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远高三的时候参加CMO最终以满分的成绩斩获金牌,成功进入国家集训队,获得了清北保送资格,对于他的辉煌战绩,姜元元见怪不怪。
她从知道他这个人时,就听说了他的各种事迹,对于他的能力她毫不怀疑。
11月底,周远回来了,学校邀请他给学弟学妹做演讲,段蓓蓓花痴的感叹:“周师兄身上好像有光,太帅了。“
姜元元仔细看了看:“有吗?我怎么没看见。”
段蓓蓓痛心疾首:“果然太轻易得来的东西都不知道珍惜,我现在搬进你们小区不知道还来不得来及。”
姜元元:“……”
听完演讲还有两节课,周远众星揽月,周边哗啦啦围上去一大堆人,姜元元叹了口气,看来也没机会上去了,还想亲口祝贺他的。
两节课上完,意料之外看见个熟悉的身影。
她惊讶:“你怎么还没走啊?” 按理说演讲完他就该回家了,毕竟已经是保送生了,学校一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嗯”了一声,“没骑车。”
所以等着蹭她的车回家?她看了看她娇小的粉色自行车,好像有些牵强……
姜元元委婉的提醒:“这车好像承受不了我们俩的体重吧……” 事实上是她根本载不动他,他骑她的车,又伸不开腿。
明显他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两个人诡异的沉默了,最后他说:“打车吧,你的车明天再骑回去。”
也只能这样了。
正好是下班高峰期,好不容易打上车到半路上又堵了,直到快天黑才到,姜元元内牛满面,心底的话脱口而出:“所以你为什么不先打车回来啊?”
明显感觉他一僵,停下了脚步,姜元元也不敢继续往前走,加上他身高比她高太多,难免有种被笼罩的压迫感。
这么着也不是法子啊,她腿都要站僵了!
姜元元努力补救:“那个……我的意思是说你忙了一天肯定特别累,让你多留点时间休息,不用特意等我的。”
周远声音淡淡的:“想多了,没有特意等你。”
姜元元:“呃……”
好吧,是她自作多情了。
她又想到一个问题:“那你以后是不是不用去学校啦?”
他面无表情:“不要把所有人都想的跟你一样不求上进。”
姜元元:“……” 真是一如既往的犀利呢。
但是问题是你又不用高考了,还去上学校的语文数学英语课真的好吗……学霸的世界我真的好搞不懂啊!
第二天早上出门,他果然在老地方等着她呢,她跟他打了个招呼:“我去推车啊。”
然后惊恐的发现,她的车,昨天放学校了……问题来了,她怎么去学校?
她看看旁边的周远,人家泰然自若的跟没事人儿一样,丝毫没有邀请她做他车的意思,姜元元望天,王八蛋!白眼狼!忘恩负义!昨天才跟他共患难,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了……
周远嘴角微微一勾,声音都带着不可掩饰的愉悦:“快过来,要迟到了。”
这是他第一次载她,冬日清晨里,路边的树木披着浓霜,太阳初升映照着温柔的光芒,清晰地映照在她脑海里。
所以当后来出现了那个火极一时的选择题“是选择在宝马上哭还是选择坐在自行车上笑”时,姜元元毫不犹豫选择后者,青春是多么美好啊。
室友李思思笑她:“姜元元,行啊,没想到这么有情怀啊,我以为你母胎单身到现在就是奔着嫁大款去的呢。”
……
姜元元高三那一年,姜妈决定要为她另谋出路,毕竟她那个分数实在不够看,幸运的是,她在画画上颇有天赋,还可以通过美术特长走一个不错的大学,姜爸对此十分不满,毕竟他立志要培养一个女政治家,还没听说过哪位政治家是画画出身的。
姜爸对此表示:“我觉得你可以再努力一下,不一定非要走特长生这个路子,就好比我们周市长说的,教育要……”
姜妈:“你什么意思?你是在质疑我做的决定?”
姜爸:“你妈说的对,元元,到那儿了好好学,爸爸相信你呦!”
于是姜元元就这样开始了她的美术集训生活,她给周远发消息:“我要开始新的奋斗生活啦!”
过了一会收到他回复的信息:“怎么?终于因为成绩太差被开除了?”
姜元元:呵呵呵呵呵
那一年是姜元元十分充实的一年,她刚刚接触到一门新的学科,内心有无限的斗志,日复一日枯燥的练习也没有打倒她,对此,她一口台湾腔的美术老师叹了口气,说她::“你真是又可喜又可惜哎。”
姜元元学她说话:“怎么说捏?”
老师答:“可喜的是你天赋不错又肯努力,可惜的是你起步太晚恐怕冲刺不了名校了。”
姜元元一时百感交集,她一向很看得开,对于任何事情都不强求,是一个典型的过程大于结果论支持者,但是在此刻,她脑子中涌现几个念头。
---名校?清华是名校吧?
---去不了清华就去别的学校吧,别的学校也有美术学院呀!
