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去的路上,姜遥清握住了商靖舟的手:“回来还没去看过奶奶,堂姐不是说奶奶越来越不认得人了,周末回去住两天吧。”
自从有了孩子之后,姜遥清的内心里更多的是宽容。
她希望孩子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的都是美好。
刚看到姜立均脸上的笑容,是希望,是幸福,她也希望沈茹能这样笑,生病的人,最希望的不就是心情上的愉悦。
“都听你的,爸已经同她说了,她已经在准备孩子的东西了,本也想要和你说。”商靖舟是见她的情绪不稳定,也并未提起。
姜遥清握紧了他的手:“我好多了,程潇让坐牢去了,程誉给了我一份资料,我不知道我该不该去揭露这个真相,阿舟,如果真相伤害人,我们还要去揭开吗?”
“你心里有了答案,那么如果我的答案与你背道而驰,你会更难过。”商靖舟拥抱了一下她的人。
姜遥清想了想:“事实就是事实,这么多年,也有人该要为此付出代价,尽管这个代价会伤害到人,但我爸他难道就该要这样到死都背负着这些吗?”
“无论如何,我都陪着你去面对。”商靖舟看着她脆弱不堪的样子,程誉在走之前还要给她这样的当头棒喝,让她活在了挣扎的边缘。
她痛,他比她更痛。
但她没有办法,因为父亲在她的心里太重了,如果不去面对,恐怕会是她一生的刺儿。
姜遥清抱紧了商靖舟的人。
还好,她有人了,还有孩子。
去揭开这件事之前,姜遥清独自去狱中见了程潇让,程潇让大概也没想到这里唯一来见他的人是姜遥清,他和姜钰的婚姻关系已经被解除了,是宣判的,他没有选择权。
被自己儿子给揭发入狱,他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了这个结局。
当电话接起来的时候。
两人沉默了很久。
“你知道我来干什么吗?”
“你不就来看我的笑话吗?”程潇让不屑一顾,“知道是你,我拒绝见。”
“从你进我家的门开始,我们就在斗,这场斗争终于结束了,你进去了,我在外面,可我们都不如意不是吗,程潇让,如果不是你的出现一切都不会发生。”姜遥清静静地陈述着自己的话语。
回忆起来,他们相处也有十几年了。
十几年来,树会长高,情感也会增长,但姜遥清目睹着他替换了父亲的位置,却从来都停留在十岁那年的那天。
“是,我很自私,我又不需要伟人,我要钱,哪里错了?”
“你错在,践踏着别人来获得钱。”
“这是陈萧笨,这么容易就上当了,接近他不是我的本意,只是他太笨了,连自己老婆都看不住,其实姜钰从没有忘记陈萧,她为什么会对我有感情,还不是我处处模仿陈萧,我所有的一切,都是陈萧的影子,做了别人的影子十几年了,我也不想要做了。”程潇让的嘴角衔着冷冷的笑意。
姜遥清透过玻璃窗看到他那副自鸣得意的嘴脸,她恨不得打过去,但她不能。
“我真希望我爸还能看到你这副鬼样子,可惜他看不到了,他做错了,就是从来不该要这么善良,还好我不像是他,来这里之前,我很迷茫,自己是否想要去揭开真相,现在我明白了,一切都该,你就在这冰冷的铁窗里,忏悔吧。”姜遥清挂断了电话。
她努力地站起来,感觉到心里隐隐作痛。
姜遥清打了个电话给叶书尘:“老叶,帮我把办公室右边抽屉的文件送到姜家给姜钰,顺便告诉她,明天上午,会有车过去接她,帮我明天的工作全都排开。”
这个心结一天不解开,姜遥清会永远活在了噩梦之中。
商靖舟说的对,她既然已经有了决定,那么就该要去做,而不是犹豫。
只是这件事情,她想要商靖舟陪着她。
隔天,商靖舟排开工作,陪同姜遥清出现在了墓地,昨晚接到林妈的电话,姜钰情绪失控,是家庭医生打了镇定剂才安稳下来的,她猜到是这样的结局。
她对自己的母亲是狠心的。
叶书尘一早过去接了姜钰,不是姜遥清去接的她,她甚至还不知道怎么面对姜钰才是最好的方式。
站在陈萧的墓前。
姜遥清被商靖舟搂在了怀里。
叶书尘是扶着姜钰到达的,她的人比上次见,更加瘦骨嶙峋了,并且像是一夜苍老,镇定剂维持着她正常,似乎是一激动就会失控。
这是这么多年来,她们母女第一回一起来看陈萧。
姜钰见到陈萧的那刻,人已经跌到在了他的墓碑前面,叶书尘欲扶,但被姜遥清知会开了。
“我不要求你对我爸做什么,你该要清楚你想要做什么,我说过要把你们都带到这里来给我爸忏悔,程潇让是来不了了,他就是呆在里面,也偿还不了欠我爸的,但你还能。”姜遥清淡淡的,冷清的,一字一句地阐述着这话。
姜钰几乎是靠在冰冷的墓碑上:“阿萧,阿萧,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阴阳两隔,你从未对不起我过,但你为什么不解释,我错了,我错得离谱,这么多年,我每天晚上都害怕梦见你,因为我害怕自己从未忘记你。”
最后的最后,姜遥清拉着商靖舟道:“我们走吧,老叶,等她想要走的时候,就带她回去。”
这就是最好的答案。
真相不是还原给她看,是还原给她父亲看的。
姜遥清抬头,望着辽阔的天际:“爸,希望这是我给你最好的结局,爸,我已经有最好的结局了,你要做外公了,可惜你永远都抱不到他了。”
她的手放在了小腹的位置上。
商靖舟把她护在了怀里,她还是自己的姜遥清,会用自己的方式去解决所有的一切,不会被人影响,但他清楚,今天之后,她彻底会告别过去了。
唯独只有自己走出来,才是真正的告别。
也许此刻是痛的,但是痛过之后,才能重新生活,她握住了商靖舟的手:“阿舟,从今天开始,我放下了,我可以为我自己和我们活着了。”
她将他的手放在了小腹上。
那声“我们”是属于他们一家三口的,不管过去的家是如何,但未来的家,一定会是他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