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时陡时平崎岖蜿蜒的上路上哆哆嗦嗦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看到零零星星的几株腊梅。
再往上走了一阵,三人才勉勉强强置身于“梅林”之中了。
据传,当年那个叫梅楠的女子是不喜欢腊梅的,她只喜欢寒梅,只是为了那个追求她的男人,她一直将这件事埋在心里。但那个男人知道后,曾找人来这里砍伐所有的腊梅树。梅楠知道这件事后,前来阻止,自那之后,这里的梅花统称寒梅,再没有腊梅一说。
只是过了很多年,这个传说再不为人们津津乐道,所以知晓其中奥妙的人就越来越少。
上官绾绾带着洛绮凰和小天穿过梅林,通过一条修筑得平整如梦境般漂亮的小路,眼前赫然出现一方如诗如画般的小筑。上官绾绾很自然的走上前,熟练地拿下门上的锁链,推开门,邀请两人进去。
洛绮凰和小天面面相觑地看了一眼对方,相跟着走进去。
屋子里很敞亮,四面都是通透的木制雕花窗户,不用风吹,满屋都是沁人的梅香。
屋子里的陈设的一应都是古色古香的精致器具。
洛绮凰凝眉,总觉得这样的情景似曾相识,一时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上官绾绾示意小天将肩上扛着的那个蛇皮袋放下来,一边说道:“梅楠,这个幸福的女人,就是我妈妈。”
洛绮凰瞪大眼睛,原来传说是真的!
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听上官绾绾继续说道:“遗憾的是,红颜薄命,我妈妈在二十多年前就死了,生我的时候难产而死。”
“上……”,洛绮凰动了动嘴唇,安慰道:“上官小姐,节哀。”怪不得她刚刚会觉得这儿眼熟呢,原来那次在天鹅湖受伤的时候,在上官家里醒来看到的布置跟这里差不多。
上官绾绾摇摇头,无所谓地轻笑道:“没什么好节哀的,她虽然是生我而死,但人各有命。我同样也有我悲哀的地方不是吗?我生来就没见过我的妈妈,我的爸爸也因为妈妈的过世而整日沉湎于悲痛之中,根本无暇顾及到我。我从出生起,就被我爸爸扔在国外,这一扔,就是二十多年。”
洛绮凰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的确,她有她的悲哀,从出生起就没有得到过父母的疼爱。给她关爱最多的,应该就是她的哥哥上官楚隽了吧,所以她刚回国那次,没有先回A的天鹅湖,而是去了D市找上官楚隽。衣锦繁荣的背后,是常人所不能理解的心酸。这一点,洛绮凰最能体会,她的父母过逝,在与沈流莫热恋的时候,即便沈流莫给了她全世界,也填补不了亲情的空缺。
“你们知道吗?我没见过我的妈妈,连她的照片都没见过,据说,我爸爸将我妈妈的照片全数藏在他的卧室里,并且不许任何人进去看,连他的亲生儿女都不能,真是可笑!我所知道的关于我妈妈的事,都是从世人对梅楠山的传说听来的,呵……”
上官绾绾无奈的轻笑,随即蹲下身,将地上那个袋子拖着往房间后面走去。
洛绮凰与小天跟在她身后,都没有动手去帮忙。洛绮凰知道,这是她凭吊她妈妈的唯一方式,现在不需要他们插手。这里,也是她与她妈妈唯一的联系所在。
穿过屋后的门,走出去,就看到一座低矮的坟墓。仅仅是一座光秃秃的坟头,连块碑都没有,上面甚至长满了杂草。
上官绾绾将袋子里的贡品都拿出来,一一摆好,又将冥钱撒了一部分在坟头上。
“我妈妈的骨灰没有在这里,托我爸爸的福,我依旧不知道我妈妈的坟在哪里。这座坟我帮我妈妈建的,没有立碑文,因为我不知道该上面该写些什么。只有我一个人来拜祭,而是常年在国外,所以长了杂草很正常,让它就这么长着吧,也许,我妈妈喜欢这样的生存方式呢。”
她将面前的一堆纸钱点燃,火光跳动在她莹白的脸庞,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据说,我妈妈年轻的时候,纯洁得就如同天山的雪莲一般,你说,男人是不是都喜欢这种?”上官绾绾转头,眼睛直直地看向洛绮凰,又看了她旁边的小天一眼,轻笑道:“其实我第一次见洛小姐的时候,也觉得你超凡脱俗,我当时就在想,我妈妈年轻的时候,会不会就是你这个样子的?不过……你可没有我妈妈这么幸运。”
洛绮凰心口一紧,她知道上官绾绾指的是什么,无非就是在找男人这件世上,她没有梅楠那么好的命,没有像上官楚何这么好的男人这么地爱她。
拜祭完,上官绾绾带着他们在梅林随意走了走,眼看已经过了中午了,三个人肚子都饿得咕咕直叫,梅楠山上没有可以充饥的东西,上官绾绾只好带着他们下山返回。
回去的车上,上官绾绾突然问洛绮凰道:“对了,洛小姐,今天早上那个男人,你见过吗?”
