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爱上他了？
洛绮凰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在沈流莫自信满满地说出那句话时，她不知如何回答。
爱？还是不爱？
她闭上眼睛，将身子靠向一颗红叶树。
已经过去一夜了，她还没有想出个确定的答案来。
她已经知道守卫森严的古堡为什么要请她做保镖，她也已经明明白白的知道了沈流莫对她的感情。
沈流莫说，愿意给她一天的时间，希望她能认真地面对自己的内心，爱了，就留下来，不爱，他会让她离开，但前提是，她不能欺骗自己，也不能欺骗他。
爱吗？
可为什么，她总想着离开这里，她的父母还在等她回家，那个贫穷，却温馨无比的家。
不爱吗？
可为什么，在想到沈流莫受伤的神情时会心痛莫名？
洛绮凰仰天长叹，“人啊，太难了！”要做一个选择的时候太难了，尤其是自己内心对一个问题的本质都模棱两可的时候。
“不难啊，人活着多好。”远处靠着一颗红叶树站着，一直看着这边的的薛羽冷不丁插一句。
他捡了一片红叶叼在嘴里，一手插在裤带里，这样的动作看在别人眼里本该是痞里痞气，他做出来却潇洒异常。阳关透过密密的红叶丝丝缕缕地打在他身上，这样一副画面，让洛绮凰想到了那个白衣飘飘的年代和白衣飘飘的少年。
薛羽的形象，是曾经或将来无数少女的梦想。
洛绮凰很久以前也做过这样的梦，但她清醒得太早，不是因为现实的当头一棒，而是她太早的懂得了梦想与现实的距离，她不埋怨活着的现状，也深深地缅怀过曾经的梦象，所以虽然生活给了她重担，但她依旧活得很洒脱。只这一次，让她感到了现实的压力。
沈流莫是个让人想象不到的男人，太过遥不可及，却突然出现在她的生命里，没有对她说过“我爱你”，却做了不少能极尽这三个字意义的事，这让她始料未及更措手不及。
“你在想什么？”
直到薛羽走到她面前，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才回过神来。
“我一直以为洛小姐是这世上最洒脱的人，能眉头都不皱一下的折断一支钢笔，婆婆妈妈的人可做不到。”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为难什么？”洛绮凰疑惑地看向他，听他的口气明明是知道，可当时只有自己与沈流莫在房间内说话。
似乎是看出了她在想什么，薛羽轻轻一笑，“本少爷可没有偷听的陋习。”
“那为什么……”
“唉！”薛羽叹口气，“难怪大哥孑然了半生，却突然会对你动心。”
洛绮凰睁大眼睛看着他，一副很不解的样子。
“因为我大哥以前遇到的女人都是八面玲珑，而你……”
这回洛绮凰一下就反应过来了，挥着拳头，“你说我笨？”
薛羽慌忙闪躲，“不敢不敢……”
两个身影追逐着穿梭于红叶林间，嬉笑声满满一片。远远看去，似小情侣之间嬉闹一般。
至少站在二楼窗台上的沈流莫看在眼里是这样，本就冰冷的眼神又多了几分阴鸷，整座古堡的温度都在跟着下降。
顾子恒无端感到一股凉凉的阴风袭来，看着红叶林间打闹的两人，心头一跳，回头朝那道窗口看去，沈流莫在这一刻转身离开了窗台。
“小羽！”顾子恒慌忙叫薛羽，“我们今天该回国了，走，跟我去那边看看飞机有什么问题没有。”
顾子恒是最了解薛羽的，这个薛氏集团的大公子，家底无可挑剔，生得也是风流倜傥，却从不惹烂桃花，尽管身边美女成群，环肥燕瘦，花红翠柳一应具有，可他都是“以礼相待”，顾子恒为此还常常骂他秃驴。
薛羽与女孩子之间做得最过分的事，也不过是互相嬉笑几句，就如同现在和洛绮凰嬉笑这般。这原本不算什么事，可现在和他嬉笑的女孩是洛绮凰，那个被沈流莫看上了的人，就算沈流莫也了解他的脾性，估计也架不住两人在自己面前这么玩闹吧，何况这还是沈流莫三十多年来第一次动心，铁树开花都没这难啊，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孩跟别人嬉闹玩笑。
“哎，好。”
这边薛羽答应了一声却并没有立刻过去，而是对洛绮凰说：“洛小姐，你要记得，人这一辈子短暂如瞬，有些事宁可飞蛾扑火也不要错过，宁可刀山火海也不要将来遗憾。”
听着他这番话，洛绮凰似乎一下豁然开朗，觉得选择并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了。
薛羽看着她的样子，轻松的一笑，心中却莫名有些发赌，一转身，看到面前一个人影，吓得一下蹿到一颗树后，待看清来人后，哭笑不得，“不是……哥，你吓死我了！”
沈流莫却冷冷地瞪着他，“怎么，这半天你还没嬉闹够是吗？”
