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冷然拔掉刺穿掌心的钉子,“嗖”的一下窜上来。
对我来说只是虚影掠过,钉子狠狠扎入了掌心,疼痛袭来,我禁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下一秒,被扯起的被单缠住了我的脖子。
呼吸顿觉不顺,再这样下去,非被这玩意弄死不可。
受伤的爸爸就是前车之鉴,必须要想办法制服它。
随后我忍住掌心袭来的剧痛,若无其事的泯然一笑,“小东西,是不是饿了,才到我家来找吃的,想不想吃糖果?
还好睡在客厅,随便一抓。
就是一把糖,之前我在Y市见过。
这类小孩喜欢吃糖果,还有薯片之类的零食。
偶尔还配点饮料,牛奶、汽水都可以。
那小孩明显是受过什么刺激,无视了那些糖果,张开嘴就朝我脖子咬过来,这一下要是给咔嚓了。
小命休矣啊,可是它压在我膝盖上。
就跟铁坨子把我镇住一样,半下都动不来哦。
我心一凉,情急之下大喊了说一声:“骁哥。“
呼——
一阵劲风。
硕大的巴掌拍下来,打在小孩太阳穴上。
那孩子可能也就二十斤重的样子,身量特别的小。
生生呼在地上,牙都掉了两颗。
挣扎着爬起来,居然还想要耍横,嚎叫着去咬沈霆骁。
沈霆骁已经等它窜起来,挥动阴气幻化的匕首,横刀一劈,绝对是见血封喉。
我第一反应就是去厨房打开冰箱,把昨天睡前在楼下小卖部买的石榴味芬达拿出来。
拧开了盖子递到它面前,小孩立马状态变了,凶戾的眼眸变得更凶狠、贪婪。
不过却转移了注意力,全都盯着那一瓶血色的芬达看。
我想这小孩估计是被芳姑赶出了家门,现在处于无家可归的状态。
以至于太久没有吃东西了,才会饿急乱咬人。
只是不知为什么小孩跟其他古曼童还不一样,对糖果不感兴趣,就想要吃人。
放下了手中的玫红色芬达,我推到后面,跟它保持一个安全距离,“放心吃,姐姐不会打扰你的,别怕。“
“你自称什么?“沈霆骁对我的迷惑行为显然是震惊了,本来要朝那孩子劈过去的阴气化成的刀,在他手中消散。
我怕吵醒爸妈,小声道:“你没看到么,它好像……是身不由己。“
要是换了以前任何时候,我绝对不可能对一只凶残到如此地步的小东西产生任何共情,更不可能冒着危险去试图安抚它。
可我是一个母亲了,母性改变了我性格中很多锋利的,漠视的地方。
除了深爱自己的孩子,对其他孩子也没有抵抗力,看到可爱的孩子都会心生喜欢。
看到自己的孩子受难会心如刀绞,作为一个母亲,看到别人的孩子受苦,也会情不自禁的绝对难受。
像眼前这种另类特殊的孩子,他们其实也曾经有生的机会,只是因为各种原因失去了。
也许有爱他们的父母,也许生下来就被抛弃。
不管是哪一种,都值得被怜悯。
“或许你是对的,可你都受伤了,这小子……把你伤了。”当沈霆骁看到那孩子坐下来,用干瘦的小手颤抖的捧起芬达喝的时候,冷锐的目光也柔和下来,不过眉头依旧是紧皱着。
小孩喝完了石榴汁,身上的戾气明显轻微了许多。
血红的眼睛深深剜了我一眼,不过那种兽性和嗜血一直在眼底翻腾。
它几乎要克制不住了,沈霆骁一个箭步上来,挡在我面前,这孩子居然只是咆哮一声,生生钻进了红木地板中,消失不见了。
我站在沈霆骁身后,抓住他的衣服,温声抚慰他的情绪,“骁哥,你紧张过度了,那孩子若不是被人陷害,喂了血,不会这样的。”
“我不继续对付那小孩就是了,跟我去医院。”他认可我的说法。
我搓揉着他因为过度紧张,有点发冷的掌心,“好,我跟你去医院,其实并不严重。那钉子主要针对的是身体没法抵抗阴气的人,对我而言不过是皮外伤。。”
“媳妇儿,你的胆子,今天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沈霆骁大体觉得欣慰,摸了摸我的脑袋,把我的身体横抱起,下楼送我去就医。
我额头靠着他的臂膀,认真道:“我胆子从来都不大,是对它善念有十足的把握,不知道为什么我看人的眼光不咋地,看阴物的眼光却很独到,是不是。”
“那次猫惊尸的事也是,只要被你看出是善的,不管身份如何,从来都不会害怕,有时候真让人佩服。”沈霆骁笑容舒展,看着颇有几分明媚。
其实我的伤说重也不重,到底没像爸爸那样去大医院治疗,又要排队又要挂好的。
在楼下小医院里挂了个急诊,拔出钉子打了个破伤风就算完事了。
