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一张看不清楚人脸的照片,根本证明不了什么。
反正我确信照片上的女人不是我,明明是那天晚上成正晞和于灵被人偷拍下来的照片。
偏偏成正晞这一辟谣,天大一口锅就盖在我头上。
我眯了眯眼睛,刚要张嘴说点什么。
楚芡拿出手机开了录音功能,凑过我,就差把手机塞我嘴里。
我一想之前签署的五年合约,露出了跟于灵学的在节目上的招牌式的假笑,“很抱歉,这件事无可奉告,关于个人隐私的事,我有权不做任何回答。”
“楚歌姐,我好歹是你的堂妹,你连一点点的内情都不能告诉我吗?”楚芡眨了眨洋娃娃般的大眼睛。
我同样眨眨眼,然后笑得厉害,“说的很对,如果你是单独问我,只是想满足一下好奇当然可以,但是你手里的录音机都快塞进我嘴里了,你要我说些什么呢?我亲爱的好妹妹。”
“当然是需要实话,公众需要一个交代,我姐夫也需要一个交代,你得对你的婚姻有交代。”楚芡充当正义的小天使,打算让我臭名昭著。
我依旧面带笑容,“我的交代就是,妹妹,你妈喊你吃饭了。”
实际上大伯母喊的不是一个人,我爸和两个叔叔回来了大家再开小灶吃饭就说不过去了。
二十来个男女老幼聚在堂屋里吃饭,菜色是由林紫玉、大伯母和四婶婶做的。
由于饮食习惯不同,种类和花样差别挺大。
四婶婶是江南人做的菜偏酸甜口,林紫玉做的菜里苗菜的影子很重,大伯母就是一般的乡土菜,农家乐的那一种。
其实分不出什么高下好坏,全看个人口味。
大伯母一家交头接耳的都在研究讨论,哪一碗是林紫玉做的避开不吃。
我偏偏竖起耳朵偷听他们说话,他们越不敢吃的我越要吃个够。
林紫玉脸色本来挺难看,看到我吃的呼呼的,忍不住笑,我爸妈一边吃饭一边逗孩子。
然后我妈还凑过来问我:“奶娃儿能吃点什么啊?吃饭的时候干看着,感觉挺可怜。”
“小牙齿还没长好,顶多吃点紫薯泥,还有芒果泥,那丝瓜汤应该也能喝点……”我看了林紫玉专门做了一碗小家伙能吃的,上面还点缀了葡萄干。
看着挺可爱的,符合小孩子喜欢的童真童趣。
我妈笑着问:“这是紫玉做的吧?”
“可不是,我媳妇做菜可好吃了。”楚歇绝对是个护妻狂魔,他饭都没吃几口,因为据说是大伯母蒸的。
故意抱怨了一句怎么跟石头一样硬,就疯狂的光顾自己媳妇做的菜。
沈霆骁垂着眼睛,好像都不是很满意。
默默的吃白饭,四婶婶挺好奇的问:“楚歌的老公怎么都不吃菜,是吃不习惯吗?”
