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铁柱眉眼带着一丝戏虐,“你老公?沈霆骁头上的帽子,颜色挺正宗的嘛。”
“你看出来了?”我被他冷嘲热讽的后看了一眼沈星曜,心里纳罕沈星曜一向不爱多管闲事,救这厮作甚。
沈星曜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不是我告诉他的,是他自己发现的。”
“我只是不明白,你救他做什么。”我现在看薛铁柱越看越不顺眼,感觉他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不讨人喜欢的邪门。
沈星曜轻轻抚摸着怀中婴儿的小脸,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我救人需要什么理由,薛铁柱暂时还不能死,等他把该干的事情干了,你随便对他怎么样,我都没意见。”
我被当场下了面子,那一下心情是有点狂躁的。
尤其是薛铁柱脸上那副幸灾乐祸的表情,真想让人一巴掌抽死他。
可转念一想,真正爱面子的其实是孽龙。
突然一下这么反叛,大体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我想薛铁柱能拿来拴住沈星曜的,大体就山海镜主人这一件事。
我歪嘴笑了,“既然是您要保的人,就随他去吧。”
“恩?今天挺乖的么,媳妇。”沈星曜明明看我还有点芥蒂,眼神都不敢跟我对视。
嘴上还不忘占我便宜,喊我一声媳妇。
我心想如今有外人在场,先不让薛铁柱看了笑话,有什么私底下在跟他争论,便和颜悦色道:“铁柱姐夫不让我进门吗?还是打算在这里堵门一晚上,当个凶神恶煞的门神?”
“新婚之夜,春宵一刻值千金,铁柱姐夫。”沈星曜也跟着下逐客令。
那薛铁柱不怕我,但多少忌惮孽龙的,不敢非要追究我陷害他的事,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脸色黑的不像话,怒气冲冲的走了。
沈星曜打了个呵欠,“我可以去睡了吗?”
“可以。”我端坐着冲他。
他睨了我一眼,“别再惹出事情吵我睡觉了。”
“我尽量不。”我干笑的拿出手机,关掉了音量,玩起了3D弹球。
沈星曜抱着孩子,爬上床。
那孩子心里是记挂我的,可怜巴巴的看向我,“妈……”
沈星曜直接捂住他的口鼻进了白蒙蒙的蚊帐里,当我以为他睡下找寻新的先兆梦的时候,突然从蚊帐中把头探出来,“你今夜自己去对付曲紫莺和至通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吧。”
“大哥,您言重了,我就是去看个热闹,没有跟他们起正面冲突。”我搪塞敷衍道。
沈星曜眼神阴郁,“那些狐狸都死完了?”
“恩,说起来他们都是您的属下呢,曲紫莺原来一直都是要靠吸取家仙的精气修炼,通过今天我还知道,灵王不过是个傀儡。”我想着尽量说实话说真话,大概能平息眼前这位爷的怒气。
他盯着我,像是有什么特殊的盘算一样,“长白山……”
“我觉得手法和曲紫莺的很像,曲紫莺负责吸精气,至通幽的小可爱吃掉那些家仙的骨血。”我其实很想发微信和沈霆骁说,但觉得聊天工具之类的未必可靠,这些事还是当面说比较好。
沈星曜揣摩了一下那三个字,“小可爱……”
“恩。”我看他表面挺平静的,还以为他气已经消了。
谁知道这家伙是个喜怒无常的。‘
突然之间,太阳穴上的青筋暴起,要活吃了我一样,“为什么不叫上我?”
“您有伤在身,还没有彻底养好,我怎好让你冒险。”我说的诚恳,心里其实动了不耐烦的心思。
有些事不喊他一块,就是不想连累他。
但那样的话不好说出口,非要捅破窗户纸才高兴么。
沈星曜手臂晃动,一边宠爱的模仿摇篮哄孩子睡觉,一面说着令人睡不着的话,“少特么给我装蒜,说些没用的煽情的话。沈霆骁让我保护你,我既然答应了,就有应尽的义务,你居然敢自己冒险。”
“下次不会了。”我干笑道。
沈星曜眼睛一眯,冷冰冰的凶我,“还敢有下次,你要是我媳妇,腿都给你打断了,还有机会让你四处乱跑。”
看的出来他真的急了,先兆梦他是亲眼见证者,我是被分享者,真正了解那个梦境的还是他。
其中破解的办法和凶险,他心里一清二楚。
我自己去就是谁都不想要连累。
“睡了。”他倒回床上去睡。
我心里叹了口气,拉了一下蓉娘的手,小声道:“我们出去。”
“恩。”她很听话,乖乖跟着我。
我坐在院子里玩3D弹球,视线一直都在屏幕上,“你受了不小的惊吓,也坐下休息吧。”
“妹~”她坐着臻首靠在我肩头。
我玩的起劲,“恩?”
