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眼通没白开，总算看出来猫灵附身在死人身上。”沈霆骁见我坐久了，腿有点麻了。
主动蹲下身，帮我揉腿。
这样人生人级别的待遇，从前是想都不要想的。
我一方面心疼他这样频频屈膝，折了点蛇王的面子。
一方面又很享受，惬意的舍不得阻止。
我推着轮椅，成为唯一个进入何家厨房的人，“这猫灵倒不像是在报复，反而像是在报恩。”
“世间哪有绝对纯粹的事，它此番不过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罢了。”沈霆骁沉声道。
欧阳飒屁颠颠的跟来了，刚好我垂下头在思考，“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楚姐，你到底知道什么了？快说给我听听。”欧阳飒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他刚挽上我的手臂撒娇。
就遇上沈霆骁森冷的目光悻悻的收回手，缩着脑袋等我说话。
我道：“以前听我爸说过，有个小区里的老太太养了只二十几岁的老猫，老猫活的年头久了，据说很有灵性，听得懂人话。”
灶台边上老太太手脚麻利，揉面包了花卷。
烧火上笼屉后，发出阵阵香味。
我当即走神，眯眼看着老太太跟一脸小心的何新博。
这老猫成精了吧，还能包花卷，不知道是啥味。
见我久不说话，欧阳飒唤了我一声：“楚姐~”
“嗯~后来老太太死了，你猜怎么着，那猫儿把自己吊死在阳台上晒的丝袜上。”我回过神来，继续讲我爸给我讲过的离奇故事，“后来老太太就活了，每天和往常一样去菜市场买菜，去照顾孙子，甚至去文化宫跳广场舞。”
“到底是死而复生，还是被猫灵附身了。”欧阳飒从我的故事里，也听到了一点端倪。
我道：“应该是猫儿的灵魂上了老太太的尸身，这是猫儿报恩、表达思念的一种形式，仿佛只要言行举止和主人生前一样，就跟主人从未离去一样。”
“好……好感人啊……”欧阳飒一听，眼圈一红，居然掉泪了。
厨房在做饭的老太太听到这里，身体也是一耸。
有些话语似说到它心底里，何家这个氛围还养了一只人人厌恶的猫，可见老太太生前是多么拼尽力气的保它。
更可见这猫儿，对老太太的感情有多深。
那个我爸告诉我的就发生在我家附近小区的故事，其实我还没有跟楚歇讲完。
被猫惊尸的老人所有的一切举止，和活着的时候一模一样。
这个老人的儿女又害怕，又感到欣慰。
死去的母亲又回来了，好像她的死亡只是一个噩梦。
但那样的日子，根本持续不了多久。
老太太的那间屋子里长时间都是臭气熏天的，翻开老人的被子和枕头。
下面藏了不少生肉和死老鼠，很多都长出蛆了。
老太太在外面没少闯祸，有次往地上一坐，用抬起后脚给耳朵挠痒痒。
标准的猫儿抓痒的动作，老太太那骨质酥松的身子板哪受得了，当即腿也骨折腰也骨折。
躺在地上不省人事，被路人送去医院还吓坏了医院的医护人员。
老人毕竟是猫灵上身，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任何生命反应都没有。
躺在床上的时候，眼珠子滴溜溜转。
最后老太太的几个儿女也没办法，托我爸找了个马仙弟子，帮忙把猫灵请走了。
不过眼下这个猫灵有点不同，它不是自己自杀的。
是被人活活闷死，带着怨气归来的。
棺材板子朝内的那一块密密麻麻的都是猫爪抓过的痕迹，最后那抓痕都染上血，还插进了猫爪子的碎片。
可见它在死前多么痛苦，多么想求生。
“它这样的斩杀不吉，劝说又劝不走，怎么办才好。”我悄声问沈霆骁。
沈霆骁也看出我恻隐之心，在我耳边耳语。
他的办法我颇为认可，何家人自己造的孽，没道理让一直惨死的猫儿都扛了。
吃点苦受点罪，把罪孽赎了才是硬道理。
我们交头接耳说的很是小声，欧阳飒忙着感动，似乎没注意到。
江非秦竖起耳朵听，貌似也全无收获。
看到我目光正瞥向他，朝我做了个古灵精怪的鬼脸。
此刻，一笼屉花卷出锅。
个个蒸的的白胖可爱，粘着翠色的葱花，香味满室。
老太太就当没我们的存在，拾起一个花卷递给何新博，“乖孙子，快尝尝。”
“给我的？”何新博脸色比哭还难看。
那多像是白雪公主的后母给公主的毒苹果，我看在场的何家人，没一个敢吃的。
欧阳飒别看年纪小，有时候还有点怂。
可骨子里绝对的血性男儿，眼圈红彤彤的跟那猫惊尸老太太说，“奶奶，我有点饿了，可以给我一个么。”
“你要吃？”她略略惊讶。
欧阳飒用力点头，“可不嘛，奶奶，分我一个么，饿不着你亲孙子。”
“你喊我一声奶奶，也是我孙子。”她慈祥的不像话，银发如涛，明明是一身寿衣。
在我眼里却像是画中走来的贵妇，满身的温婉。
她挑了一个卖相好的，递给欧阳飒。
欧阳飒根本不怕花卷里会有什么古怪，抓起花卷就啃了一口，“好好吃啊，奶奶，我从来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画卷。”
“奶奶，我也要吃。”何新博到底是老人的亲孙子，又有欧阳飒这个大哥哥做榜样，哪里能服输。
鼓着腮帮子，也要了一只花卷。
香香软软的花卷刚入了口，眼泪就断线珠子一般落下。
老太太只是笑，一只胳膊搂着他们一个的后脑勺，慈爱的搓揉，“慢点吃，笼屉里还有呢。”
两个少年潸然泪下，哭的像是二傻子。
我鼻尖也有些酸涩，手撑着太阳穴，静静的看着这幅画卷。
何新博吃完了混合着眼泪的花卷，小声问老太太，“奶奶，可以再给我一个么，我想带着给弟弟吃。”
“当然可以，奶奶做了很多，你们想吃多少吃多少。”老太太半蹲下来，给两个哭的乱七八糟的少年擦眼泪。
少年的眼泪更汹涌了，那不仅仅是花卷，更是爱啊。
欧阳飒毕竟是要给人去灾挡煞的马仙弟子，很快擦干净眼泪，偷偷管来太太要了一个。
然后憨笑的走过来，递到我面前，“楚姐姐，你那么怕饿，这个时间估计饿了吧。如果不介意的话，也吃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