洛绮凰愣了愣,防备地看向后视镜,难道上官绾绾知道了什么?见上官绾绾并没有看着自己,才放松了一些,“没……没有啊,上官小姐为什么会这么问?”她才不会告诉上官绾绾她认识沈流莫,上官绾绾一定会打破沙锅问到底的。
“也没什么,”上官绾绾专心地盯着路面,开着车,很随意地说道:“今天早上我看他是从你们那条胡同里出来的,那会儿忘记问你了,现在想起来,就想问问你在你们胡同里见过他没有。”
“哦,没有。”洛绮凰身体放松下来,心里却不住地打鼓,看上官绾绾这架势,不会是对沈流莫一见钟情了吧?
她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服下摆,又放开,再抓紧……如此周而复始,脑子里胡乱地想着一些事情,譬如沈流莫是不是也看上了上官绾绾?他早上那么开心的替上官绾绾系鞋带……天呐!
侥幸一点的想,沈流莫现在还没有喜欢上上官绾绾,要是上官绾绾对沈流莫死缠烂打呢,沈流莫会动摇吗?
答案是肯定的,沈流莫骨子里就是个风流好色的浪荡子,从今天早上他为上官绾绾系鞋带就看出来了。
沈、流、莫!
洛绮凰咬紧牙关,太过分了,跟她才完蛋了这么几天就要另寻新欢。虽然这件事也说得通,可你这种行为会不会也太明目张胆毫无顾忌了一些?
上官绾绾直接将车驶到了启兴区白家胡同外停下,洛绮凰疑惑地问:“上官小姐,这……”
上官绾绾从后视镜里看着她,笑容优雅娇俏,“洛小姐,都到你家门口了,作为东道主,能邀请我进去坐坐吗?顺便中午饭就在你家里解决了。”
洛绮凰眨了眨眼,这……
“怎么样洛小姐?”上官绾绾催促地问道,不经意地往窗外望了一眼,又说道:“你看,外面这么冷,洛小姐难道忍心看着我就这样回去?”
洛绮凰无语地看着上官绾绾,她哪里是想进去坐坐,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进去找今天早上那个男人,正是沈流莫那杀千刀的。关键洛绮凰最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现在宁小滢在她家里,上官绾绾进去,洛绮凰总要为她们互相介绍的,万一宁小滢知道……
洛绮凰不敢想象,但上官绾绾说得冠冕堂皇,就算没有她找的这些借口,洛绮凰也不能够就这么将她的雇主拒之门外,哎,糟心!
看出洛绮凰的犹豫不决,上官绾绾叹了口气,眼中波光流转,“好吧,我就不让洛小姐为难了,今天的班就上到这里,你们下车吧,明天见。”
洛绮凰伸手拉开车门,却没有直接下去,而是对上官绾绾说道:“上官小姐,真的很对不起,我家……现在太乱了,真的不方便留客,下一次,我将家里收拾好了,一定邀请上官小姐进去坐坐。”
上官绾绾大度地对她笑笑,“没关系。”
洛绮凰又很抱歉地对她点了点头,下车。看着上官绾绾将车开走,才和小天回到洛家。
推开大门进去,宁小滢正在院子里教珊珊读诗,两个人看起来似乎很开心。
珊珊最先看到他们进来,朝洛绮凰扑过来,兴奋地说道:“绮凰姐姐,你这么早就下班了?”
“对啊,”洛绮凰蹲下身,“珊珊今天有没有惹小滢姐姐生气啊?”
“当然没有,”珊珊摇头,“绮凰姐姐,你说话要算数,什么时候带我去蹦极?”
“呃……”洛绮凰扶着额头,真是头疼,三句话离不了“蹦极”俩字,“等我哪天不上班了就带你去。”
珊珊开心地抱住她的脖子,“绮凰姐姐你真好……”
“珊珊。”
听到熟悉的声音,珊珊将头转向门口,心虚地叫了一声:“妈妈。”
刘婶走过来,数落地说道:“你这孩子,都说多少回了?不许去蹦极,老是来缠你绮凰姐姐。”
珊珊撅着嘴,将头扭向一边,看向洛绮凰时,调皮地伸出舌头,冲她扮鬼脸。
洛绮凰好一阵尴尬,要知道,刘婶是不赞成她带珊珊去做蹦极这种高危险的动作的,每次洛绮凰都是被珊珊缠得没办法时,瞒着刘婶偷偷带珊珊过去。
“嘿嘿,刘婶……”洛绮凰抓了抓头发,傻笑地按着刘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