“没有,是他这个人本身就挺客气,来我们家是第一次,不好意思了。”我疯狂给沈霆骁夹菜,几乎每个人做的都夹一些。
他除了吃我给他夹的菜之外,压根就不会自己夹菜。
给人感觉挺安静沉稳的,弄的我一直给他夹菜,每次夹完,他都会对我浅浅一笑。
大堂姐生了攀比之心,也在疯狂给薛铁柱夹菜,“铁柱,尝尝这个,咱妈做的。”
“味道还真是不错,厨艺真是越来越好了。”薛铁柱作为一界之主,来了普通人家也不能免俗的得尬吹丈母娘。
他眼睛里有阴郁之色,但也有冷然的自得。
我一开始没看出来这种自得源自哪里,在大堂姐身上多观察了一圈就明白过来了。
从大堂姐的命宫开看,她孕育宫不阴不阳。
虽然是怀了的征兆,但是一点都不像是吉兆,一般人宫外孕了才会呈此凶相,但是此刻明显是因为怀了阴生子。
我坐着吃饭,差点把筷子气的掰断。
虽然和大伯父一家关系很一般,可是在困难面前大家至少要同仇敌忾。
薛铁柱就是我们关系越生疏越相互仇恨,他心里越开心。
这个孩子势必会是一个导火索,必须想办法阻止才行。
大伯母被薛铁柱夸得合不拢嘴,连连说大堂姐能找个这样的男人真是太好了,说大堂姐也赶快抱个孙子给她,让楚家赶紧再添新丁。
那薛铁柱和上一任大姐夫一样,都是入赘的,孩子也不能跟他姓。
楚家孙子辈的,取名为饮水思源。
如果再生一个孩子,估计不是楚水,就是楚思。
我正想着,大堂姐垂下头,变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妈,我可能已经怀了。”
“真的?!”大伯母欣喜若狂。
大堂姐点点头,“试纸上是这么个反应,但是也有可能不准。”
“你那个是不是好久没来了。”大伯母问她。
大堂姐羞赧点头。
这下饭桌上的人全都眼前一亮,只有三叔一个人喝闷酒。
农村自家酿的黄酒度数很高,他喝的脸都红了。
结果大伯母一家人为了庆祝也从酒缸里弄出来几大壶的黄酒,自小源死后好像他们家很少再那么开心过。
大伯父喝酒了之后,开心的像个孩子。
大伯母老泪纵横,只有薛铁柱一脸阴险。
我现在看着他,恨不得就地就掐死他。
这一家人的狂欢一直持续到深夜,他们喝酒吃花生米。
还配上了斗地主,赌钱的那种。
不过大家都让这孕妇,让大部分的彩头都给大堂姐。
我的心拔凉拔凉的,看着眼晕。
不看又担心,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生闷气。
农村的房子窗户都建的很高,我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窗外的明月发懵,“薛铁柱真是越来越嚣张了,干脆直接通知凰娇萝把他弄走算了。”
“凰娇萝每个月初一来,现在才十七。”沈霆骁道。
我差点嘴一抖,说出了让沈星曜画张符,直接把冥王招过来的话,后来想想楚新河的心机,觉得还是不要随便惹的好。
我眯了眯眼睛心里戾气横生,耳边仍旧是堂屋里传来的欢声笑语,“睡觉睡觉,反正也不关我的事,我理那么多干什么,走,去爸妈房间把沈孚弄回来,一起睡。”
“现在去找爸妈,恐怕不是那么理智的事,还是装睡比较好。”沈霆骁把手机给我看的时候,我才知道什么叫做群众的力量。
才知道以前想要混娱乐圈当明星的想法,根本是天真又愚蠢。
我根本不适合做公众人物,至少不知道说什么样的话会招黑,会让自己万劫不复,以前自负聪明,看来全都是无用的小聪明。
从微博发布的时间来看。
早在吃饭之前,楚芡这个死丫头就把我的录音发出去了。
还好那个录音功能是网络录音,楚芡没有原件所以不能做一切不合理的剪切陷害我,只是原封不动的发上去,就算是这样杀伤力也很大。
全网都是成正晞粉丝们的唾骂声,骂我不要脸。
还有粉丝贴当时综艺现场的路透,上面全都是我和沈霆骁的亲密举止。
说我脚踩两条船,绿了风华娱乐的总裁。
这件事分成了三个热搜在微博小时榜独占鳌头,以我老爸喜欢刷微博的个性恐怕早就知道了。
如今没有爆发,肯定是看在沈霆骁的面子上。
我们俩住一间房间,闯进来万一遇到不方便事情会很尴尬。
但是如果只有我,早就冲进来拎着我的衣领子问个究竟。
我头皮发麻,“靠,看看,网上这帮人怎么说你的,喊你你老实人,接盘侠呢。可真厉害啊,楚芡这个死丫头,别的本事没学到,暗害家里人倒是一套一套的。”
“你没发现么,厉害的不是你堂妹,是沈星曜那厮。”沈霆骁一提醒我,我才堪堪发现一个重点。
那就是热搜来的太快,事情发酵的简直比真正的大明星还快。
更像一场炒作,有几个大热的热搜看着就很商业——
“楚歌深夜河边幽会成正晞。”
“楚歌,出轨。”
要是按照目前流量市场来说,难道不是以成正晞为主么。
虽然我上过一次综艺,但是国民度微乎其微。
真正的流量大咖应该是成正晞才对,所以如果热搜是真实的,应该是——
“成正晞,小三。”
我想到这一点,就气蒙了。
沈霆骁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全网都在可怜的霸道总裁他本人,圈住我的腰,下巴落在我的肩头,“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去跟沈星曜沟通,这种黑红的捧人方式不适合你,他想要赚钱,但你不是赚钱的工具,你是我老婆。”
“恩,不过你也别太担心,或者太生气,这种键盘侠瞎写的文字,对我没啥杀伤力。”
比这残酷十倍百倍的事情,我都亲身经历过。
这个世界上再有什么事情能撼动我内心的,那只有挚爱之人的生老病死。
躺在床上潜水了一会儿,我就隐隐感觉不对劲。
周围的空气,莫名的温度降低。
像是有什么邪气入侵了,睁开眼睛真的有从外面飘进来的阴气。
阴气如钩子一般,到处游走到处寻觅。
不过我和沈霆骁都有灵力护体,是根本对我们没有任何伤害的。
沈霆骁睁开眼睛,“你发现了?”
