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
洛绮凰屏住呼吸一阵眩晕,连心跳都快停止了。她伸出手抓着身旁那个中年警察的衣服,“告诉我,里面……不是我妈!”
虽然母亲在半年前被查出肝癌晚期,但医生说过,照顾得好还能活好些年,自愈都有可能,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怎么会突然在这个时候就……
中年警察看着抓着自己警服那一只苍白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被她抓皱的那一块似乎快要被抓出一个大窟窿。
这一起案件是严重的也是惨重的,他会带着枪去洛绮凰学校找她,除了因为她是受害人的直系亲属,还因为她与案件有着另外一个莫大的牵连。
他拍了拍洛绮凰的手背,“先进去看看吧……”
洛绮凰扔下他,快速冲进殡仪馆。
没头没脑地乱窜一气,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自己,惊喜地回头;“妈……”看清对面的人后,心中的失落感更强,“姨妈……”
白千桦是洛绮凰母亲的妹妹,两姐妹容貌相似,声音却几乎一模一样,不看人只听声音根本分辨不出来谁是谁,所以刚听到声音的时候,她以为是自己的妈妈,她以为那个警察是骗自己的……现在看来,她的庆幸不过是一场幻觉。
“绮凰,你去哪儿了呀……”白千桦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走到洛绮凰面前时,她已经抑制不住地痛哭了起来,“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白千桦虽然嫁到另一个城市多年,但一直与自己的姐姐保持着密切联系,两人关心极好,现在她哭成这样,那么……洛绮凰眼泪瞬间如断线的珠子般掉下来,“姨妈,姨妈……我妈……她……”
“不止是你妈,连你爸爸也……”白千桦已经说不下去,捂着嘴颤抖。
“你说什么?”洛绮凰抓着白千桦的手,急切地问:“姨妈,你说什么?我妈因为肝癌去世,我爸他怎么了?”
“什么肝癌去世!”白千桦甩开洛绮凰的手,“你爸妈都是被强盗害死的!
如同晴天霹雳,来不及做任何反应,洛绮凰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她不知道自己昏过去了多久,只知道是被赶来的警察掐着人中弄醒的。睁开眼时,白千桦红肿的眼睛里透着关切,不远处站着秦楠心和几个胡同里的邻居,他们面前放着两具用白布盖着的尸体。
她突然想起昏过去之前白千桦说的那句话:你爸妈都是被强盗害死的!你爸妈都是被强盗害死的……
洛绮凰疯了一般扑向那两具尸体,喉咙里赌得慌,浑身也颤抖得厉害,她抬起的手已经无力掀开盖着尸体的白布。
“绮凰……”秦楠心过来扶着她,“你别这样,叔叔阿姨知道会伤心的,你要节哀顺变!”
她的手最终还是垂了下去,没有去掀开那两块白布,不用看了,尽管尸体已经僵化,但她还是能感觉到他们散发出来的无比熟悉的气息。
她伏在尸体上痛哭,张开嘴,表情几近扭曲,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泪一点点浸湿白布,她只觉得,胸口那里痛得像被人拿着铁锤在不停地砸一般。
周围的人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就连因为洛绮凰的伤心动容跟着流下眼泪的人,也忍着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来让洛绮凰更难过。
静,静得可怕!