只片刻，薛羽便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事了，赶紧解释：“哥你想哪去了，我也正操心你的终身大事呢，不信……不信你问洛小姐，我刚刚是不是在操心你的终身大事。”薛羽看向正皱着眉头愣在一旁，反应显然漏几拍的洛绮凰，“洛小姐，你说是不是？”
沈流莫也看向洛绮凰，眼神却温暖了许多。
“啊……你说这个啊……”觉察到沈流莫停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洛绮凰连耳根子都发红，低着头口齿不清的嗫嚅，“是……是吧……”
“是吧？”沈流莫向她走近两步，“一天的时间快要过了，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沈流莫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次不厌其烦地跟她明着讨论让她留下的事，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这还是他自己吗，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却终日想尽办法要留住一个小女人的心，虽然他表面上没有低声下气，但心里不知向上帝祈祷过多少回了。
趁沈流莫此刻整个心思都在洛绮凰身上，薛羽瞄准时机脚底抹油了。
“嗯？”沈流莫又走近了两步，洛绮凰低着头的视线范围内已经出现了他的一双皮鞋，她眼睛滴溜溜转，这个男人可真讲究，住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还整日打扮得程光瓦亮的，也不知道打扮给谁看，瞎臭美！
面前低着头的小女人始终没有说话，沈流莫只看到低垂到自己颈部的那颗小脑袋在不停地微微左右晃荡，他干脆蹲下身，抬起头与她对视，动作优雅得如同一个王子即将要向心爱的公主求婚。
一直没有抬头的洛绮凰视线内突然出现这一幕，瞪大双眼与沈流莫愣愣地对视了三秒钟后，吓得赶紧向后跌了两步，担心她跌倒，沈流莫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拉她，两只手将她的两只手握到自己眼前……
角度刚刚好，美景刚刚好，才子佳人刚刚好。
沈流莫听到了按快门的声音，不用转头去看，他知道一定是薛羽用照片记录下了这最美的一瞬。
沈流莫没有说话，看着洛绮凰，心中却又多了一份温暖，他在等着她开口，他知道此时此刻她一定会说些什么，说些什么不会让他失望的话。
“沈流莫，我……”洛绮凰张了张口，有些为难的表情让沈流莫心里一沉，她还是不愿意留下来吗？
“我……我还是要回去，虽然我现在突然生出了要留在这里的想法，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心血来潮，或是其它什么原因……我想留在这里，但我……我还要上学，我大学还没毕业，我向老师请假来这儿做兼职，我还要回去报到，我……我的同学和朋友会担心我的，还有我的爸妈，他们还在等我回家，我最放心不下的也是他们，如果不能时时陪在他们身边，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他们都喜欢热闹，也不可能像你说的那样将他们接来这里，他们不会习惯这样的生活……沈流莫，你……你能明白我吗？”她语无伦次的解释着。
这样笨拙的解释，沈流莫听来却像是天底下最动人的情话，她说她想留下来，她坦白了自己的心声，这就够了，她在自己爱上她的差不多的时候，也爱上了自己，这就是情缘。
他站起身，揽她入怀，宠溺地说：“你说的这些事，我都会想办法解决的，而我唯一解决不了的，就是你的心，现在好了，你的心，已经是我的了。”
她在他怀里，身体僵硬了片刻，缓缓伸出手去抱着他的腰，短短两天的时间，他已经抱过她很多次，而只有这一次，她安心地享受着他温暖宽厚的怀抱。
“沈流莫。”
“叫我流莫，不许带姓。”
“嗯？”沈流莫将她搂得更紧了些，仿佛要将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她还不习惯那么亲密地叫自己，没关系，他可以等，他用三十二年的时间来与她相遇，他也愿意用另一个三十二年来将自己变成她最亲密的人，他等得起。
“怎么了？”他问她。
“我要上学怎么办？”
“我在这岛上为你建一座大学。”
“我爸妈不喜欢冷冷清清的怎么办？”
“我在这里建一所养老院，你爸妈和我们住古堡，平时他们可以去养老院打打麻将唱唱小曲，或者跳跳广场舞。”
“嗤！”洛绮凰在他怀里开心地笑，“我爸妈从来不打麻将不唱小曲也不跳广场舞怎么办？”
“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