“这是一张网,好像在抓人,不抓魂魄,有人倒霉了。”我之前在白若蝶那里守护过一个孩子,亲眼见到阴气变成钩子抓人。
此时此刻不过是就是重演,但是很明显的是当时的钩子没那么厉害。
这一次的钩子来势汹汹,连我一个修行之人都觉得寒彻骨髓。
沈霆骁见我起身要去看看究竟,找了一件厚外套给我披上,“入秋了有点冷,穿上再出门。”
“恩,谢谢沈爷。”我朝他甜甜一笑,他负责帮我把拉链拉上。
两人肩并肩出的里屋,顺着钩子引导的方向走了几步。
整座大屋都没有开灯显得很幽暗,好在蛇眼有一点点夜市功能,我们走在黑暗中倒也顺畅,只是周围太过安静了一点点声音都会放大数倍。
我走了几步之后,停下步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脚步声。”他也停下来了,和我一起侧耳倾听。
脚步声好像是从后门的位置传来,走过去一看屋檐下有一个瘦弱的背影,那背影穿着白色睡裙,脚上居然没穿鞋子。
她在夜色里迅速的穿过后面的鹅卵石小道,往不远处的一处竹林里钻。
那竹林是我们家的,说起来还挺干净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隔得老远就觉得阴气森森,我原地打了个寒噤。
他温热宽大的手握住我的手,“看背影楚芡,要不要过去救人?”
“这还用问么。”我拖着他,脚步匆匆的追上去。
小孩子不懂事把我的录音放上去维护偶像,但是我能不管吗?
现在不管就是见死不救,她死了也就罢了。
四叔那边怕是要从今夜开始离心离德,楚家还真就要四分五裂了,所以小妮子不能死,必须得拉回来。
进了竹林,正中间一株竹子顶就坐了个人。
那人分明就是薛铁柱,他手里有一把古意盎然的钓竿。
钓竿横七纵八的牵扯出无数的钓鱼线,钓鱼线抛向远方,找寻着猎物,有一根鱼线和钩子正好钩在楚芡的后衣领上。
我不顾一切的冲过去,手中掌心符已经蓄势待发。
轻轻一拍楚芡后衣领上那根钓鱼线,钓鱼线就被最基本的阳火符烧成灰烬,但是更多的鱼线扑来,我干脆把楚芡扯到我身后,“姐夫,你忘记了跟我说过的话么,为什么一定要跟我做敌人,我们也可以是同一战壕的战友。”
“谁跟你说,我要跟你做敌人的,我已经被追杀了,此番还受了重伤,自然是要和你们站在一边的。”薛铁柱张口就说了瞎话,瞎的我都没眼看。
我哼了一声,“您说这话,也不怕闪了舌头,堂堂一界之主撒谎。您也不看看您的所作所为,分化楚家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分化楚家了,至于她!她是山海镜的主人,你知道吗?”薛铁柱冷声道。
我站在原地定了三秒钟,重复他那句话,“河图洛书山海镜?”
“就是那面镜子,她有掌控那面古镜的能力,她不能继续活着了,要么被我吞噬,要么就只能让楚新河他们带走她。”
薛铁柱从竹尖上跳下来,衣摆在风中飞扬,他眼神如刀,一字一顿道,“你们一直在找机会跟我私下里相商,不就是想知道宋威凛的死么,借以调查纳兰澄霜山门之祸。”