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莫久久不说话,洛绮凰心内犹自挣扎了一番,最后还是不想让他为难,转移话题问道:“古堡上的人都怎么样了?”
听到她发问,沈流莫顿了顿,将身子侧开一点,洛绮凰清楚地看到沈流莫身后站着的沈流影和顾子恒。
洛绮凰心中一动,他们都没事,真好!
确切地说,是对于沈流莫来说,真好,于她而言,沈流莫开心不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她张了张口,想到与沈流影之间发生的事,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倒是沈流影对上她的目光,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嗫嚅着叫了一声,“嫂子。”
洛绮凰怔怔地看着她,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僵硬地冲沈流影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前方响起一阵骚动,伴着几道欢快的女声。
洛绮凰一下就分辨出,那是Tina的声音。
“Tina,”洛绮凰开心得忘记了身上的疼痛,抓着沈流莫的胳膊,“真的是Tina?”
看到她毫不掩饰的动容,沈流莫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是她,是Tina和古堡上的佣人,我救出了一部分。”
“一部分?”
“是,一部分,他们都躲在古堡的地牢里,敌人不知道古堡有地牢。但地牢只有一个出入口,他们误打误撞闯进去后,虽然敌人找不到他们,但他们自己也不敢轻易出来与敌人撞上,被困得久了,地牢又没有吃的,一部分人被饿死了,一些人误食了地牢中生长的有毒的野生植物身亡,好在,这些人还没事。”
古堡里有地牢的事,沈流莫也是上岛后才知道的。当初他解散唯帮后,为了能少些黑道上的人来打扰,恰巧他去英国处理事情的时候与英国一位皇室结识,从对方手中买下这座古堡。对古堡进行翻修时没有那么仔细,尤其是古堡的后场,他当时看了看,见土地平整,是块难得的训练的好场地,只吩咐工人将铁栅栏重新刷了一遍漆,其余什么也没动过,所以甚至任何人都不知道,后场最靠里的有一块地方是空的,上面被层层泥土覆盖。但只要将泥层刮开,就能发现道厚重的铁皮,拉开它,就是一条黑漆漆的通往古堡地牢的通道。
至于顾子恒他们是怎么发现这个地道的,还得从他和薛羽一同来古堡那天说起。
那天他们还在飞机上的时候,薛羽就对顾子恒说了沈流影和洛绮凰之间发生的事。顾子恒当时的反应就很激动,他从前想过沈流影心里或许会有别人,但从来没想过那个别人会是她的亲哥哥沈流莫,直到薛羽告诉他,沈流莫和沈流影两人不是亲兄妹,他还是无法释怀,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痛恨沈流莫到了极致。
飞机在古堡外降落,顾子恒走下飞机,这时的他,已经没有了刚上飞机前那种喜悦,他更没有了之前那种迫切地想要见到沈流影的冲动。
薛羽知道这个时候无论对顾子恒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是多余的,他拍了拍顾子恒的肩膀,越过他进了古堡。
顾子恒一个人走到后场,在靠后场最里的一块空地上瘫坐着,那个位置,恰好能看见古堡二楼沈流影房间紧闭的那扇窗子。
整整大半天,他坐在那里纹丝未动,头就那么仰着。他不知道薛羽是否有对沈流影说过他来了古堡的话,反正沈流影至始至终待在房里没有出来过。
期间,只有古堡里的女佣Tina来看了看他,还给她拿来了一些食物,其余包括薛羽在内的任何人都没有来过后场。
顾子恒不知道的是,薛羽进入古堡不久,就与林晓发生争执,薛羽负气走出古堡,林晓紧随其后,两人沿着小岛的边沿走,一路上林晓都在吵个不停,大抵是埋怨薛羽这么久不来看她,甚至从来没有主动给她打过电话。
最后薛羽被她吵得烦了,撇下她,走到后岛,跳上海边的一只小船,解开固定船只的绳索,正要划行时,林晓挺着大肚子“咣”一声砸到船上,小船被她这一砸剧烈地晃动了一阵……
待船只平稳,船上两人逐渐平息过来,才发现船只已经距离岛岸有一段距离了,慌乱中,薛羽手中的船桨也早已扔到了水中。
林晓吓得花容失色,哆哆嗦嗦地看向薛羽,“怎……怎么办?”见薛羽根本无动于衷,林晓急得冲岛上大喊:“救命啊……”
“闭嘴!”林晓刚喊了一声,薛羽不耐烦地冷冷打断她,“叫什么叫,死不了。”
“薛羽,你……”林晓怒指向他,噎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眼看船只飘离岛岸越来越远,她又不敢继续大喊大叫惹得薛羽厌烦,最后只好默默地坐下来,心有不甘地瞪着薛羽。
船只最后飘到了洛绮凰发现他们的这座荒岛,他们也由此躲过一劫。
顾子恒则是一个人在后场那块空地上坐着,望着那扇紧闭的窗户,想着那些让他心烦意乱又伤心难过的事,气愤难平一脚砸在地上,就听到一个沉闷空旷的声音,见多识广的他立刻就从这个声音里分辨出地底下是空的,他扒开上面的泥层就发现了那道铁皮门,果然发现了一条幽长的地道。
古堡出事那天,枪声还未近古堡时,顾子恒就组织古堡里的佣人从这个地道躲进了地牢,才能让这么多人免于一难。
可惜地牢中没有食物,还是有不少人没逃得过丧命。
洛绮凰才想起来他们这么多人全都到这座荒岛上来了,又问道:“现在古堡上情况怎么样?”