回到家他看了看表,对我柔声道:”才七点多,要不要睡会儿?早知道就一直陪着你了,这样你就不会受伤了。“
我摇头,“睡不着了,骁哥,你……抱我一会儿吧。”
刚才的事我吓得够呛,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所以现在像受惊小鸟一样,只想寻求安慰。
在他怀里,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只要待一会儿,所有的恐惧都会被慢慢驱散。
我爸上班的比较晚,生物钟一般都是九点起床的。
刚好上厕所路过,沙发上的我死靠着沈霆骁,牵缠的样子没羞没臊。
他手掌心扶住眉心,一副没眼看的样子,感叹了一句:“楚歌,你怎么……那么娇气,大清早就缠着他。”
“是我想她了,岳父,别错怪了楚歌。”沈霆骁主动背锅。
我连忙起身整理衣服,想要立功重新挽回一点形象,“爸爸,我去做早餐,你和妈妈一会儿记得起来吃。“
“你做早饭?”我爸摸着脖子上次受伤的地方,一脸疑惑的看着我,表情还有点僵硬。
就我这黑暗料理的水平,他真的觉得堪忧。
我说:“昂。”
“能吃吗?”他认真的问。
我嘴角咧了咧,“大概……可以吧……”
“我帮她就没问题了。”沈霆骁和我一起去厨房准备早晨,说实话我的厨艺简直烂的没眼看。
煎个荷包蛋都会糊,最后为了不添麻烦,啥也不敢插手了。
芳姑很早就来了,还混了一顿免费早餐。
不明真相的大家对我的”手艺“赞不绝口,骁哥还在不断给我使眼色,让我大可不必说出真相,只要吃得开心就好。
楼下那家人没有“小孩”打扰,睡的还挺好,我们一行三人敲门敲了好一会儿才给开门。
那家人见到芳姑,千恩万谢的感激。
说感谢芳姑出手相助,不然他们一家都得凉凉。
芳姑冷笑,“哪里哪里,我本事不佳,那个糊弄了你们,这次专程来道歉。那孩子我对付不了,只是借了点歪门邪道把它赶走,它在外面呆一阵子,还是会回来找你们,这次我带了个高人来,帮你们标本兼治。”
“芳姑,你……你这什么意思?”两口子大惊失色,那个男的低吼了一声。
芳姑皱眉,“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你可是收了我们家的钱,怎么能做这样糊弄人的事。”男很愤怒,就差竖起拳头大人。
这户人家从面相上看,肌肤蜡黄,黑眼圈深重。
一定是晚上被打搅的睡不好,脾气又那么糟,虚火一定很旺。
芳姑引荐我们给他,“所以给你们介绍了另两位马仙弟子,他们实力超群,应付起来比我更加得心应手。”
“要加钱吧?”男的的态度一看就是怕花钱,还存了一些怀疑。
芳姑皱眉道:“也就三万。”
三万是我们商量以后,在不破坏规矩的前提下,最低的加价。
女的较为精明,厉声道:“你……你这是要……落井下石狮子大开口!”
芳姑跟她解释:“你们家那孩子被你们用血养坏了,很难处理的,你换任何一个马仙弟子都不止这个价格。”
“你分明就是江湖骗子,骗了我们一次,还想骗第二次,要了我们四万,还想再要三万。”那女的显然是认为这是骗术里的连环计,红了眼睛大声指责芳姑,”当时可是说好一口价,不会有额外的收费的。“
”那……当时我是自不量力,我的确有骗钱的嫌疑,这次我是认真要帮你解决的。“芳姑一脸虔诚,誓要为自己的错误弥补。
“要不这样,先让我进去看看,我不加钱。”我看芳姑越说,那家人脸上的表情越反感,也知道事情起了反效果,想试试暂时不提钱,有没有办法接触到那孩子的真身,从而和沈霆骁合力为它消除些罪业。
那个女的才注意到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终于把离家两年多的我给认出来了,“这不是楚歌么,之前……是个男孩子,怎么变成女的。”
那态度跟菜市场买菜挑菜的大妈差不多,脸上带着挑剔和嫌弃,而我就是她手中挑的那棵菜。
“我本来就是女的,以前喜欢穿男装,阿姨,你们家的事……”我话还没说完,就因为她冷漠的眼神戛然而止。
两个女人眼神针尖对麦芒,然后她冷冷一笑,“想不到这么多年邻居,你居然配合骗子来诓钱,一点家教都没有,你爸妈就是这么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