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到六点,天就黑了。
出门的时候刚好买的黑伞派上用场,我在伞下遮的严严实实。
到了旅店,他被淋成落汤蛇。
那大堂前台的妹子换班走了,新来的那个对我们态度更差,我估计是他们老板授意的。
逼着我们垮了火盆,才让进门的。
上了楼,地上有一排湿漉漉的脚印,脚印应该是成年男子穿雨靴留下的。
耳边一阵阵的是钥匙撞在一起发出的清脆的金属声,住在红姐隔壁的那个男人回来了。
穿着一身黑色雨衣,浑身滴水正在开门。
他绝对是一个怪人,在走廊里还带着雨衣的帽子,大热天的围巾蒙住了脸蛋,听到我们的脚步声。
幽冷的眼白多余眼瞳的眼睛,缓缓的朝我们打量看过来,“你们……是什么人?”
“住客。”沈霆骁把我藏到身后,尽量不被那个男人看清。
男人好像根本不在乎我们,事不关己的开门进去,“想不到了现在了,还能再这里见到生面孔,胆子也是不小。”
在他关上门的一瞬间,我至少听到传出来两个女人的哭声,把我给吓坏了,几乎可以猜到红姐应该提醒的没错。
这个男人虽然看不清楚年龄样貌,但绝非善类。
回到我们自己的房间,到处都有被翻找过的痕迹,那身我换下来的衣服还被人顺手牵羊拿走了。
幸好现金我们都随身带着,行李箱里没什么贵重物品。
我唯一担心的是,有人会拿我的衣服给我下咒之类的,沈霆骁反而是一笑置之。
自从当初我被下了降头,他万事都格外小心。
除非他死,否则类似的事情不会再发生。
我们一起合力把床单换了,铺上花花绿绿的寿被。
看着真是不吉利,但是至少干净啊。
黑伞就架在床头的位置,据说我们睡觉的时候要遮在脑袋上的。
“我去打水,给你洗脚。”沈霆骁端着红盆进洗手间,一转头我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
我是第一次这么粘着他,走到哪里跟到哪里,不过纯属是因为觉得害怕。
他由着我跟,往热水里加了艾草,“坐下,把脚伸进来。”
“嗯。”我乖乖把脚伸进去。
他把手伸进来,帮我洗脚,看着自己丝毫损伤都没有手指,“常常帮你洗脚,貌似对艾草都免疫了。”
“诶?既然免疫了,你也一起来泡吧。”我眼前一亮,立马建议道。
沈霆骁也觉得不错,坐在我对面,把脚伸进盆子里,“明天挑个景区去玩吧,反正离中元节,还有好多天。”
“刚才在街上有人发传单,上面在宣传菡萏洞那边,有桃林,培育出特殊品种,这个季节还在开花。”我的脚跟他的玉足碰在一起,心神微微一荡,满眼都是那白生生玉石雕琢一般的脚。
脑子里凭空冒出,它在桃花满地的青草地上奔跑。
甚美!
沈霆骁道:“那就去菡萏洞玩。”
“诶,骁哥,我们干嘛那么早来。”我问他。
他道:“这是纳兰澄霜算出的日子,大吉。”
“我说来这么早,还真以为是你带我来玩的,不会知道瘦皮猴和何佳佳在干什么。”我其实挺想打开窗,看看Y市的雨景的。
这里四季如春,到处花团锦簇。
大雨落下,古城也不知是个什么样的景象,可惜的是四层根本就没有对外的窗户。
完全封闭的形式,更像是一只巨大的棺椁。
沈霆骁身体往前一倾,眼神泛着寒光,“跟我在一起,还有心思想别人。”
“不想、不想,行了吧。”我顺口敷衍,泡脚之后带来的困倦上头,打了个呵欠。
心里其实还挺纠结的,自从我的灵魂被秦京绑架后。
就一直住在小洋楼养身体,就在微信上跟瘦皮猴聊过两句,只知道他高考好像考的不咋地。
倒是之前江非秦的马仙弟子欧阳旭复读了一年,非常有出息,也考上了S大。
我想着想着,不知怎么的睡着了。
人在床上睡的迷迷糊糊的,半夜里总是能听到隔壁房间有什么人在用锯子锯东西,让人还容易联想起电影电锯惊魂,脑子里明明暗暗都是雷雨交加中分尸的*。
等文冬青教我的心法,条件反射的一念起来。
立刻就从那可怕的雨夜中的混沌被扯出来,我睁开眼睛的一刹那。
房间里还是漆黑的,手机的时间是早晨八点钟。
简陋的磨损过度的床头柜上的电话居然是好的,此刻正振聋发聩的“叮铃”声巨响,接起来是前台冷漠的女声。
问我们需不需要早餐服务,我哪敢吃他们的早餐。
人人都是一副恨不得立刻把我和沈霆骁扫地出门的态度,真怕他们一个不好,在早餐里加点什么别的料。
早起脱了寿衣,去浴室冲凉。
这次我不要他帮我洗,但是必须背对着浴帘等我,不能离开半步。
洗澡只用了十分钟,洗完换好衣服,花了五分钟。
简直比平时效率提高了两倍,看来拍鬼也是有好处,至少做事情的动作快了许多。
正在用电吹风吹头发。
沈霆骁进去浴室洗漱,电话又很烦的想起来。
声音跟上课铃一样带着金属质感,还特别的大声,在并不宽敞的旅店房间中尤为的刺耳。
听得就让人一阵心烦,我接起来没好气道:“又有什么事?我们不需要早餐服务。”
“以为我愿意打过来啊,有人找你们,如果你们同意会见访客,我就把门牌号给他了。”前台也是不喜欢跟我们打交道,态度就跟我害死了她二大爷一样糟糕。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
恰好沈霆骁头发湿漉漉的滴着水,穿着夹脚拖出来,一把就抄起电话,“嗯,让他上来吧,一会儿下楼,我会支付消费的,辛苦了。”
挂断了电话,我看看出水芙蓉一般的骁哥。
看看那只破破烂烂的红色电话,瞬间不知道该欣赏骁哥白里透红的美貌,还是思考这件事到底是什么情况。
讲话的态度那么差,他居然客客气气的跟人回答,还要给人小费。
要上来找我们的到底是谁,别是这家旅馆的老板才好。
那个中年男人看起来不怎么面善,我可不想跟他打交道。
未几,门被人敲了敲。
沈霆骁已经换了一身休闲服,用着吹风机吹头发。
我去开的门,门口那人竟是那天被沈霆骁提点的司机。
司机应该是跑着上楼的,呼吸有点急促。
“怎么是你?”我回头去看沈霆骁,见他淡定的把吹风机利落的收起来。
差不多猜到,他可能早就预见这个男人会回来找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