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恋情回想起只剩结局和起头?
然而,起头太过仓促,结局却让人陷入灭顶的狂流。
洛绮凰、沈流莫、宁叔三人围坐在正发着高烧的宁小滢的床边,看着她苍白的小脸上,纠成一团的眉头,和不时微张,说着一些让人听不清的呓语的毫无血色的唇,三人脸上都是凝重的表情。
像听一段不太真实的故事般,洛绮凰听过了宁小滢的曾经。
上官家本是与沈家实力相当的生意对手,早些年间,虽然生意上有所相争,但两家人私底下的关系并没有决裂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沈家的大少爷沈流莫与上官家的大少爷上官楚隽,两人曾是很好的朋友,对月当歌把酒言欢过,也曾一起参与黑道厮杀,共同走出过鬼门关。所有生死之交的朋友之间会做的事,他们都做过。
那时候,沈家一大家人都还住在沈家老宅,与天鹅湖中心的上官老宅相距较近,两位少爷私下经常到对方的家里串门,双方家长也从未就此事发表过任何意见,来了,以礼相待,走时,不多挽留。
原本一切都和睦和谐风平浪静,两位少爷甚至约定,以后各自接管了家族生意,要停止一切生意上的对立,互帮互助,共同壮大。
然而,八年前,事态开始朝着与预想轨迹相反的方向发展。
沈家管家宁叔在乡下的老婆,因为房子拆迁,带着女儿宁小滢前来沈家找宁叔。当时沈老爷子和他的太太双双都已离开人世,沈流莫当家,念及宁叔对沈家多年的情分,将她们母女安排在沈家住下了。
那时候的宁小滢,开朗乐观,笑容明媚,正是那浅浅一笑时便浮在脸颊的梨涡,吸引了前来沈家串门的上官楚隽,于是,他对宁小滢展开了疯狂浪漫的追求行动。
十七岁,最美的年纪,遇到至少外表是那么优秀的翩翩贵公子,怦然心动只是刹那间的事,没过多久,连她的身子,也被上官楚隽攻陷了。
夕阳薄暮下,他教她武术,顺手为她理好散落颈间的秀发,她为了他,不惜对养育自己的父母撒谎……那是一段很快乐的时光。
只是,美好的时光总是太短暂。又没过多久,她发现自己怀上了上官楚隽的孩子。
当她满心欢喜要去告诉上官楚隽时,却传来上官楚隽背信弃义的消息。
上官楚隽利用与沈流莫多年的交情窃取沈家生意上的机密文件,致使沈家生意损失惨重。
宁小滢不相信上官楚隽是这样的人,一个人前往天鹅湖,却连上官老宅的大门都未进得去。
上官楚隽将她拦在门口,告诉她,他一直都在骗沈流莫,也一直都在骗她,没有所谓的友情,更没有和她之间所谓的爱情,都是假的。他不过是想借她搭个桥,更方便他进出沈家,更方便他在沈家随意走动,更方便他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他说得那么容易,那么随意,那么地毫不在意……
原来,上官楚隽从一开始就是受了他爸的指使来故意接近沈流莫,沈家和上官家斗了那么多年始终比肩而立,一山尚不能容下二虎,上官家当然想独霸一方,千般计算后,派出了上官楚隽。
沈流莫与上官楚隽恩断义绝,而宁小滢,舍不得打掉孩子,肚子一天天变大,瞒不住了。
宁婶是个思想守旧的妇道人家,在她看来,女子的清白比身家性命都重要。那是一个雨夜,宁叔跟着沈流莫在外处理事务,宁婶独自前往上官家的路上,恰恰遇到上官家管理的黑帮正在与另一股势力火拼,宁婶被上官家的人当作敌方残忍杀害。
半夜,没见宁婶回来的宁小滢挺着大肚出去找人,与正在指挥人处理尸体的上官楚隽狭路相逢,也看到了被砍得血肉模糊的宁婶的尸体。
上官楚隽没有对宁婶的死作任何解释,更要她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六个多月,早已成形的胎儿,也是他的孩子,他居然毫无感情地说打就打。
那一刻,宁小滢疯了一般地扑向他,他却一失手,将她推下了山路边的悬崖……
醒来时,宁叔守在她床边告诉她,宁婶死了,孩子被引产了……
自那以后,宁小滢得了疯病,沈流莫花重金请来了全世界最好的心理医生二十四小时陪护,直到宁小滢病情好转后才离开。
洛绮凰突然想到林晓以前常常在宿舍放的一首歌,有句歌词是这么唱的:爱从不逗留,来去都不给理由,它只给结果,它来时对谁都是予取予求;爱从不逗留,只由人坠落或是成熟,若是它真的要走,不会理会你是不是一无所有……
从前她总觉得这歌就是无理取闹,爱过,有舍,也会有得,怎么会一无所有?