“刚才那个不是……不是沈霆骁吗?”胡蓉娘从头到尾看着怯生生的,表面上看着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一点都没有从前老气横秋的怪样子,看来皮相有时候真的很重要。
我看她长得好看,摸了摸她鬓边的头发,“不是,说起来他可是你一直效忠的主子。”
“龙……龙神大人!”她整个发抖了。
我轻轻一笑,“别怕,他就是条逗比龙,不吓人的。”
“……”胡蓉娘无言。
我想着她为秦京效劳了大半辈子,着实让人唏嘘,道了一句,“那孽龙脾性其实还不错,你是他的属下,只要跟牢了他,他定不会让你受一点伤。”
“我的族人都死光了,只剩下我了。”她眼神很落寞。
我把3D弹球的记录刷新了一下,视线才落在她身上,“我知道你怨我,如果没能力救你全族,就不该救你一个。可是我没办法,救自己的手足是本能,况且你还怀着苏恒的孩子,毕竟稚子无辜啊。”
“苏恒……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她幽怨的道。
我干脆在石头做的长台上躺下,仰望天空的星星,“你还不知道吧,我的七煞之劫和苏恒绑在一起,他有一点点不好,我都活不下去了。所以你不用担心,就算她不是你老公,我也得拼死救他。”
“你……你怎么把自己的劫数都说了。”她惊诧莫名,劫数等于一个人的罩门。
让人知道了,那可是把命都交到别人手里。
我一捂嘴唇,“我说了吗?”
“……”她表情幽怨。
我闭上眼睛,干脆让自己睡着。
深秋本来温度很低,但是太阳一晒人暖和多了。
在大太阳下晒了一会儿之后,耳边传来一声声爆竹声,然后就听到我妈的抱怨,“哎哟,楚歌,你怎么睡在外面,还在石头上睡觉,你以为自己还在小时候啊。”
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是穿红色旗袍的大堂姐。
大堂姐看到我,嘴角一撇,“该不会是跟妹夫吵架了,所以睡在外面。”
“谁说她跟我吵架了,她只是昨晚上去了阴晦之地,想晒晒太阳去晦气,我这个老婆啊,就是社会责任感太强了。”沈星曜手里拿着奶瓶,一边喂奶一边说风凉话。
我妈脸色一白,“阴晦之地?人家大喜的日子,你去什么……”
“忘了啊,狐狸坟那鬼唱戏呢。”我爸打断她。
我妈一拍脑门,“是哦,还有鬼唱戏那么一桩子事,瘦皮猴听说是个半吊子,你去帮帮也好。”
“……”我无语,这么快就转变口风。
我爸又拉了拉她,“该喝进门媳妇茶了,紫玉在等着我们,可别让人孩子等太久。”
“是哦,一会儿要给的红包准备了吗?”
“准备了。”
他们俩就跟没我这个女儿一样,招呼都不打一声,聊着天朝堂屋方向去了,只剩下大堂姐双手抱胸的看着我。
我咧开嘴一笑,“新婚快乐,大堂姐。”
“楚歌,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你肯定对我妈和我妹做了不好的事的,我可没那么好糊弄,铁柱哥迟早查到你在弄什么幺蛾子。”她双手抱胸,趾高气昂的威胁了一通。
薛铁柱今儿当起了和事佬,道:“红鸡蛋已经煮好了,媳妇跟我一块去吃吧,过了吉时就不好了。”
“诶,红鸡蛋好了吗?叫上楚歌一起啊,楚歌,今儿早晨有阳春面红鸡蛋。”四叔看到我,脸上挂着笑,招手请我去吃早饭。
早点准备了十几个人的口粮,楚家三代人都在一起吃饭。
吃完饭我本打算提前退席,烧柱香让胡蓉娘也吃上一顿饱饭,刚要离席,就被我爸叫住了。
他问我:“请了几天假啊?”