“爸!痛苦到极致的洛绮凰终于叫出声来,“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到钱了,可以给妈买很好的药了……我们一家人明明可以永远在一起的……”她哭着,喊着,凄厉的声音回响在本就静得骇人的殡仪馆里。
太过激动,她胸口蹿上来一股热流,“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来。
白千桦赶紧上前抱着她,“绮凰,我可怜的孩子……姨妈还在,孩子你别这样……”
警方昨天中午接到报案,说郊区某胡同一户住户家里死了人。
警察赶往现场时,洛氏夫妇已死去多时。死亡原因均是头部被钝器所击导致,凶手下手很重,都是瞬间毙命,死亡时间大概在昨天上午四点到五点之间,死时家中的现金都被盗了。初步断定,这是一起盗窃杀人案。
但警方在现场找不到任何与凶手有关的线索,连一个指纹和脚印都没有,显然是被人为抹去的。而死者所居住的那条胡同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所建,周围几公里范围内都没有一个摄像头,根本无从找寻凶手。
在科技昌达的今天,如此恶性的杀人案件竟然成了一桩无头案,让警局的一众人感到很挫败,就在他们毫无头绪时,一条线索出现了。
调查期间,警方联系不到死者的女儿,只联系了到已嫁到外地的女性死者的妹妹。而经过一天的调查,警方发现了一个关于死者女儿洛绮凰一条很可疑的信息。
据死者的街坊反应,死者被害的时候,他们的女儿洛绮凰因为工作去了国外。但是在当天上午四点多的时候,有起夜习惯的一个街坊亲眼看见疑似洛绮凰的背影背着一个书包出了胡同口。警方开始调查洛绮凰,发现几天前的确有她的出境记录,但在她的父母遇害时,入境记录上没有她的名单。
更奇怪的是,昨天上午,她在距离市中心最近的一个民政局,与一个叫沈流莫的男人登记结婚了,而这个沈流莫,警方竟然查不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虽然邻居们都证实洛家女儿是个极其懂事孝顺的孩子,但太多奇怪的地方,由不得警方不对洛绮凰有所怀疑。所以今天他们一接到洛绮凰入境的消息,便立刻派出了人,才会有在洛绮凰宿舍发生那一幕。
负责这件案子的是刑警队的鲁队长,他在见到洛绮凰的那一刻就已经打消了自己的怀疑,那样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常年与罪犯打交道的他一眼就能断定,她绝不会是杀害父母的凶手,只是那么多与案件有关的疑点,还是要请她回警局了解清楚。
洛绮凰一直流着泪静静地听鲁队长说着案情,说到昨天上午她与沈流莫在本市登记结婚的事,她疑窦丛生,“我是今天才回国的,怎么会与他在昨天回国……结婚了。”
“你认识他?沈流莫?”鲁队长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这个人是谁?”
洛绮凰似乎意识到了哪里不对,“鲁队长,能让我看看关于我的结婚证的相关信息吗?”
鲁队长身边的警员在笔记本电脑键盘上敲了几下,然后推到洛绮凰面前,洛绮凰看着上面显示的姓名、登记日期、身份证号……都是她的,尤其是那张照片,那一张,她与沈流莫头挨着头的照片……
“不对……”洛绮凰将电脑推回去,“我昨天人还在国外,我也没有与他拍过这张照片。”
听了她的话,鲁队长沉思了片刻,吩咐一个警员,“小刘,马上查这张照片有没有被P过的痕迹。”转而看着洛绮凰,“洛小姐,请你一定要说实话,这个沈流莫到底是谁?这对破案很关键。”
她闭上眼,用手撑着额头,心里难受得紧,她脑子很乱,原本宁静祥和的生活被打乱,从她去那座古堡开始,一切都乱了……
她不知道,沈流莫到底瞒着她做了多少事,除了找人假冒自己与他登记了结婚证,还有什么事……她父母的死……街坊看到的那个疑似自己的背影,会不会也是他找人假冒的?这许许多多的事……跟他有没有关联?
如果有,为什么?
她抬起头,“鲁队长,我想去打个电话。”
她拨出那个刚熟记在心中不久的号码,心中百味杂陈。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怔怔的良久,她听到电话里传来一阵忙音,随既电话自动挂掉。
“鲁队,”那个叫小刘的警员突然说:“结果出来了,结婚证上的照片原本是分开的两个人,却被人为地P到了一起。”
刚放下手机的洛绮凰听到这句话,僵硬在原地,直到鲁队长示意她过去,她才再次坐到鲁队长对面,深吸一口气,“沈流莫是……”
“鲁队,”一个警员匆匆进来,若有所思地看了洛绮凰一眼,对鲁队长说:“局长让您马上去他办公室一趟。”
“这个时候?”鲁队长注意到了警员的眼神,看着洛绮凰,却是在对那个警员说话;“你去告诉局长一声,我正在处理很重要的案子,稍后再过去。”
“局长找您正是为这件案子。”
话挑到这里,鲁队长不立刻过去肯定是不行了,他起身离开。
洛绮凰一个人坐在那里想着,她刚刚是想告诉鲁队长关于沈流莫的什么事呢?她又能告诉他关于沈流莫的什么事呢?
沈流莫到底是谁?
她一直没有去想过这个问题,她只知道,他住的地方,是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人都望尘莫及的一座豪华宫殿,她只知道,庞大的顾氏集团的总裁是顾子恒,而顾子恒却听命于沈流莫。在古堡的那几天里,她只知道,薛羽是仅次于顾氏集团和上官集团的薛氏集团的大公子,而这位大公子,同样对沈流莫言听计从。即便是这样,洛绮凰也从未去想过关于沈流莫的身份的问题。
她还只知道,他叫沈流莫,除了这些之外,她对他,一无所知。
她的行动永远比脑子快,就连在恋爱这件事上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