宁小滢的病是渐渐好了,可心上的伤再也无法愈合,她再也没有走出来,这一场轰轰烈烈的爱里,她失去了那么多,却根本没有得到,她从此认定人心叵测,再也不愿与任何人有过多的接触。
坠落?成熟?
这些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而宁小滢,她爱得毫无防备,失去得也那么彻底!
洛绮凰与宁小滢第一次交手那次,洛绮凰在她门口捏着鼻子说的那句话,恰恰是上官楚隽常常最爱跟她开玩笑的话,所以她才会当场发疯朝洛绮凰出手。
“先生,太太,”宁叔红着一双眼睛,对他们说:“你们去歇着吧,小滢这儿有我。”
“没事,”洛绮凰正要说话,沈流莫抢先说道:“我们等小滢醒来再走吧。”
宁叔无奈地点头,老泪纵横。
这个铁骨铮铮的男人,大半辈子都跟在沈老爷子身边,混迹黑道,相当于戎马了半生,身上的伤口不计其数,不管伤得多重,从未掉过半滴眼泪,为了自己的女儿,却哭了不知多少回。
宁小滢是在半夜时被噩梦惊醒的,她一手揪着被子,一手在空中不断地乱抓,嘴里还断断续续地说着“报仇”之类的话。
“小滢、小滢……”宁叔拉着她的手,急切地将她叫醒过来。
“爸!”宁小滢一双眼里还含着雾气,没有看到房里还有另外两个人。迷迷茫茫地,只知道心里难过得像天要塌了一般,她紧紧抓着宁叔的手,似乎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爸,我又做梦了,妈还是不肯原谅我……”
“不会的,”宁叔安慰道:“只是个梦,你妈妈那么心疼你,无论你做过什么她都会原谅你的。”
“可是……”宁小滢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我原谅不了我自己!”
宁叔转过头偷偷抹眼泪,沈流莫眉头深锁面色凝重,洛绮凰看着床上的宁小滢,心上像是被什么东西拽着一般的沉重……
不一会儿,宁小滢又睡着了,宁叔摸了摸她的额头,烧已经退了,沈流莫和洛绮凰这才放心地回房间睡觉。
第二天,两人都早早地起床,洗漱一番赶去宁小滢的房间。
宁小滢与昨天相比,脸色明显红润了些,开门见是沈流莫和洛绮凰,惊讶了片刻,低下头小小声地叫了声:“先生早,太太早。”
“小滢早!”洛绮凰受宠若惊般赶紧说回了她一声。
沈流莫倒显得镇定许多,“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
“好些了,谢谢先生。”
沈流莫点点头,“好些了就好,一会儿……”他瞥了洛绮凰一眼,继续说:“一会儿绮凰会给你把早餐送上来,你现在就先休息一会儿吧。”
“是的是的,”没等宁小滢说话,洛绮凰兴奋地抢着说:“我一会儿上来和你一起吃,你先休息。”说完看向沈流莫,眼里尽是感激之色,后者鄙视地瞪了她一眼,眼里很明显写着“口是心非”四个字。
洛绮凰吞了吞口水,这么不乐意他为什么非要这么说呀?
宁小滢只当是沈流莫照顾洛绮凰孤独的情绪,像她自己所说,要她多来自己这里坐坐,也没往多了想,感激地看了洛绮凰一眼,点头答应了。
沈流莫搂着洛绮凰下楼,她觉得不习惯被他这么勾肩搭背地走着,左转右动地要挣开他,挣了半天都没有得逞,也只好别扭地任他搂着了。
然而下一刻,他的手却掐在她腰间,有一下没一下拧着她腰间的肉,有些疼,又有些痒。
“沈流莫!”下到二楼的时候,她忍不了,“大早上的你手抽筋呢?”
“是,抽筋。”说着在她腰上狠狠地掐了一下,疼得她像只猴子一样跳起来挠他。
“你干嘛啊?疼死了!”
沈流莫一转头,正看到他们房间门是开着的,Tina正在里面擦地板。沈流莫突然将洛绮凰打横抱起来朝房间走去,Tina听到动静抬起头,正看到沈流莫将洛绮凰扔在床上,一瞬间,脸就红了,结结巴巴地看向沈流莫,“先……先生……”这一大早的,不会吧……
“Tina你先出去。”沈流莫冷冷地吩咐。
“是。”Tina反应过来,不敢更不好意思问下去,飞快地闪人,顺便还懂事地把门给带上了。
洛绮凰一看Tina那面红耳赤的样子就知道她想到哪里去了,虽然她想的貌似接下来还真有可能会发生……可洛绮凰还是羞愧得嘴角一抽一抽的。
“沈流莫,你……”洛绮凰一边后退,一边用被子捂着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你别这样啊,前两天你那个……那个之后,我……还没好利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