沈流莫回身看了他们一眼,摇摇头说道:“情况恐怕比我们想象的更差,我们原先在岛上的人都被对方杀了,现在,对面岛上全是敌人。”说完看向薛羽和林晓,问道:“你们这么多天在这座岛上是怎么过来的?”
林晓张了张口,薛羽抢在她前面回答道:“这里有许多可以用来充饥的野菜和野果,呆上个一两个月也不成问题。
“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耽搁,敌人很快会对这里进行围剿,”沈流莫从一名手下手中拿过望远镜,站到高处往下看了一会儿,说道:“古堡是回不去了,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返回国内,找一处安全的地方先安顿下来。”
他收起望远镜,对顾子恒说道:“我们来的时候有几条快船,但是装不下所有人,你带在场所有女性先走,小羽也走,”说着拉了洛绮凰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边,“还有你嫂子。”
洛绮凰挣开他的手,坚决地说道:“不,我会走的。”
“听话,绮凰,”沈流莫皱眉,“我带人断后,如果没有了后顾之忧,我很快就能平安地去找你。”
“没有船,你们怎么走?难不成去对面岛上偷?这和送死有什么区别?”洛绮凰看着她摇头,“我不会成为你的后顾之忧,但是这一次,我决不会再让你甩下我。”
是的,沈流莫就是想去对面岛上偷船,早上他已经看过了,原先沈家的船都还在原处,而且那周围敌人的戒备不是很严……但要取到船又不让对方发现,确是很难,所以他是做好了与对方交火的准备的,剩下的这些人里,能活一个是一个吧,包括他自己!
看着她倔强的坚持,沈流莫无奈,趁其不备一掌劈在她后颈上。
洛绮凰昏倒的前一秒,心有不甘地看着沈流莫,眼里装满了痛苦。
沈流莫轻轻地将她拥在怀里,眼神严厉的看着顾子恒,“你知道我为何会将人交到你手中,”又看了一眼沈流影,转头继续对顾子恒说道:“我不管你现在有多恨我,这是男人之间的事,如果一定要到对立的那一天,我希望是光明正大的较量,我一手将你带大,是以一个兄长的身份,而不是以一个利用者的身份,如果你能明白我的用心,这一次,无论如何要将这些人都安全的带回国内,你自己也一样。”
“哥……”顾子恒想说自己只是一时想不明白,但现在已经不恨了,他还想说自己愿意留下来和他一起并肩作战……喉咙里却堵得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连心口也赌得疼痛难当,他知道,无论他如何坚持,沈流莫都不会让他留下来的。从他进沈家以来,沈家从来没出过这么大的事,他很清楚,这一次的灾难对沈家来说意味着什么,也许从此,沈家在江湖上就只是一个传说了。
顾子恒颤抖着从沈流莫手中接过昏迷的洛绮凰,一句话也说不出口,重重地点头。
经过一番激烈的交火,方才的人除了被洛绮凰故意放走的头子,余下的人几乎都被消灭了。
沈流莫一行人毫无阻碍地下了岛,来到海边,一群人将上岛前藏好的船只拖出来,先将女人都组织上了船,还余下一只船能装下四十多人,沈流莫从自游人和沈家人中各挑了二十多个,让他们上船保护他们,并现场吩咐顾子恒,回到国内第一时间付给自游人应得的酬劳,随后立即安排他们去他们想去的地方。
沈流莫这么做,既是更大程度的保证船上那些人的安全,又是为留下未上得船的自游人喂了一颗定心丸,让他们知道为沈家卖命是值得的,也更能确保他们会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去拼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