法，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要是不迈出那一步的话，我们只能等。妈妈，我等不下去了，看着他每天看我的眼神，我真的很恶心。」
「你被他掐住的那下，记忆在我眼前重叠了，上辈子我也是满脸鲜血的看着你死在他手里，眼睁睁看着他走过来，脱下我的裤子，做完一切以后也掐死了我，抽着烟等警察来。我是你的孩子，我怎么能让历史重演呢？」
「我找出了那根极重的棒球棍交给你，看着你一步步把他干骨折，他每受一次伤，我心里的恨就淡了一点。我最后抱着你，是怕你真的杀了他，我也真的失去你。」
感觉到体内的温度在一点点流逝，我张了张嘴，除了“啊”说不出任何话。
女儿擦去了我眼角的泪水，俯身在我衰老的脸上印下一吻。
「去吧妈妈，等我一阵子，我就去找你了。」
「妈妈，我真的，很爱你。」
抓着她的手无力垂下，我努力想睁开眼却无能为力，离开这个世界前的最后一秒，我看到的仍然是我生的那个长相姣好的小姑娘，她趴在我的耳边，轻轻地告诉我——
她很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