“就三天,明天要上课。”我道。
我把对薛铁柱没什么戒心,直接当了薛铁柱的传话筒,“哦,下午要祭拜祖宗,你等杀了鸭子,吃过鸭血之后,再回去吧,赶得及吗?”
“赶得及。”我心里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说不太出来。
祭祀先祖都要杀活鸡活鸭,放出鸡血鸭血祭奠。
旧时候会把血液倒入酒中让一家老小都喝了,现在的稍微文明一些,等血液凝固了,加点大葱爆炒后分着吃。
如果不参加的话,真的会很另类。
我爸放心了,“赶得及就好,不过结婚是大事,我下午还要去镇上代买大米之类的酿酒,这是村里的习俗,新娘子过门后,还得酿酒、做圆子、去河边祈福放灯……
“是啊,我和你爸还有一大堆要操办的,就不送你回去学校了,你自己回去应该没问题吧。”我妈大概是真的很喜欢林紫玉,一门心思都在婚礼上。
我看他们这样,心里挺高兴,“恩,没问题。”
杀鸡杀鸭祭祖是在院子里举行的,午后太阳都快下山了,几只鸡鸭被割开了气管,倒着身子放血。
一开始还惨叫着挣扎,后来没气力了。
只能抽搐着,任由血被放光。
胡蓉娘今儿吃了四五顿,瞧见那鸡血鸭血之后,还是忍不住舔下嘴唇,不过孕妇能吃是好事。
我在她耳边悄悄提醒,“一会儿我去鸡圈里偷一只,给你解解馋。”
“真的?”胡蓉娘眼睛都冒光了。
我轻微的点点头,忽然发现周围一凉。
最后一只鸡鸭血放干之后,天色明显黯淡了许多。
太阳光都没那么烈了,我感觉周遭怪怪的凉风阵阵,像是什么东西突然通灵了,但是大家都跪下来虔诚跪拜。
案上除了三大碗鸡血鸭血,还有一桌子的祭祀食物。
每个食物上都压着红纸,香炉前摆了十个红色酒杯,酒杯你注满了黄酒,风吹的香案上的蜡烛摇曳。
忽然一下,狂风起了,把蜡烛给吹灭了。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拉着胡蓉娘的四下警惕的观望。
不经意之间和薛铁柱冷冽的眸光对上,就在那一下,从他之间冒出黑丝,黑丝贯穿进沈星曜的腰间。
沈星曜身子哆嗦了一秒都不到,立刻就恢复了。
可是他怀中的沈孚竟然眨眼间就到了薛铁柱怀里,我立刻蹿了起来,要把孩子抢回来,“薛铁柱,你是不是有毛病,你抢我儿子干什么,把儿子还来。”
“妈妈……我……”沈孚来不及说话,身上就被下了眸中咒术说不出任何话,泪眼汪汪的望着我。
薛铁柱一扯孩子身上的外衣,给家族里的人看,“这孩子是楚歌和沈霆骁生下来的孽种,乃是人妖结合,你们看它的脖子,那绿色的是蛇鳞,它根本不是人,必须马上杀死,否则我们楚家满门都会死绝。”
那一刻,蜡烛配合的熄灭了。
香炉前的七八个牌位,齐齐的倒下。
“看,先祖都生气了,它们在气楚家竟然有如此后人,和妖蛇生下孽障,祸害我们全族。”大堂姐一看就是对好了说辞,字字带血的往我身上泼脏水。
我大喊了一声:“老公,他们夫妻诬陷我们,你还不给他们颜色看看,那孩子分明就是人,被他们下了恶咒,才会表皮出现皮肤病,当初我妈妈也是这样被陷害的。”
“妈的,还解释什么,薛铁柱,你这是在找死。”沈星曜一下暴怒了,单手掐住大堂姐的脖颈,将她高举过头,“你敢动我儿子一下,我让你媳妇和孩子都死,我的孩子死了还能再生,你的呢?你没有了这个儿子你就什么都没有了,我劝你,乖乖把他还给我,我们井水不犯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