---可是……
可是什么?她心里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又生生压下去。
她在随性的生活里永远平庸,从来无望登顶,也不曾跌落谷底,她在属于自己的轨迹里独自运转,可是有一天,她的身边出现了一颗最耀眼的星球,于是追光照亮了这颗星球,也让她展现在大众面前。
她打开聊天框,看见她发送的信息,
好吧,又是一些废话,集训学校的饭很好吃啊可能又要胖了吧啦吧啦……
他回复:“瘦过吗?”
她气的要死,回复他一个表情包,“你这样会失去我的!”
他还没回。
姜元元又打字:“平时上课很忙吗?”还没发送过去,他的回复来了。
“我拥有过吗?”
姜元元的一颗心扑通扑通跳起来。
周远忙着做作业,大一的课程很忙碌,对于他而言也并没有那么轻松,手机滴嗒两声,他拿起来看,嘴角慢慢翘了起来。
她回:“快了。”
“清华的美术学院很棒。”
集训时期她很忙,也很累,为了达到那个几乎不可能的目标,她要付出更多的时间和努力,带着不后悔的决心勇敢地去奔赴未来。
转眼到了中秋假期,画室给他们放三天的假,姜元元给他发消息:“假期回不回来?”
他回:“太忙,等国庆假期吧。”
她隐约有点失望,国庆她不一定有假期了,还是给他回:“好的,注意休息”
跟同学告别后,姜元元提着小行李箱走去公交站牌,没有想到会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眨巴眨巴眼睛,眼花了吧……那个人转过身,冲她伸开了双手,姜元元又惊又喜,“啊”的一声扑了上去,她的小行李箱被孤零零的丢在一边,他抱着她,像抱着一团轻柔的云朵,他听着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无数光影在他脑中掠过,这世界都跟着美好起来。
好久,周远听见姜元元颤抖的说:“怎么办,我好几天没洗头了……我头上肯定有好多铅笔屑……”
周远:“闭嘴。”
没有人比姜元元更煞风景了。
后来姜元元想起他们的第一个拥抱,还常常陶醉其中,说起她的口头禅:“青春是多么美好啊。”
可惜,后来的青春就没有那么美好了。
她没能如愿考上清华,甚至还复读了一年,当时的他们,好像也不是所谓的恋人关系,毕竟他们之间除了这一个拥抱什么都没有,那时候他读大一,她读高三,两个人见的面还没有高中一起上下学的时候多。
高考后她怀着忐忑报考清华,专业课顺位录取,她以两名之差败北,听到消息后,她又难过又羞愤,为什么呢?因为她这样平庸的人,竟然妄想和他并肩,她第一次觉得看不清自己。
高考后他们班里聚会,同一个酒店,隔壁就是学校举办的清华校友会,她中途出来上厕所,碰见了江雨薇,那是她们的第一次交锋,最后以她惨败告终。
江雨薇笑了一笑,语气淡然:“姜元元,你知道我跟你最大的不同是什么吗?就是我可以永远紧跟周远的脚步,他去哪个班我就可以去哪个班,他参加哪个活动,那个活动就绝对会有我的位置,他通过竞赛进清华,我就可以通过小提琴降分进清华,哪怕你距离他多近,我都依然比你强,因为你就是一个永远考不上清华的笨蛋而已,你永远跟不上他。”
她的话字字诛心,姜元元甚至想不出话反驳她,因为她说的,好像都是事实。
那天同学聚会散后,段蓓蓓提议要偷偷去酒吧,结果姜元元喝了没两杯就被放倒,段蓓蓓打电话给周远问她家地址,没想到周远亲自过来接她了。
他看起来很生气,看着醉醺醺的她直皱眉:“谁让你来的这种地方?”
她借着酒劲吼他:“周远,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那么聪明,也不是所有事都像你想的那样,只要做就会成功,我们之间就好像隔着一条鸿沟,我不了解天才的想法,你也不明白笨蛋的脑回路,你让我觉得越来越遥远,我拼了命的追还是追不上你,你让我觉得一直只有我在拼命的向你靠拢!我这样真的很累,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我就是要放纵自己,都毕业了也成年了我来酒吧怎么了?不用你管我。”
他的脸色越来越沉,嘲讽的话也脱口而出:“你要是自己能管好自己,现在我也不会在这了。”
那时候年少,把自尊心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自己总要有最独特的个性,不服从任何人的管教,也就是就这样不经意间伤害了别人,从此分道扬镳。
那天过后,她憋着劲儿不出门,他可能也不想见她,同一个小区里,上下楼的距离,却从来没有遇见过。
她被一所当地的本一录取,通知书都寄到了家里,姜妈在餐桌上说:“在本地上学也挺好的,现在都是独生子女,你上学离的近还能常回家,要不然爸爸妈妈多想你……”
姜爸附和:“对,你看我们周市长,也费尽心思的想要往首都调,不就是为了离儿子近点?这次还真成功了……”
姜元元一愣:“爸,周叔叔调北京去了?”
姜爸惊讶的看着她:“你不知道吗?这前几天楼上叮叮当当的收拾东西你没听见啊?”她放下饭碗就往楼上跑,却只看到紧闭的大门,整个楼道都空荡荡的,她想他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他就这样随着她的青春一起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